第154章

  “我刚开始是想杀了许昌运的。”他说:“可是这不够,于是我就整天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让许家鸡犬不宁,让他们相互仇视,偶尔再做点小动作,让他们加深矛盾。”
  “等我拿到许氏,我就当着他们的面一点点毁了,把他们辛苦建造起来的东西全部摧毁。”许赋轻笑出声,“看着他们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一定很有意思。”
  “许昌运的债,怎么只让他一个人还呢。”许赋侧头看向纪冰,“你说你救那个死丫头干什么,不然许雅的人生又可以添上精彩的一笔,丧女。”说完他哈哈笑起来,“真可惜。”
  “你疯了。”纪冰说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疯子。”
  许赋说:“什么是疯子?什么是正常人?许昌运是正常人吗?还是许雅?亦或是宋棋?”他摇头笑道:“不,他们都是疯子。”
  “疯子,疯子……”他轻吐着这两个字,忽然又哭起来,“都是疯子。”
  下一秒,他拿起烛台上的蜡烛,点燃了假人身上的裙子,然后把蜡烛扔向纪冰,纪冰侧身躲过,蜡烛掉在地上滚了几圈,点燃了垂在地上的床单。
  “奸生子,我怎么能是奸生子。”许赋哭吼着,“这算什么。”
  遗传吗?
  遗传那个他厌恶,又恨极了的父亲,带着恶劣的基因出生,肆意生长。
  那么,他一直以来做的事,跟许昌运有什么区别。
  他爱他妈妈,但却用了错误的方式。
  六年前那场车祸,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抱着他妈妈的残肢,怎么拼都拼不起来,头身分离,肠子流了一地,半边脸也塌了,辨不清本来面貌。
  谁都无法理解他当时的心情,那种近乎毁灭性的伤害,他已经处在癫狂的边缘。
  直到他发现,造成这种伤害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妈妈口中的大英雄。
  那一刻起,他就彻底疯了。
  他要报复,发泄。
  那些所有欺负过他妈妈的人,他全都要报复,可他又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所以他就一次次地试探,试探许昌运的权利和底线,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没有把那些无辜的女孩当人,她们只不过是他发泄的工具,试验品。
  全是他脑中的臆想。
  看着她们,想起那些难听的话,想象着那些话是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能瞬间激起他的愤怒。
  可他需要发泄,不想从她们口中听到任何难听的字眼,最好是听不见,又不会说话的。
  这样,他就可以尽情地释放他的愤怒。
  许赋,你胆小,自私,怯弱,你就是个孬种。
  你不过就是怕被发现,纪冰刚出现的时候,你说你烦看到她,其实你就是怕了。
  太不了解你自己了,或许你知道,只是在逃避。
  你觉得你很厉害吗?你可以为你妈妈报仇?你可以撑起她的一片天?
  不,你错了。
  有本事就去杀了许昌运,不要许家少爷的名头,不住在这栋别墅里,不要佣人簇拥,不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不去依靠宋棋。
  你的内心深处就没有一丝动摇过吗?
  有吧。
  只不过被你自己遮掩了。
  你看你多聪明啊,只知道选择弱小去欺辱。
  她们没钱,没背景,没有权势,根本无法向许少爷反击。
  都是你精挑细选的。
  对阮雨也是,如果她不是站在那个破巷子里,而是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别墅里。
  你还敢吗?
  你不敢。
  你只不过在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我不喜欢荣华富贵,我不要许氏,我不爱钱,也不贪恋权势。
  我怎么会喜欢杀母仇人赋予我的东西呢。
  所以我得做点什么,做什么呢?
  哦,对,我得保护我的妈妈,因为我很爱她。
  欺辱那些女孩来填补你内心的空缺,来寻求自我安慰。
  一边想为妈妈报仇,又一边舍不得荣华富贵。
  你还真不如宋棋。
  烂人就是烂人。
  事到如今,你后悔了,觉得荣华富贵算个屁,应该早点为妈妈报仇的。
  你的心脏又再次被往事填满,又回到最初,那个抱着妈妈的残肢,绝望的少年。
  这六年恍若云烟,散了,你竟然真的觉得你那颗心从始至终都固若磐石。
  多可悲啊。
  一个烂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烂人。
  许赋发了疯地拽下烛台往纪冰身上砸,纪冰咬着牙,冲进去,抡起斧头就朝他肚子上砍。
  ‘嘭----哗啦啦----’
  被他躲过,砍到玻璃门,玻璃碎了一地。
  裙子燃烧的很快,一个挨着一个。
  床上的被褥已经全着了。
  大火正在吞噬着这间卧室。
  【作者有话说】
  太多了,分两章写哈!会给纪冰留一线生机的,不然就真的嗝屁了~
  第100章 追凶
  纪冰再次拎起斧头, 侧劈。
  许赋拽过裙子,手腕转着圈,裙摆跟着转, 包裹住斧刃。
  纪冰只有左手能使全力,此刻斧头被桎梏住,她一边摆脱,一边用右手去拽许赋的领口。
  许赋一时不察,弯下腰,腹部被她的膝盖猛磕。
  “咳咳----”火烧起来,起了烟,他被呛得咳个不停,纪冰也并不好受。
  这间密室并不大,没有窗户, 火一烧, 烤的人一身汗,两人此时都狼狈不堪。
  可男女天生的力量差距, 即便许赋身体不如同龄的健康男生那般,也不可能轻易就被制衡。
  许赋掐住她的腰侧, 朝她另一条小腿上狠踢, 纪冰咬着牙, 吃痛地闷哼, 险些摔倒, 不得不把另一条腿收回来, 许赋又趁机踢了几脚, 纪冰握紧斧头, 往后退了几步。
  幸亏斧头被裙子缠住, 柜子里的假人倒下了, 给了她一个支撑,整个人没有朝后倒去。
  许赋哧哧喘息,擦了把脸上的汗,见状,直接抬起朝她踢去,纪冰拎起斧头,斧刃割裂了裙子,她丝毫没有躲闪,手腕一转,斧刃朝着许赋的腿砍去。
  “嘶----”许赋吃痛地收回腿,幸好他反应快,低头看了眼,裤子破开一道口子,有血渗出来。
  “你今天,是非杀我不可了?”
  纪冰看了看斧刃上的血,满头满脸地汗,不停地往下滴,她舔了舔开裂的唇,“是。”
  许赋痴痴笑着,水汽浸满了他的眼眶,“也好,这样也好。”他看着纪冰,说:“那就看你的本事吧。”
  话毕,他抄起门口的椅子,疾走了几步,往纪冰头上砸,纪冰瞳孔一缩,别开头,椅子直愣愣地砸到她肩头。
  肩头的伤还没好透,她感觉伤口快要崩开了。
  “去死吧。”伴随着许赋的一声怒吼,他揪住纪冰的衣服,把她整个人往玻璃门上摔。
  ‘嘭----’纪冰的整个背部撞碎了玻璃,又被反弹在地。
  她没给许赋再出手的机会,手掌按住碎玻璃,立刻从地上弹起身,直直地扑向许赋。
  许赋被她撞出密室,直接摔在落地窗边的桌上,‘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玻璃上映着室内的火光,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却灭不了火,降不了温。
  ‘轰隆隆’雷声骤起。
  斧头脱手,纪冰压在他身上,从兜里掏出刀,想往他颈侧刺,被许赋挣扎着拖过,刀尖刺在了他肩头,鲜血顿时涌出。
  许赋急了,瞪大眼,踢着腿,猛地用力,把纪冰掀翻在地,按住她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纪冰用右臂拍打着,挣扎,却使不上力气。
  “你想不想知道那晚发生的经过?”他大笑着,眼泪从猩红的双眼中滚落,他疯魔了,“我先是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磕,就是这样。”他猛地抓住纪冰的头发,朝地上磕去,给她演示。
  纪冰得以喘息,猛咳了几声,刚想反击,就被许赋拽起肩头,把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下一秒,她趴在地上,许赋的膝盖磕着她的背脊,一手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握刀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但却找不到机会反击。
  她满手都是血,燃烧的烟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然后她就动不了了。”许赋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拉,她被迫仰起头,干裂的唇已经流出了血。
  听着他说的话,纪冰目眦欲裂,怒吼:“你去死,去死----”
  许赋笑了两声,吞咽了下口水,继续道:“她跪下来求我,想让我放过她,这怎么可能呢。”他凑到纪冰耳边,“你知道她当时有多无助吗?你不是很爱她吗?你怎么都不来救她?”说完,攥紧她的头发往地上磕。
  接着,又拽起来,“她想跑,我就朝她腿上踢了一脚。”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踢的左腿,然后她就趴在地上了,跟你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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