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你直接说,你想跟阮雨打扮的一样不就行了。”
  “可是我跟她不一样啊。”纪冰变了脸色,急得直跺脚,“我没有梨涡,也没她白。”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王春梅哎呦了声,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圈住她的腿,把她抱进怀里。
  纪冰直接哭起来,“而且她的眼睛有这么大。”她的手指比了两个大圆圈,在眼睛上比划着,“眼皮有两层。”
  “怪我怪我。”王春梅一边哄着她,一边揽责,“你眼睛像我,是我不好,长了一双单眼皮。”
  最后,王春梅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好,第二天就去给她买了带纱纱的连衣裙。
  纪冰穿着裙子,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王春梅又拿着剪刀给她剪了个齐刘海,在脑后扎了两个小辫子,侧边别了一个发卡。
  “你看看,这样挺像吧。”
  纪冰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点着嘴角,“没有梨涡。”
  王春梅又用口红,在她的嘴角,点了两个红点点。
  这天,纪冰早早地坐在班里,阮雨还没来。
  她坐在位置上,紧张地搅手指。
  阮雨背着书包进来的时候,她刚扬起的笑容立马僵住。
  她今天……穿了裤子,也没扎头发,就光别了一个发卡。
  纪冰丧气地垂下脑袋。
  直到听见老师说,让阮雨跟她坐一起。
  她又立马高兴起来。
  阮雨拎着书包走过来,冲着她笑了笑。
  纪冰斜看着坐在身侧的新同桌,不知道聊什么,有点没话找话,“你的发卡,还挺好看的。”
  阮雨楞了下,随即笑说:“我也很喜欢这个发卡,上面是一朵杏花。”
  然后又归于沉默。
  好半晌,阮雨才开口,“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
  纪冰撅起下嘴唇,往上吹气,试图把刘海吹上去,挡着额头,不太舒服。
  对这个新发型还没有适应呢。
  忽地,阮雨伸出手,在她的嘴角抹了一下,指腹上沾了一抹红色。
  “你流血了吗?”
  纪冰摇头,“我妈妈用口红给我点的。”说完,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阮雨是城里来的,跟她不一样的,长得不一样,穿的不一样,说话声音也不一样。
  纪冰想跟她交朋友,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也想跟她一样。
  她们一样的话,那就是朋友了。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阮雨抿着嘴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轧糖递给她。
  小声说:“其实你之前的样子就很好看。”
  纪冰接过糖,剥开就吃。
  “纪冰,你又吃东西,老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上课不可以吃东西的。”
  纪冰嘴里含着糖,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阮雨捂住脸,低头笑个不停。
  有时候,彼此之间能不能成为朋友,也许就因为一件微小的事情,关系就会迅速升温。
  多年后,纪冰回想起来,觉得这颗牛轧糖绝对是功臣。
  她每次买糖的时候,必定会把功臣带回家。
  纪冰回到家,在房间里兴奋地大跳,群魔乱舞。
  ‘吱吱吱----’突然的叫声截停了她不忍直视的舞步。
  就见一只灰毛老鼠,从她床底下出来,嘴巴动个不停。
  看见纪冰,它胡须都炸开了,撒腿就想逃命。
  可它快,纪冰更快,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提溜起来。
  气道:“又来偷吃我的零食。”
  这导致,王春梅进屋的时候。
  就见她的宝贝女儿,身穿公主纱裙,腿岔得很开,弯下腰,小内裤都露出来了。
  手里抓着一直老鼠,提着人家尾巴甩甩甩----
  王春梅扶额叹息:咱能有点淑女形象吗?
  之后,她们一直都是同桌,第二年,已经是大班的学生啦。
  也没有再去关注过形象的问题。
  阮雨还是经常穿裙子,偶尔也会穿裤装。
  也不是刻意要这样,因为她有很多条裙子,都是她爸爸给她买的。
  连董园都说:“别买了,柜子里放不下了。”
  阮大成毫不在意地摆手,“放不下就换个大点的柜子,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不穿好看点怎么行。”
  去年冬天,董园带阮雨去逛街,阮雨提起想给爸爸买一个耳捂子,担心他耳朵会冻伤。
  阮大成把那个耳捂子当宝贝似的,天天戴,见熟人就说:“我女儿送给我的,好看吧。”
  之后又给阮雨连续买了好几条裙子,还有鞋子也是配套的。
  董园也懒得再管,随他去吧,自己在家专心带儿子,才几个月大,叫阮朝朝。
  他很喜欢阮雨这个姐姐,对董园也笑嘻嘻的,唯独对阮大成,一抱他就哭,搞得阮大成都郁闷,就把心思都花在女儿身上。
  礼拜六,巷子里的孩子不少,男孩围在一起玩弹珠,女孩就在一旁跳皮筋。
  到了饭点,听见熟悉的喊声,不舍地回家吃饭。
  李福搭着纪年的肩头,两人念四年级,同岁,也是同班同学。
  “明天我们掏鸟窝去吧。”
  纪年摇头,“你上回也说掏鸟窝,结果是去抓蛇。”
  李福哎呦了声,胳膊圈得更紧,“还是不是好兄弟了,这回保证不是去抓蛇。”
  纪年斜了他一眼,拆穿他,“肯定也不是掏鸟窝,到底干什么,你说清楚。”
  “你竟然不信任我。”李福满脸伤心,“你……”
  “哥,回家吃饭了。”两人抬头,纪冰站在不远处。
  “啧啧啧,小糖豆,再叫声哥来听听。”
  纪冰呸了声,“没叫你,少自作多情。”
  李福:“嘿,我还不乐意听你叫我呢,我有两个妹妹,你爱叫不叫,我不稀罕。”
  纪冰翻着白眼,又催促了声纪年,撒腿跑了。
  李福不满地撇着嘴,准备挑拨离间,“你看你这个妹妹,真欠揍。”
  “我看你才欠揍。”纪年扔下他,往家走。
  李福噗笑了声,也往家走去。
  可一进门,就被揪住了耳朵,李有才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妹妹的头发是不是你给剪的。”
  李福痛呼,“是她让我给她剪的,李来,你说句话呀。”
  李来站在院子里,气鼓鼓地看着他,摸着秃了一块的后脑勺,“是你把泡泡糖粘在我头发上,去不掉才剪的。”
  “好啊你,小王八蛋,竟敢把泡泡糖粘你妹妹头发上。”李有才气急,又给了他一脚。
  李福捂住屁股,惨叫:“爸,饶命啊,你听我给你狡辩……不,听我给你解释……”
  贺书燕抱着李回,坐在堂屋,等着他们进来开饭。
  竖日一早,纪冰跑出家门,要去找阮雨玩。
  路上碰到买菜回来的吴婶,硬给她塞了两个大苹果。
  她两只手都拿不下,只能用衣服兜着。
  一进门就喊:“阮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董园从堂屋出来,见她这样忍不住笑,接过苹果,拉着她进屋,“她在床上放赖,不肯起呢。”
  “我都听见了,不要说我坏话。”阮雨不满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纪冰推开门,先伸出一个头,笑嘻嘻地吐槽,“你可真懒,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胡说,分明才八点,哪里就晒屁股了。”说完,阮雨又倒在床上,伸懒腰。
  纪冰走过去,往床上跳,也打起了滚。
  两人闹着,笑作一团。
  *
  纪冰家里是在菜市街卖鱼的,忙活了一上午,到了饭点,王春梅抱起纪夏,带着纪年和纪冰去吃饭。
  平时不怎么忙的时候,王春梅就在家带孩子,或者抱着孩子来铺子里转转,搭把手。
  真忙起来了,只能把孩子带过来,幸好纪夏很乖,不哭不闹的。
  她们刚进面馆,就看见董园抱着朝朝,带着阮雨,也来这吃饭。
  “小雨想吃面,我就带她来了。”
  找到位置坐下,王春梅笑说:“这家面很好吃,也实惠,还可以免费加汤。”
  “是嘛。”董园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吃,看来以后得常来了。”
  一人一碗牛肉面,两个抱在怀里的小的,就只能喝奶粉了。
  阮雨和纪冰面对面坐着,就听阮雨嘀咕,“说了不要香菜,还给我加。”
  “你给我吧。”纪冰把自己的碗往她那边推,阮雨把香菜往她碗里夹。
  等她夹完,纪冰把碗里的牛肉夹给她,纪年正低头喝汤,见妹妹碗里没肉了,又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
  又加了茶叶蛋,一人一个。
  阮雨吃鸡蛋白,纪冰吃鸡蛋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她们就上小学了。
  学校开运动会,阮雨参加五十米短跑。
  轻轻松松就拿了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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