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门，周盛东扶舒桐进去。
舒桐只略略朝房子里扫了眼，什么也没问。周盛东带她到沙发前，要她坐下，她嫌身上脏，不肯坐。
“那先洗个澡吧！”
舒桐点头，周盛东领她到卫生间，又去房间拿出一套睡衣。
“这里只有我的衣服，干净的，你将就穿一晚。”
他把衣服放在架子上，没有走，盯着舒桐，她不知所措，披散的头发遮着脖子，伤痕若隐若现。
周盛东语气温柔，“我不做什么，只是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可以吗？”
舒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解衬衫扣子。手抖抖的，一个扣子花了十几秒才解开。
周盛东见之不忍，“我来帮你，好不好？”
舒桐垂下手，周盛东靠近她，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动作轻柔小心，然而舒桐还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衣服脱落，周盛东屏息，她裸露的身体呈现在眼前。白皙娇嫩，又成熟饱满，而在这片诱人的肌肤上，印有数处凌乱的抓痕，红得刺眼。
周盛东的手指落在她肩部的一处擦伤上，引得舒桐一阵颤栗。
“想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舒桐再次闭上眼睛，把脸撇向一边，闷不吭声。
周盛东轻轻叹息，“好吧，去洗澡。有事叫我……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煮了一壶开水泡茶。这里很久没来，也没留什么吃的，翻箱倒柜找到一袋意面，还没过期，他抽出一束，煮得烂烂的，加入酱油和糖搅拌。
舒桐洗完澡出来，穿着周盛东的睡衣睡裤，统统大了两圈，人装在里面，楚楚可怜的。
周盛东招呼她，“我给你煮了点面。”
舒桐摇头，“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一点，几口就行。不吃东西睡不好觉。”
他好言相劝，舒桐只得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低头吃，很听话的样子。
周盛东说：“你慢慢吃，我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舒桐已经把面吃完，碗也洗了，倒扣在厨房架子上。她独自坐进沙发，双手搂着膝盖发呆，那沉默寡言的样子，完全像变了个人。周盛东看在眼里，只觉心疼。
“你困不困？”
舒桐摇头。
“那就陪我喝点茶吧。”
他沏了壶乌龙，倒出两杯茶，在舒桐身边坐下。两人都不说话，周盛东静静地喝茶，舒桐却碰都不碰茶杯。
过了会儿，她靠过来，把脑袋搁在周盛东肩上，周盛东握住她的手，把她牵入怀中。她倚靠在他胸前，洗过的长发拱在他怀里，像只倦极了的鸟。
周盛东觉得她整个人都柔顺极了，自我安慰，今晚也算是因祸得福。
喝第三杯茶时，他发现舒桐睡着了，于是轻轻放下茶杯，把她抱起来，送她去床上睡。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他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把舒桐放下时，她突然惊醒了，打了个颤，惶恐地揪着周盛东的手不放。
“你别走。”她带着哭腔，一定是做了噩梦。
周盛东忙宽慰她，“我不走。你放心睡。”
但她还是不肯撒手，死死搂着他，好像他是唯一的倚靠。周盛东只得也上床，拥着她，像哄孩子那样轻拍她的背，舒桐终于又陷入梦乡。
对周盛东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睡觉时怀里这样满，连心也跟着满了。他很疲倦，却迟迟难以入睡，总是在快要睡着时蓦然惊醒过来，发现舒桐仍在身边，这才放心。
不知熬了多久，总算睡着了，却也只是朦胧打了个盹儿，醒来后思绪重又活跃起来，再也难以入睡。
所幸舒桐睡得深沉，周盛东极小心地掰开她的手，蹑手蹑脚下床，关上房门，到客厅开了窗，靠在窗边点上一根烟。
天已有些泛白。周盛东慢慢抽着烟，让思绪聚拢。虽然只睡了片刻时间，脑子里却无比清晰。
他和高信之间的矛盾到今天这步，已经不是能靠协商解决的了。谁也不想吃亏，不想在关键利益上让步，要么僵局持续下去，期间摩擦惊吓不断，就像今晚这样；要么，尽快找到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一个计划从初具轮廓，渐渐变得羽翼丰满。
这个想法在周盛东心里盘弄有一阵了，但始终下不了决心。如今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动手，怀里软玉温香的感觉犹在，他不希望哪天又再次失去——高信有胆搞第一次，就有胆搞第二次，尤其是今晚的测试结果，肯定让高信很满意，周盛东的失态他都看在眼里，以后只要对周盛东的决策不满意，高信必定会用舒桐来要挟他。
周盛东绝不想给高信第二次机会。他同样不希望失去的还有华扬，一点一滴都是他的心血。
指尖忽然一颤，一截烟灰抖落在地板上。他抽了张湿纸巾，俯身，很小心地擦拭。直起腰时，心上乍然而起的那一丝惊悸已被抹平。
处理完烟蒂后，他去卫生间漱过口，又折回房间，重新在舒桐身边躺下。
舒桐起床时，周盛东正在厨房煮海鲜粥，他一大早就出门买食材了。舒桐站在门口望着他，周盛东转眸见到她呆呆的样子，不觉笑了。
“香不香？”
“你在煮什么？”舒桐的气色喝状态看上去比昨晚好很多了，讲话也不再磕磕绊绊的。
“海鲜粥，答应给你做的。”
舒桐还穿着不合身的睡衣。周盛东朝客厅指了指，“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都洗过烘干了，放在沙发上，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舒桐扭头出去，过一会儿又回来，身上换了新衣服，一件浅紫色全棉 t 恤和一条直筒牛仔裤。都是她平时爱穿的款式。
周盛东看看她，笑道：“尺码正好。我眼光不错吧？”
锅子发出噗噗的声响，周盛东揭开盖子，把火调
小，嘴里嘟哝，“还不能吃哦，要再炖十分钟才入味……”
他戛然而止，因为舒桐就站在他身后，用双臂圈住他的腰，不声不响。周盛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竟然不敢轻举妄动，怕破坏了此刻的温馨。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着，谁也不必说话，彼此的心意是通的，无需语言赘述。
粥快煮好了，舒桐还没有放开他。周盛东柔声问：“晚上睡得好不好？”
“嗯。”
“饿不饿？”
“嗯。”
周盛东笑了，摸摸环住自己的那只手，“去刷牙洗脸，等下一起吃早餐。”
舒桐这才松开他，眼睛却红红的，像哭过了。周盛东心里一惊。
“怎么了？”
舒桐本已平静，被他一问，泪水又多起来，但还是不肯说话，只是摇头。
周盛东也不敢追问，反身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别怕，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我答应你。”
周盛东舀了两碗海鲜粥到餐厅，跟舒桐一起吃。舒桐低头喝粥，一口接着一口，很有胃口的样子。
周盛东笑着问她，“好喝吗？”
“嗯。比我煮的好。”
“因为你饿了。”
周盛东扫了眼腕表，快十点了。抬眸时，发现舒桐紧张地盯着自己。
“你要去上班了？”
周盛东握住她的手，“今天不去，在家陪你。”
舒桐松了口气。
周盛东把买的小包子往她面前推一推，“豆沙馅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舒桐抓起一个咬一口，点头，“很甜。”
她神情乖巧，怕惹毛谁似的，让周盛东心生怜惜。
吃完早点，舒桐的情绪明显有好转，她想洗碗，周盛东不让，她就站在他身边，看他洗。周盛东看出她现在特别依恋自己，心里是高兴的，只是想到这背后的原因，又于心不忍。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又怕一下子给太多，她会吓得重新缩回去。
正胡乱想着，忽然听见舒桐问：“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小区。”
“哪个小区？”
“长安里，是不是很旧？”
舒桐朝窗外探头，草草扫了两眼，“是你朋友的房子？”
“不，是我的。我在南城买的第一栋房子。”
他转眸，看见舒桐眼里流露出讶异。
“没想到？”
“我以为你看不上这样的房子。”
“怎么会？我也是从一穷二白开始的。我留着这地方，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
洗好的碗，舒桐用干毛巾擦干，放回碗架上。回头看见周盛东从冰箱把买的菜一样样拿出来。
“你要做饭吗？”她问。
“嗯，时间差不多了。”
“可我一点都不饿。”
周盛东笑道：“等饿了再做就来不及了。不过也对，晚点吃没关系，反正今天没别的事。先到外面坐一会儿吧。”
周盛东一早出去买了好多东西，这时候他从包里取出一个新手机，交给舒桐，还是苹果手机，和舒桐原来用的那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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