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风堇深觉自己就不应该多嘴说出那样的话,只因为曾经一起上过学的白厄和悬锋王储阁下之间的氛围也不大对。
  万敌看着兴致勃勃的白厄,又想起在奥莱诺斯,对方和自己说的话,堪称挑衅一般的情敌宣战发言,差点让万敌对自己的战友下死手。
  一想到这里,迈德漠斯心中又生出了些许烦躁,怎么所有人都想将阿月抢走?
  白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摊手耸肩,“迈德漠斯,我都说了全看阿月的意愿,你总不能扼杀我对一个人的心动吧?”
  万敌偏开头,眼不见心不烦,“这话别和我说。”
  白厄耸肩,而后的路段,所有人都沉默着了。
  风堇察觉到了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却连开口调和气氛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感情纠纷这种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来解决吧。
  将万敌带到微生月薄的房间前,风堇就被白厄拉走了,“师姐,师姐~风堇师姐。”
  “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去好好聊聊吧^^。”
  “迈德漠斯,要走了给我发个信息,咱们一起回奥赫玛。”白厄对着万敌摆摆手,二话不说地就离开了。
  万敌假装没听见,就等在门外。
  树庭的氛围安逸又静谧,万敌看着那窗户外的花,能够想象到阿月每天是如何推开窗,撑着下巴赏花的。
  或站或坐,但面上的表情应该都会是笑着的。
  天穹的光有些晦暗,似乎又将人带回了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爱人在屋子里休息,他守在外面警戒。
  “迈德漠斯!”
  是阿月的声音,清亮的,带着丝丝甜意,让人心头如同灌了甜水一般。
  万敌大步走到窗前,仰起脸注视着爱人,那双金色的如盛着蜜酿的眼睛里满是爱人的倒影,声音也仿佛醉了蜜酿,“阿月。”
  “嗯?”爱人笑意盈盈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圣光。
  窗台算不上特别高,外面的小窗台上爬满了藤蔓,粉的白的花争奇斗艳,颇为花团锦簇。
  爱人撑着下巴,用那双润着水的眼睛看他,语气带着些许埋怨,更多的是祈盼,“迈德漠斯,你终于来接我了。”
  “嗯,阿月,我来接你了。”万敌伸出手,捧住爱人垂落在窗台边纤细修长的手,然后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微生月薄顺着他的姿势反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然后感受到了有些扎手的疤痕,一个算不上小的伤口,“你受伤了?”
  万敌一僵,偏开了视线,语气带上了心虚,“只是一点小伤,没事的。”
  微生月薄却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看到了那道横亘在脖颈与下颌之间的伤痕,已经结了痂,被红色的纹身彩绘遮挡,看不太真切。
  “阿月,我真的没事。”万敌虚虚抓住爱人的手,“只是一时大意,被黑潮造物的箭矢伤到了。”
  微生月薄不说话,他垂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用手抚摸那伤痕,动作很轻,带起一阵痒,“痛不痛?”
  万敌望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心疼,于是那些伤口都化作了蜜,连最后一丝疼都消失了,他摇着头,声音中带着安抚,“不痛的,阿月别担心。”
  悬锋城的战士向来以战死沙场作为最高的荣耀,即便万敌对悬锋人宁战死,毋荣归的宿命产生动摇,但流淌着悬锋王室血脉的他,战斗起来同样也是不要命的。
  在阿月离开的时间里,他又有很多次与塞纳托斯擦身而过。
  而现在,看着爱人柔软悲伤的目光,他迟疑动摇了,甚至有些在意,因为自己的莽撞才受伤,让阿月担惊受怕。
  “对不起,阿月。”万敌伸出手将爱人从窗内抱出来,换来微生月薄抬起手锤他,“迈德漠斯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呢?”微生月薄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吓得有些生气,死死揪着男人的头发,然后被人紧紧抱住了。
  男人精壮的胸膛袒露着,微生月薄将手抵在对方的身前,却依旧没有挡住这个带着滚烫气息的拥抱。
  “阿月,对不起,明明答应了你会多加注意的。”万敌将人紧紧拥在怀里,说什么也不放开。
  微生月薄没好气地又挣扎着伸手锤他,“我没有生气。”
  “阿月,抱歉。”万敌松开了一些,人高马大的男人用身躯完全将爱人笼罩,“我只是担心你因此而生气。”
  “笨蛋。”微生月薄从他怀里钻出来抬起脸,然后捧住他的脸,手又摸向那道伤疤,“只是觉得会很痛。”
  “嗯,我是笨蛋。”万敌蹭了蹭爱人的脸,柔软的,温热的,泛着香气的。
  “树庭是求知求学的地方,王储,在这里腻歪不好吧?”那刻夏从远处走近,看到他们相拥的动作几不可见地轻嗤一声,“大庭广众之下,影响可算不得好。”
  对方到底是树庭的教授,万敌沉默一瞬,松开了手,“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日安。”
  那刻夏:……
  那刻夏轻啧一声,目光却盯住了微生月薄,“看在你念对我名字的份上,这次就算了,没有下一次。”
  最后一句话他咬字极重,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微生月薄却微妙的理解了他略带不爽的情绪。
  但微生月薄却不惯着他,而是用怀疑的眼神看他,“那刻夏,你果然不喜欢学生谈恋爱吧?”
  “随你怎么说。”那刻夏不置可否,只是问,“要离开了吗?”
  微生月薄看一眼沉默的迈德漠斯,点点头,“嗯。”
  那刻夏便不多问了,只是又重复说过好几次的话,“还是那句话,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也祝你早日恢复记忆。”
  那刻夏目送微生月薄和万敌相携而去。
  果然还是很碍眼,他想。
  “哟,阿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白厄站在求知静庭的入口处,倚靠着月白色的石柱,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海与天空一般辽远宽阔,如今正盛满笑意,“阿月有想我吗?”
  微生月薄只是笑,并不说话。
  “诶——可是我一直都在思念着阿月哦。”白厄看出来微生月薄的为难,却向来直来直往,露出了可怜巴巴的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阿月就一点没有想我吗?”
  微生月薄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热情:“白厄,你怎么又变得这么自来熟了。”
  “什么嘛,我们可是挚友诶,挚友!”白厄发出抗议,虽然他想说的不是挚友,而是另一个词。
  爱人的目光被那个男人吸引走,万敌垂下眼,伸手握住了爱人的手腕,“阿月,我也很想你。”
  “阿月,也会如同我想你的时候那样想我吗?”
  诶诶诶?
  “你们变得好奇怪。”微生月薄皱着眉,踮起脚去探他们的额头,嘴里嘀嘀咕咕,“也没发烧啊,难道是被黑潮造物污染了?”
  两个男人都不甘示弱,想要将爱人的目光吸引,完全放在自己身上。
  微生月薄用空着的那只手撑着脸,还非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
  但他确实有想两个人的,于是便实话实说,“怎么可能不想啊,你们在外面救人,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没正经两秒,他又开始胡说八道,脸上却带着明媚的笑意:“我茶不思饭不想,就担心你们会被黑潮吞噬,那也太可怕了。”
  万敌:……
  白厄:……
  白厄突然转过身按住了胸口,脸上满是可疑的红晕。
  糟糕。
  认真地说担心,说思念的阿月好可爱。
  他的心脏漏跳半拍,而后又跳得更欢。
  万敌握着微生月薄的手骤然一紧,趁着白厄扭身转过头去,他用空着的手捏住阿月的下巴,然后弯下腰,在阿月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点到为止,万敌却觉得自己很渴,齿根和舌根都泛着痒,爱人那双清凌凌的眼带着讶异,就那样盯着他,让他身上都被火烧了起来。
  很想,很想拥住爱人,撬开他的唇舌,攫取他的呼吸,亲吻,啃咬,在他身上留下永不会消失的烙印。
  白厄已经调整好情绪转过了身,万敌即使心中想法如同天上星,也把那悸动的情绪收敛了。
  “……回去吧。”万敌有些狼狈地避开爱人的视线,他怕再多看一会儿,就会不顾白厄在身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了。
  “对啊对啊,回去吧,阿格莱雅和缇宝老师还在等我们呢。”白厄也挠挠头,他也有些不敢看微生月薄,于是只能嘴上催促。
  “要不是你们刚刚说怪话,我们已经到奥赫玛了。”微生月薄摸了一下嘴角,将那个吻的触感抹去,然后才伸出手去推两个男人,“走走走,回去好好放松一下啦。”
  三人说说笑笑着往被日光照耀,永远沐浴着黎光的圣城奥赫玛走去。
  天穹的光落下,将三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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