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盛如希呼出一口冷气,便听见邹新霁在边上嚷嚷的声音:“什么东西?能喝吗?”
  看过去,原来是小梁,小鸽子和奶奶一起煮了热的奶茶给大家喝,邹新霁从谢瑞章的手里捧了一杯,正在细嗅味道,眉头皱着。
  这是当地的一种加盐的奶茶,一开始盛如希是根本喝不习惯的,还和简寂星抱怨过。但是一听到邹新霁略带嫌弃的语气,她莫名有点不舒坦。
  顾晟辞的脸色有点白,送了两杯来给简寂星和盛如希。简寂星吹了两下,喝得面不改色,喝过了之后看盛如希,“不喜欢也不用勉强。”
  “你可别这么看不起我啊,我只是在等它凉一点,不知道喝太烫的对食道不好吗?”盛如希捧着杯子取暖,一边时不时地吹两下。
  邹新霁在那边喝了一口,呸呸了两下:“我的天这是个什么味道?怎么咸酸咸酸的?”
  简寂星和盛如希在这边一言不发,第一次默契地什么也吱声,小梁说:“你把这个酸奶块拿出来就不会有酸味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加点我们这里的土蜂蜜。”
  邹新霁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噎,想象不出来那得变成个什么离谱的味儿?她还以为那些放进自己杯子里的是奶酪,再喝一口都觉得辣嗓子。
  “不用了,谢谢。”邹新霁礼貌地没有将那句“你们到底是怎么喝得下去”的说出来,她又喝了一口,还是觉得很难喝,于是眉头都没松开过。
  想要找个认同感,她想盛如希肯定和自己一样喝不了这个,但是她一抬头,除了看见简寂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之外,还看见盛如希面色如常地喝了下去。
  盛如希说:“邹新霁你不想喝可以不说话,别喝了还一副死样子。”
  “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简寂星笑了声,“你不知道?你刚来的时候比她还不喜欢这玩意。”
  “什么声音?好像听见狗叫了。”盛如希捧着杯子闻。
  顾晟辞气若游丝地说:“行了你们,少吵几句吧……一会儿还得上,悬崖和蓝湖的镜头一天整不完,还有那些什么片头的绘制人还没找好,想想就愁。”
  盛如希道:“你说话怎么这样?脸也是。”
  简寂星这时才想让顾晟辞别说了,顾晟辞凑到盛如希的耳边说:“简寂星纯粹是对你报喜不报忧,我们刚刚跑了好远的路,差点以为自己要噶了。”
  盛如希:“?”
  “我们过去找洞村的时候走错路了,误入了一条土猎道,被小梁他当成那些偷猎的人了。当时,咻地一支箭,知道吗?就从简寂星的耳朵边飞过去。”
  盛如希那听玩笑话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了,这居然不是个玩笑。
  顾晟辞:“我们肯定就跑啊!吓到了,一瞬间集体狂奔。一边跑还要一边喊我们不是坏人,我还摔了一跤,后来才知道是误会一场。”
  高原上跑步——跑完之后,顾晟辞就感觉自己有点喘不来气,直到回来。简寂星为了不想让其他的工作人员担心,就瞒下了这个小插曲。
  但那支箭但凡再射正一点,真是不敢想。顾晟辞还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但是简寂星的淡定程度,让顾晟辞觉得她好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生死之交。
  这个很危险啊!怎么好像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回来的路上,大概是因为惊慌和莫名的担忧,一起汇集的压力导致的,顾晟辞包里携带的两个氧气瓶她都吸完了,还吃了药,但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买发晕。
  简寂星弯腰,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个氧气瓶塞到顾晟辞的手里:“吸吧,这还堵不上你的嘴了?缺氧就少说话。”
  雪羊峰上是近两年才有的偷猎者的足迹,村民对此深恶痛绝,小梁今天刚好背着箭袋在那里守着,结果简寂星她们装上去了。
  “你受伤了没有?”盛如希想也没想侧过头去看简寂星,另一只手已经准备伸过去。
  “怎么,担心我了?”简寂星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还是一贯的玩笑语气。
  顾晟辞真服了她了,本来回来的时候不说就是怕人关心,这下人真的开始关心她了反倒装上了!
  简寂星说:“没事,没碰上,她也说了是从我的耳边擦过去。”
  盛如希没管那么多,直接就上手了。
  “别动。”这一刻她甚至没想那么多,不准简寂星再歪头后退,伸手去拨开了简寂星的垂散的头发,凑过去看。简寂星的耳廓上明明有一道破皮的伤口。
  “你这是干什么呢?知道自己受伤了回来之后还不擦药?”盛如希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奶茶已经喝到底了,她直接拉住了简寂星,找小鸽子要简易的医药包。
  就这点小擦伤能疼到哪去?擦碘酒的时候,简寂星在心里想着,到明天不就也结痂了么。她并不在意身上这磕磕碰碰的小伤。
  “我受伤了你不是应该嘲笑我,气什么。”简寂星看着她问,说了句玩笑话,“我就是怕你笑我,所以我才没说。”
  盛如希直接拿棉签摁总简寂星的那道伤口上,简寂星被刺激的“嘶”抽了口凉气。
  将棉签丢进了火堆里,盛如希不知道哪来的气,总之看见简寂星这么不注意自己就来火。
  她走远了,短暂的休整也结束了。这次只有谢瑞章和邹新霁带着部分的工作人员去上面拍些素材。简寂星和顾晟辞这边的人先跟着梁奶奶回洞村安顿。
  整个路上,盛如希都没和简寂星说话了,她顺势走在了顾晟辞的边上。
  这次,简寂星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慢慢地,看着盛如希纤细的背影。
  她摸了摸耳朵上贴着的那块伤口贴,低头抿弯了唇角,谁也没看见。
  ——盛如希和顾晟辞应该没什么好聊的,她就不用担心顾晟辞乱讲了。
  事实上。
  盛如希也是走在顾晟辞的身边才想起来,顾晟辞不也是简寂星多年的好友?她们还一个制片人一个导演,还经常在圈里有工作上的合作。
  盛如希是个很不能藏事的人,她直接问:“你了解简寂星吗?”
  顾晟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这样问,让我觉得你是不是要找机会把她给削了。”
  “也不是不可以。”盛如希皮笑肉不笑,“你看看她那欠揍的样子,受伤了还不知道说,她就是一直喜欢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吗?”
  “她就是一直是这样,不太往外说。”顾晟辞吸了口氧气,“估摸着这点伤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这人耐痛。”
  盛如希在心里哼了下。耐痛,能有多耐痛?真是个耐痛的人那干嘛每次都拿自己咬了她几口来说事。
  她脑子里还在想楚雾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没太斟酌,便问:“她后来还喜欢过别人吗,除了雾雾?”
  顾晟辞连氧气瓶都忘记吸了:“哪、哪还有啊?工作的时候铁面无私,不工作的时候除了领奖人都找不到。等等,这些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说点实话。”盛如希说,“宴芙筝是我朋友,你知道她的吧?她做你们这种片子的片头的手绘效果很厉害……”
  “祖宗,祖宗,我敢不和你说实话吗?”顾晟辞精神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你要问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她做贼似的,看了一下后面,简寂星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缓缓地跟着她们。但顾晟辞看的出来,简寂星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从盛如希的身上挪开过。
  见盛如希垂眸思考着,顾晟辞甚至开始紧张地回想,自己和简寂星有没有在什么聚会和饭局里有过出格的事,正如临大敌般,就听思考完的盛如希问:“她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什么……什么玩意?!顾晟辞的感觉是自己已经准备被刀砍了,结果只是被棉花打了下,她好像第一次见盛如希似的,憋了好几秒,才表情微妙地说:“你没发热吧。”
  盛如希说:“我来接你回天堂的。”
  “你们两口子反正一个比一个嘴毒,也不怕把自己毒死。”顾晟辞说,“我可从来没见过她骑马带别人,把自己的机车给别人坐。那个孟昭就蹭了下她的车,车都不要了。你要是说斗嘴也是讨厌的话,那确实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顾晟辞又补充说:“因为别人压根没这机会在她面前这样,说话机会都没给过。要不是楚雾在前,我都怀疑她喜欢你。”
  盛如希哦了一声,不说话了。顾晟辞决定好人做到底,问一下盛如希和邹新霁到底算个什么事,她们的前面就出现了许多来接的村民。
  村长知道了刚才差点伤着人的事,急匆匆地叫了好些村民来做个简单的迎接仪式。但是村长并不知道这个名叫“简寂星”的导演到底长什么样,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过来,声音很乱,还一边在说:
  “简导演在哪里啊?”
  简寂星在后面,好些工作人员都挡住了她,连来接的村民都认不出,但是盛如希只是一回头,就找到了,她的眼神好像自己知道该落在简寂星的身上,几乎不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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