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这是一场只有双方知晓的谈话,谨慎的王并没有将来历不清的客人领入最靠近黄金树的王庭,作为补偿,他清空了周围所有的耳目。
  双方保持一个远程技能的距离,我不指望玛尔基特模样的赐福王主动开口能说出什么好话,率先起了个话头:我怎么称呼现在的您?
  蒙葛特?还是玛尔基特?
  对面道:玛尔基特。
  没有悬念的回答,我点点头:那么,你应当也察觉到了,对么,那一股仿佛只有极少部分人察觉到的危机感?
  我垂着眼,没有聚焦的双眼落在自己伸出的掌心,我注意到玛尔基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才不会和他对视,对于接下来的话,我自认为还没有自信能够控制眼神光。
  为了彼此的怀疑能够消减一些,劳烦您能够耐心些,听我说一个,有关于死眠少女和死诞者们的故事,当然,无关者的事并不会占据太大的篇幅,如果您有所了解,也省的我多费口舌。只不过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先问一句
  谨慎地叠甲,打了一堆补丁后,见玛尔基特没有说话,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你哥的巨人观神躯在王城下边黄金树根部并且是深根底层发烂发臭、但还是有那么一堆人在默默地想要迎祂为王吗?
  【作者有话说】
  好不容易从奇怪发音的长句子中提取出意思的蒙葛特:?
  第151章 倾斜的天平
  ◎亲身入局,调虎离山◎
  你知道你哥的巨人观神躯在王城下边黄金树根部并且是深根底层发烂发臭、但还是有那么一堆人在默默地想要迎祂为王吗?
  继我超绝长句子发问后,玛尔基特就跟语音键被扣了一样,陷入了超绝长沉默。
  他能知道个什么啊,疯癫的亲妈,隐形的后爸,破碎的法环,摇摇欲坠的家,四周还一群虎视眈眈的兄弟,备受歧视的他。
  当时还只是蒙葛特的玛尔基特直接把自己分成了两半用,一个攘外一个安内。玛尔基特就是用来攘外的那个,以头上长角,背后尾巴的恶兆之子的真面目出现在人前,因为不被喜爱的外表,更方便去做一些脏活。
  一个白手套,一个黑手套,两个手都是自己。
  总之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从未懈怠。
  奈何一个末代王朝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事有轻重缓急,野心勃勃的褪色者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交界地,几个兄弟姐妹蛰伏着随时准备咬一口,当这两件事分去了绝大部分精力后,剩下的,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弃掉一部分的关注。
  死诞者,就归属于不那么紧急、也不那么重要的分类。
  当然也有他们会苟这一重要因素。
  在一片特别漫长的沉默中,我觉得他不会回答了,问题不大,这个我做过预案,开启planb就行!
  好的,我点头,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我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自问自答时间。
  一些能花时间查到的情报略过不谈,我们来说最近发生的算了,直接从结果往前逆推吧,我一副不太耐心的模样,一名死眠少女前往深根底层即将深眠,死诞者的律法即将出生,那具神躯的怨灵与她的英雄守护少女的酣睡。
  我停顿了一下,确保玛尔基特把这些话消化掉,继续道:我并不在意所谓的律法,只是,在那座死去的半神躯体中,有一头古龙至今还在守卫挚友
  我闭了闭眼,回忆一周目时与那头龙的交手,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了与之相关的情绪,再睁眼,那泄露出的熟稔便转瞬即逝:在很多人的口中,那座躯体已经称为死王子,和他一同失去名字的还有那头名为兰斯桑克斯的龙,他们叫它死龙。
  玛尔基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阴影中,我的神色本就被隐藏了大半,加上我一直垂着眼,最会说话的眼睛被遮挡,当所有无法控制的都被这样,剩下的能被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他看到的了。
  之前我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讲故事的人,不过对于多疑的倾听者而言,我这样的,或许刚刚好。
  您不是一直在调查我从何而来么?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一点也没有被调查的恼怒,并熟练地开始真话掺假话:在黄金树的深根底层,死王子的王座前,有一个通往罗德尔的单向传送门。
  传送门是真的,但我不是从那里出来的。一点点的语言艺术,就会让听的人自然而然地、理所当然地那么认为。
  哎,我说假话的能力也是锻炼出来了。
  在心里对九死一生推支线的大角和莱利说了一声抱歉,我囫囵地省略了具体的经过,只说结果:我为了杀死那头古龙而来,可惜,古龙与死去的神躯为一体,要想杀死古龙,必须入梦,可一旦陷入梦中,现实中的躯体便全无防备地面对危险,几个褪色者不足为据,可半神吸引的怨灵着实难缠
  难缠吗?也不见得,只要别动沉睡的菲雅,死王子的怨灵还不至于出来反击。
  可玛尔基特不知道啊!
  最高明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想要让同族从无尽的痛苦解脱的好心小龙,被围殴误触传送门的无辜小龙,我有什么坏心思呢?
  我还慷慨地分享了自己知道的情报,就算到时候玛尔基特过去发现其中的不同,也有可能是意外而已。
  我放下快要被我盯出花的手心,掩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不是困,只是太紧张了,缓解一下压力。
  黄金王子葛德文被刺于黑刀之夜,与他的灵魂同样死去的还有月之公主菈妮的身体,抛弃了半神身体的菈妮如今寄宿在雪魔女人偶中达成夙愿,而可怜可悲的黄金王子却只剩下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不断地往巨大化的方向生长。
  这其中的阴谋、博弈都暂且不谈,抛开一切难道黄金树王朝内的人不想要让这位曾经的黄金王子彻底安息么?
  神人米凯拉很早的时候就在做这件事了。
  在雪山的另一边,黄金树的触角不那么茂密的地方,米凯拉命令那里的人民日夜诅咒太阳。
  对了,在交界地,太阳,是黄金葛德文。
  冰冷的太阳与日蚀的诅咒,米凯拉日夜希望着,亲爱的哥哥能够正确地死去。
  我咽下了这一段情报。
  话说得太多就不值钱了,一些影响不大的可以不说。
  我所给出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玛尔基特蒙葛特必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这个计划一旦成功,目前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我集中了十二分的注意,虽然眼睛没有去看,耳朵却在很专注地听。
  玛尔基特的血液流动在加快,当我特意去听时,那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仿佛就在耳边,犹如鼓噪。
  于是,我知道,我的话起作用了。
  多么聪明的他啊,肯定已经抓住了我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我仿佛看到一个天平,重的一端,放着从众多褪色者中脱颖而出的小春,剑指王城,而另一端,放着被我前前后后加上去的似乎不那么重要东西。
  彻底探查未知客人底细的机会。
  死王子的大卢恩。
  正在诞生中的死诞者律法。
  直达王城的单向传送门。
  黄金树根的威胁者。
  灵魂死去而身体存活的兄长。
  以及我未曾想过,蒙葛特本人也忽略的能够只是作为蒙葛特去做想做的事情的自由。
  那些不那么重要的砝码像是伪装,裹挟着那么一份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有多小呢?就像是形形色色的愿望与本质中,透明的想要一个拥抱一样的微小可就是这么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在结合了那么多的理由后,就仿佛突然凭空生出了几百倍的重量。
  于是,天平以缓慢、但势不可挡的趋势朝着反方向倾斜。
  我仿佛听到了天平下沉的灌风声。
  玛尔基特问:所以,你计划做什么呢?
  我也回:我计划,在你履行约定、带我参观过王庭后,我就再去一趟深根底层,既然死王子阻碍我的达成目的,那就把祂一并解决了。
  王庭有什么一定要看的东西么。玛尔基特困惑,但一针见血:或者是人?
  因为目光失焦,我稳稳地控制住了睫毛没有抖动,我听到自己轻快地反问:来都来了,就不能看一眼黄金树的脚下么?
  玛尔基特似乎皱了下眉,但找不到证据论证他怀疑,在相对更重要的事情面前,他暂且放过了这个微妙的不对劲,转而继续说起:是不错的想法,只不过,或许你清楚,哪怕是只剩下躯体,半神依旧不是那么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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