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法医 第203节
但是,柳景辉根本用不着这个步骤,他是根据车辙,推理到了方金乡附近的矿山,而他甚至都不知道那里是方金乡。
起码省下上百万的经费,且优雅。
如果不是凶手的执行力过强,又有一点点身份上的优势,使得柳景辉变成了残花败柳,这原本应当是一桩可以用来做教材的案件示例。
“哎……”柳景辉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
“不过,这个凶手傅广运始终不愿意开口,也没有查到他跟之前的王国山的关系。”江远对这件事,还是比较在意的。
事实上,柳景辉原本也就是循着王国山这条线,到紫峰山来找尸体的,结果尸体没找到,自己残了不说,到最后,两条线竟然还都没并到一起。
柳景辉其实也很在意这件事,但只是撇撇嘴,道:“先不着急,很多死刑犯,在二审之前,都是很硬气的,等他们真的宣判死刑了,你再看,心理又不一样了。”
“我原本以为会是亲戚关系,至少生活上有交集的人。”江远还是有点失望的样子。
柳景辉呵呵一笑,道:“两人距离这么近,各自犯案,反而不可能在生活上有交集。你想想看,谁能忍受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有一个连环杀手?连环杀手也受不了啊。”
江远仔细一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一种人不被社会所接纳,不仅仅是不被他以外的社会群体所接纳,其实他本人也不接纳这样的社会成员。
这就好像海王并不能接受娶一名海后为妻,赌徒也不可能借钱给任何一名赌徒,毒虫更不可能相信另一名毒虫的话……
同样的,当一名初中肄业生成为了老板以后,他想的不是招聘更多的的低学历的员工,而是以招聘到了高学历员工为荣。年轻的混混不会因为同龄的混混算错账而骄傲,反而会吹嘘“我认识一个人从来不上课,成绩超好,要不是高考的时候被人砍了……”
就连离婚带娃的人去相亲,都不想找离婚带娃的另一半。
连环杀手,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某个亲戚或兄弟是连环杀手而开心的。
这最起码是竞争对手吧。
“不用想太多,等过段时间,我去监狱里跟他们谈谈。”柳景辉并不是那么着急找答案的人。
相反,他更喜欢自己慢慢的琢磨出滋味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皮皮虾,皮皮虾的肉要厚,味要鲜,背要鼓鼓的,身体要肥肥的,但也不能不长刺,不长刺,光吃肉,就失去韵味了。
对柳景辉来说,推理,本身就是很有趣的事了,如果没有目标要追寻,那他宁愿自己慢慢来。
柳景辉又跟其他人聊几句,临结束的时候,再次握住江远的手,问:“矿洞里的尸体,尸检结束了吗?有什么发现?”
“有一具男性尸体,做了dna检测,与尸检相近的重叠尸体是兄妹关系。另外的4具尸体,都是女性。”江远简单的道:“现在辨认下来,加上矿洞里的4具尸体,总计9具尸体,1男8女,确定了5具尸骨的身份。”
“还有4具尸骨辨认不出来?”柳景辉不算意外,也颇为遗憾。
江远微微点头,道:“直接从法医的角度,是很难辨认了。”
“知道了,我回头找傅广运来问。”柳景辉叹口气。
大部分的尸体都是如此,尤其是白骨化的尸体,除非dna能比中了,否则的话,都是需要地面侦查配合,才有可能辨认出来的。
像是之前的王国山案的时候,利用数百名警员,多个单位配合排查,就相对容易找到受害人的信息。
但就傅广运的凶杀案来说,凶手傅广运已经到案了,找到受害人的讯息,告慰家属虽然也很重要,终究不再是迫在眉睫的工作了,更不可能调派上千人来排查搜索和论证了。
如果是来自外地的客商或游客,又或者其他方式被掳掠贩卖诱骗而来的,那就更不好确认了。
到最后,最有可能找到受害人的身份的方式,大概率就是询问凶手了。
江远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更愿意确认受害人的身份。
死者给予的遗泽,从未亏欠过他。
仅仅这一次,江远就获得了三项遗泽:
砌墙(lv4)
冬瓜种植(lv3)
公文写作(lv4)
如果可能的话,江远也想将剩下的几具尸体都研究明白。但能力所限,条件所限,终究是到了结案的时间了。
拜别柳景辉,再跟黄强民等人一起吃了顿火锅,江远就直接请假回家了。
调休五天。
单从黄强民的大方程度来看,宁台的治安状况,是真的很轻松了。
江远回到家,更是特意尝试着将三项遗泽用起来。
公文写作不用着急,回到警局以后,有的是它表现的机会。
冬瓜种植稍微有点过季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种,江远将自家的一个包起来的阳台略做改造,测着温度差不多,就开始播种了。
在此期间,砌墙的技能也能用上,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
仿佛,与世界和解了一般。
第257章 充实的一天
咔咔咔咔。
江远一手持砖,在刨锛上轻划两下,再换一个面,拿起刨锛,两下就在划痕的位置,砍下了两分砖头。
砍出来的七分砖,往抹好了水泥的墙面上一卡,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江远得意的一转刨锛,反而将自家的两只狗子给吓跑了两步。
“怂狗。过来!”强舅在旁蹲着帮忙和水泥,他是家里的训狗员了,见两只狗头也不回的跑了,立即骂了起来。
二狗低着头,一步一蹭的回来了。
“一个刨锛,你们怕什么!”强舅一只手揪住两只狗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刨锛在两只狗面前晃荡。
两只狗埋着头,不敢看的样子。
“过段时间,我给这两货强化训练一下。”强舅觉得有点失了面子,前行解释了一波。
江远哈哈一笑,道:“能看家护院最好,做不成的话,就重新买狗来做,这两只就当纯粹的宠物狗。”
“不会,它们是还没训好。”强舅说着指指江远手里的刨锛,道:“这个东西也确实吓人。当年全国各地有好些人,用它抢劫杀人的。”
强舅后面说的这段故事,江远也是知道的。
所谓刨锛,就是一边平头,一边楔形的小工具。头部的金属块通常只有拳头大小,楔形的一面可以用来凿东西,平头的一面可以当榔头或者锤子。
刨锛整体上不是很大,前端拳头大的金属块,后端就是不到小臂长的木柄,携带方便,隐蔽性强,抓住了就是拿个工具,所以,在90年代中期,好些地方都出现了拿着刨锛抢劫的情况。
抢劫的方式也非常的奔放和狂野,犯人往往是在街上瞅中某个人,觉得对方有钱,就会悄悄跟在后面,走到身后的时候,刨锛从袖子中露出来,一只手抡圆了就砸目标的后脑勺。
刨锛的体积是不大,但攻击力是真不低,若是去博物馆里转悠一圈,就能发现,它和唐宋时期的顶瓜铜锤,或者六瓣铜锤什么的,基本形态都差不多了。
因为普通人日常出行不戴八瓣六棱铜盔之类的装备,只要脑袋上挨一下,基本就丧失战斗力了,且常有重伤死亡的情况,以至于人心惶惶。
江远不由颠颠手里的刨锛,心道,现在也就是有视频监控了,否则,这东西还是很厉害的。
背后靠近,单次攻击,迅速结束接触,武器又方便隐藏,运气不好的话,受害人连凶手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正因为如此,该型犯罪都有了专属名词,就叫刨锛儿党,或者刨锛团伙。
当然,刨锛用来砌墙,也还是好用的。江远用它修了两块砖,又换了抹泥刀涂水泥。
强舅看着一座花坛在阳台拔地而起,略感怪异的同时,也是赞道:“你这比我们村子里的老手砌的都好。要是还在村里的话,哪家盖房子都得请你过去当大工。”
江远也在村里呆过,笑笑道:“当大工得管烟,我平时又不抽烟,浪费了。”
“三天一条烟,光拿不抽也能行。现在的大工贵着呢,还能自己带一个小工,小工一天都150的工资。可惜你是江村人,这手砌墙的本事用不到喽,浪费了点。”强舅的语气是真的遗憾。
江远哈哈一笑,道:“那趁今天有时间,咱们先多砌点。”
“你这样子,真想多砌墙,到楼下砌堵结实的,大的。”江富镇拎着漏勺过来了。
“砌堵大的……做什么用的?”
“就打个奖章奖状墙,你以后立功受奖了,我就给你挂奖状墙上去。就跟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咱家客厅的白墙一个意思。门口还是小了,你那个二等功臣之家的牌子,都给弄上面去了。”
“啥墙?”
“啥墙都行。方便人看呗。”江富镇越想越得意的样子,乐呵呵的道:“就砌在咱们单元门前面的空地上,全小区的人都能看得到。”
“会被人说吧。”江远道。
江富镇冷哼一声:“说我什么?”
“炫耀?”
“不是为了炫耀,谁发朋友圈啊?准他们在朋友圈炫耀,不许我在自家砌的奖状墙上炫耀?老祖宗还许后世子孙挂牌匾到祠堂呢,咱光宗耀祖的,怕什么。”
“怕人……嫉妒?”
“咱们家拿的拆迁补偿金那么多,别人难道不嫉妒?”江富镇呵呵一笑:“有喜欢嫉妒的,他也得给我憋着。”
江远觉得挺合理的,又觉得不太合理,想想道:“那在家里砌一个吧,砌到外面,风吹雨打的……不过,家里就有墙,也用不着……”
“你可以砌个盖子,就像亭子一样。弄个屋檐之类的。”
“那刮风怎么办?”
“再加一层窗?”
“那不就是一间房了?”江远心道,我也不会盖房啊,我就刚学了个砌墙。
江富镇拍拍脑门:“算了,我在小区一楼找一间房,专门弄这个好了。”
强舅在旁提醒道:“你把奖状牌匾都挂到那边去了,家里不就没东西挂了,有人再来了,怎么展示?”
江富镇顿时哑火了,内心难得陷入了焦虑和犹豫。
江远提醒道:“肉熟了吧。”
“哦,我去搅一下。”江富镇赶紧又去忙了。
江远于是安心的砌花坛。
在家的感觉,比在外面出差轻松多了。
他在外面其实也搞工程,主要是抽矿洞的水,挖填埋矿洞的垃圾,最后还刨坍塌的矿洞口。
这种模式的压力就比较大了,尤其是你总想着从里面获得什么的时候,心情就不一样了。
回家多轻松,就砌花坛,江远甚至可以不种冬瓜,就把花坛摆着,实在无聊了,可以在里面弄张桌子,专门写公文,写完了,烧给列祖列祖们。老一辈的有喜欢学习的,可以在泉下多读点公文,回头考个好点的地府公务员,再提携后辈,也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