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法医 第335节
喜欢酸笋臭的,跟不喜欢酸笋臭的,都沉默了。
“行了,喊服务员买单吧,大家下午随意吧。”江远身为法医,从不意外其他人在美食上的安静。
正所谓,只有见识过色彩斑斓的黑,才能看到五颜六色的白。只有沉浸式的渡过解剖室里的日日夜夜,才能享受厨房里的形形色色。
没有微信里聊骚的千言万语,又哪来情人节的挥汗如雨。
“回去了。”江远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老板这时候笑么么的过来,道:“江队,您这边的钱,已经有人付过了。”
江远一皱眉:“不用其他人付钱,我们自己付钱。”
他是做警察的,不可能拿人一针一线的。江村人也不需要。
侯乐家这时候笑眯眯的推门进来了。
“江队,我正好路过,兄弟们这顿饭,算队里得。来隆利县,你们只管喝好玩好久行了!”侯乐家哈哈大笑。
看着侯乐家诚恳的笑容,江远知道,他一定是跟黄局谈妥了。
第437章 从容
长信村。
外来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围着村东南,见缝插针的停下来。
有见猎心喜的村民出来收停车费,就被叫到了一边教育。
两名刑科队的技术员,加上法医老叶,进到东南角的院子里,再就没有出来过,一直到看见江远,几个人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进来看看,现场有点惨。”
老叶见江远真的来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从进到现场以后,他就一个劲的要求侯乐家请江远过来,不仅是因为不自信,也是因为现场的气势就不一样。
老叶尽管能力有限,水平一般,但他做了这么些年的法医工作,出过见过的现场是不少的。
犯罪分子制造的犯罪现场,有的一看,你就知道是新手所为,而有的一看,你就知道不简单。
江远换好防护服等装备入内,就见从门的位置开始,就有血迹出现了。
“杀进去的?凶器留下了吗?”江远一看地面和墙边的血迹就知道,这是用较为锋利的大重量的长刀砍的。
就这一个判断,就已经是lv6的痕迹工具检验,和lv5的血迹分析了。
“没留下,专门找过了。”老叶有点遗憾。
这也是老手的信号之一,许多新手杀人犯,喜欢将凶器丢在现场,因为跑路的时候,手里拿个东西很麻烦,又或者,害怕手里拿着凶器,容易被路人发现报警,甚至觉得拿走凶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实际上,任何方式的处理,都比丢在现场要好。因为任何凶杀案,哪怕是江远的能力,他也很难第一时间确认凶器的种类,更别说具体的样子了,初期的判断,基本是要靠猜的。
而在后期,为了保证证据链的完整,警方也会花费大力气来寻找凶器,而犯罪案件的侦查,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警匪双方的资源对决。
消耗更多的警方资源,从理论上来说,是降低了被逮捕的风险的。
当然,一般的犯罪分子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一步,因为如果他们考虑这一步的话,应该知道,不要进行高暴力犯罪,不要制造惨烈的现场,在降低警方投入方面是更有利的。
可大部分的犯罪分子,往往倾向于反其道而行。归根结底,当他们选择犯罪的时候,对抗的因子就在膨胀了。
叶法医当着侯乐家的面,接着道:“很从容的感觉,你看流了这么血,地上连个血脚印都没有。里面的血更多,都没有踩下去。”
“确实。”江远表示赞同,一边沿着铺好的板桥往里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长信村的这栋房子是近年新修的。入门的大院子用防腐木铺了地面,四层高的楼,面积不算大,但一楼设置了玄关,绕过去以后是一个落地窗的大客厅,看着大气而敞亮。
当然,现在地上洒了许多血,男主人上半身铺在落地窗上,腰部的位置几乎被斩断,客厅的设计感有点看不出来了,但洋气指数是上升的。
客厅的血迹上,依旧没有血脚印。
江远道:“凶手是躲着留下来的血走的。确实是很从容。”
虽然说,现场砍杀的时候,一下子迸发出来的血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但要躲开这些血,还是要格外注意才行。
格外注意,意味着凶手此时的状态是较为冷静的。仅此一点就非常的不容易,正常的凶手,别管他之前计划的有多好,如果不是累犯的话,此时此刻,绝对是上头的状态,嘴里不喊出来就好,哪里管得着事后怎么样。
古代秘密行军的秘笈之一,就是要求“人衔枚,马摘铃”,防的就是新手上头,大呼小叫。
同时,江远更是注意到客厅里的大量脚印,叹口气,问:“有村民进来了吗?”
“恩,发现的村民跑出去喊的人,还有人还用拐杖捣了尸体。”老叶说到这里,脸也是黑的。
身为痕检陪同而来的王钟拍着照片,再看尸体的形状,道:“都这样了,还看不出人死了?”
“人家就是想碰一下,你能怎么样。”老叶哼了一声,道:“村里的老头,也有心坏掉的。”
现场的民警道:“给拄拐的老人做了口供,录像了。他说他想看看尸体软的硬的,就捣了几下。”
“老头六十多快七十了,应该就是好奇。”侯乐家的脸黑着,这种事情最恶心不过,属于处理也不好处理,不处理又膈应的类型。
他现在自然是不希望节外生枝,所以也是息事宁人的心态。
“上二楼吧。”江远将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等看过,继续往楼上走。
第二具尸体,也就是房屋的女主人死在二楼的楼梯口,尸体正面朝下,形成了一片血泊。
再往里,是翻的乱七八糟的主卧,以及主卧换衣间满地的衣物和鞋。
“丢了有现金,有一点黄金,还有结婚时的钻石。”老叶以外的两名技术员,也都是年龄较大的警员,侯乐家照顾他们,没有派去外地出差,没想到遭遇到了更惨烈的现场命案。
不过,两人的技术倒是不差,做现场勘查的经验也很足,所以……两人也向侯乐家建议请江远回来——如果在犯罪现场的开始阶段,你没扫到有用的指纹和dna,那么,与其期待后面能扫到,不如指望有一名懂得血迹分析的现场勘查出现。比如江远。
侯乐家倒是想要坚持的久一点,可现场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也不敢放任黄金24小时哗哗的流走。
“把来过现场的人的足迹都取一下,包括警察和公务员的。”江远先叮嘱了一步,接着才开始做尸表检查。
“有发现吗?”侯乐家急切的凑上来。
“看运气吧。”江远的意思是运气不好就要大排查,运气好的话,就能轻松一点。
侯乐家从自身的角度出发,不觉有点失望。
如果破案靠运气——虽然他也经常靠运气,但就是依靠的多了,他才知道运气有多不靠谱。
“扫现场吧。”
江远没有在现场发现能直接指正凶手的线索,那就只能按部就班的来了。
lv4的犯罪现场勘查用起来,就算凶手做的非常注意,江远也有信心找到蛛丝马迹。
就算是熟手作案,它的隐匿级别也是有限的。哪怕是多次进修过的犯罪分子,它的成熟度也是很慢的。
这主要是训练的成本太高了。如果平均练习三四次,就要进一次监狱的话,一名犯罪分子想比警察的熟练等级高,是很困难的。
另外,犯罪行为也是竞争行为,从这一点上来说,普遍低学历的犯罪分子,相对于普遍较高学历的警察,尤其是刑科人员,大概率是处于劣势的。
特别是在一些大家都很认真的严重犯罪的状态下,有理论指导的刑科人员,总是发挥的比没有理论指导的犯罪分子要强的多。
后者,才真正是依靠运气活着的。
“给我再多拿几个棉签,还有证物袋。”江远扫着扫着,说了句话。
侯乐家本来像无头苍蝇似的看着屋内,闻言立即走过去,问:“有发现?”
“这个放首饰的抽屉里有汗渍,有可能是案犯留下来的。”江远指了一下首饰盒的边缘。
浅色木纹的抽屉里,能看到两滴疑似汗渍的痕迹,并不是很容易发觉。江远也是端着装首饰的抽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确定了一处。
受害人的主卧被翻的很彻底,包括一些冬天的被褥都被翻了出来。加上刚刚砍死了两个人,案犯的情绪相对亢奋,出汗几乎是一定的。
而受害人的首饰都是放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此时,里面还剩下一些大的首饰包装,里面的戒指项链等等,都不见了踪影。
这种抽屉,其实是不容易拆卸的类型,案犯当时大概率是低头将首饰,一一捡入口袋中的。
而剧烈运动后的静息,很容易就有汗水跌落。
王钟取来了更多的棉签和小证物袋,江远就地润湿棉签,半跪着取了汗渍。
侯乐家看着这一幕,又是开心,又有点莫名的悲伤,他辣么大一笔开支,多攒几年,说不定私人飞机都买起来了,就这?
第438章 心慌
“江队,我帮您拿证物袋吧。”
牧志洋本是现场一跟班,见江远收集到了关键证据,立即上前,帮他收了起来。
他是做过派出所民警的,看侯乐家侯大队长的样子,总觉得他像是一些市井纠纷的主角,有种抢了证据转身就跑的特质。
牧志洋不知道的是,黄局对侯乐家都是先收费的。论熟悉程度,谈生活和工作经验,黄强民也是曾经吃过亏,并因此增厚了大脑皮层的。
江远将证物袋递给了牧志洋,再接着在抽屉周围捡毛发。
这些毛发也不确定就是案犯的,但是,凶手如果不像是自己这样戴着头套,又不像是伍军豪的秃击队那样洁身自好,留下毛发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就像是捉奸者,都能从自己对象的车里找到其他人的头发一样。一个杀人犯,跟出轨的男人或女人比细心,他配吗?人家能天天出轨,天天打扫车辆和床单,又有几个杀人犯能天天杀人的?
不过,单从外形来看,江远判断抽屉周围的毛发应该属于好几个人的,如果都是死者的家庭成员的话,暂且算了,如果不属于死者的家庭成员的话,此人是案犯的概率就非常大了。
本案是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如果是熟人作案,以死者的社交圈,很难找到如此冷静的杀人者的。如果有的话,也不会为了一个农村家庭的三瓜两枣而翻箱倒柜,进而增加自己暴露的可能性。
“这些。”江远将毛发分门别类的放了,再递给牧志洋。
他的放置方式,比起其他的很多痕检已经非常严谨了。
牧志洋再次收起来,回头看侯乐家已经不在于了,遂低声道:“江队,这个案子是不是就破了?”
江远回头看看现场的混乱,道:“汗渍的dna要能比中就简单了。汗渍比不中的话……”
“汗渍比不中,还有毛发呢。”牧志洋很乐观。
江远摇头:“毛发也可能是安装抽屉的师傅留下来的,也可能是偷情男女留下来的。”
有些证据的存在时间过长,也变成了问题。尤其是犄角格拉的位置,像是大衣柜里面的毛发证据,证明有效就比较困难。
欧美的法庭物证学在这方面就遇到了极大的困境,以前的刑事科学技术人员,在遇到类似的情况的时候,往往是选择性的检验的。这也是因为初始阶段的dna检测的费用昂贵。
但是,随着各种律政剧的播出,采用陪审团体系的国家,主要是美国人的刑事科学技术观念,突然之间就领先于体制了,对证据齐全和完整性的要求,甚至一度超过了正常的美国实验室的能力,以至于很多案件的技术员甚至不愿意全面的收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