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成禾真不悦地把睡裙拉下去。
“我也没过问过你都跟什么人合作吧,你的同事、朋友,什么绯闻,我有抓着你问来问去吗?”
“对,你没问过。”
周颂南眼睫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很淡的阴影。
他望向她,轻声反问:“你在乎吗?”
“周颂南,”成禾真无语到叫他全名,压着火气:“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哪儿惹你了?我不是你孙子,不要什么都想管着我。”
成禾真从沙发上下来,又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骗你。说了也没用,你不认识。我再说清楚一点吧,我们也不是什么长跑多年,修成正果的真夫妻,我也没那么大度量,反正能磨合就磨,磨不了拉倒。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吵架上,我也不想搞到最后再跟那些……怨侣一样,连之前那点情分都没了——”
在她记忆中,谷红郦跟她第一个爹吵散了,这就不提了。再后来,目t之所及看到的所有夫妻,没有一对让她打心眼里感觉幸福。陇城的伯父伯母,谷红郦和现任丈夫,早早结婚的师姐……所谓和平,是需要有人付出,妥协,直到死。
她看着都觉得很累。有的人还要欺骗自己是为了爱。什么爱不爱的,婚姻是欲望和利益的集合体。有时也是藤蔓,能渡人从水里上岸,哪怕岸上有猛兽,死不了该忍就忍了。
她正要离开沙发区域,就被人拦腰打横抱起,径直往卧室走。
周颂南把她扔到床上,解开皮带,抽出、扔掉。金属扣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随即欺身压上,语气淡冷。
“你说得对,情分就这么点,省着用吧。”
“周颂南,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
成禾真的所有反对都被深吻压回去。
他双手掐住她的腰,将成禾真带向他的方向,胯骨轻撞在一起。周颂南冷静无声地垂眸,侵入,看着她如何一点点吞没自己。
喟叹和呼吸交缠在一起,很快,房间里只有静谧和水声。没有开灯,只有月色的光华闯入,重叠的身形在墙上投出暧昧的阴影。
“真真,”
做到一半,他忽然抬手,摁了摁她柔软的腹部。说得很慢,攻势却渐凶,深到让人难以承受。
“我们会磨合好的。”
-
晚上九点半,第一场结束,成禾真冲了个凉,闷不做声地换好衣服,冷着脸装起双肩包。
她看出来,他是不可能自己走了,她走总行了吧?
“我要走了。你在这儿待着吧。”
周颂南早已换好衣服,在门口倚着等她,手上还拿着车钥匙。
“要回彭城?你是想天亮前趁人不注意赶回去?现在还有高铁可以坐吗?”
“……我打车,你管我。”
成禾真轻哼了声。
“走了。”
周颂南平静道:“五六个小时而已。以我们的情分,这点路还消耗不了多少。”
……真记仇啊。
成禾真嘟囔道:“男人家家的,那么小气。”
话是这么说,还是有点僵地应了下来:“行吧。那你先下去,我关一下电闸。”
周颂南便先去车库了。他从副驾驶那边开门,打开置物箱,取出个小盒子,把里头的黑色牛皮小马钥匙扣拿出来,想了想,换了个位置放。
五分钟后,成禾真上了车。
上车就开始睡觉,她体力消耗累了,本来想着睡两三个小时,再替换他,她来开一阵。
结果再次睁眼,青色山脉已经近在眼前。
凌晨的梁邮村一片寂静。
“这么快……”
成禾真睡眼惺忪,但也注意到这儿离家还有一段直线距离,满意地吧唧了下嘴,迷迷糊糊道:“聪明啊周颂南。”
还知道停远点。
周颂南很轻地叹了口气,抬手在她唇边温柔拂过,口水痕迹还在。
“看你睡的。”
他正要倾身帮她擦净,突然间,对面有道远光灯啪地亮了一瞬。
两个人都习惯了暗色,被闪得齐齐闭眼,周颂南掌心飞快盖在她眼皮上。
也盖不住成禾真很快清醒,骂骂咧咧:“我靠!谁凌晨四点开远光啊!”
周颂南也有点不悦,眯眼望过去,极佳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对面是辆深灰色航海家。很快灯弱了一档,驾驶座上的人影也逐渐清晰。
他顷刻间哑然。
兰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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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视觉关闭,其它感官会变得灵敏。
车里突然非常安静,感觉不太对。成禾真把他手扒拉下来,眯着眼望过去。
俩人一起沉默。
找回自己声音后,成禾真喃喃自语:“现在换位置还来得及吗?应该看不清吧?要不你去后座?”
周颂南没搭腔,只低头把安全带解开,又顺手给她也解掉。
其实都没用。她也知道没用。
因为对面已经下了车,正往这边走。兰娴棕发微卷,从年轻时便紧跟潮流前线,以前泼辣靓丽,现在依旧风韵大气,常年健康饮食保持在110斤以下,走过来时简直虎虎生风。
咚咚。
她走到副驾驶这边,敲了敲成禾真的车窗。
“兰姨。”
成禾真赶忙落下车窗,两只手扒着窗沿,笑得格外灿烂:“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边儿呢?”
“刚到。不过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怎么这时候回来?”兰娴一只手拍掉她的爪子,弯下腰来,胳膊撑着车窗边沿,仔细看她神色:“有什么急事?”
她们谈话间,周颂南已经下了车,从主驾驶绕了过去,礼貌道:“阿姨——”
“我跟成禾真说话呢。”
兰娴头都没抬。
成禾真忙下车,在中间打着圆场。
“他叫周颂南,是他送我回来的。”
借着夜色掩映,兰娴瞪了她一眼:“等早上高铁和大巴能累死你啊?唐劼的喜宴不是后天吗?”
“我回来看看姥姥,休息两天,到时候入职没假啦。”
成禾真说完,特意绕到正中间的位置,摊开手在男人身前,像展示员一样又讲了一遍:“他叫周……”
“我听到了听到了!”
兰娴一口血都要涌上来了,这死孩子到底真傻还是装傻,真的有待商榷。
她心里叹气,转向他,面上很淡:“周家那个大儿子嘛,我记得你,我们见过一次。不过估计你贵人多忘事,我是小真表姨。”
“我知道,谢谢您记得我。我们见过两次的,在锡城还有和润中心。很抱歉,这次太唐突了,是我不好。”
周颂南颔首,温和而有礼。
兰娴再怎么不想迎客,也不可能让开了几小时车的客人原路返回。
“先进来吧,外面挺热的。”
夜又深又黑,间或地有几声不知哪传来的蛙鸣。
几缕闷热的风穿堂而过。进了大门,穿天井时,成禾真稍微落了几步,悄悄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道:“你等会儿好好睡一觉。我刚刚本来想替换你来着,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的。”
周颂南攥了攥她的手,低声道。
突然间,兰娴冷不丁回头提醒他们:“前面有个台阶,小心点。成禾真,你得提醒人家客人啊!”
成禾真面不改色地飞快甩开他的手,点头:“我知道,我正提醒呢——”
兰娴使眼色,让她快走两步。
成禾真为表清白,还是照做了。
正逢一阵陡然而起的夜风卷起她长发,周颂南抬手,发尾倏地从他指尖掠过。
触感有些痒,一拂便过,羽毛似得。
他望向四周,院子里种着桂树,发白的月亮浮在半空,寂寥静然,一如多年以前。
周颂南被兰娴带到了三楼,客卧是东南朝向,最近几个月都没住人,二十来平的卧室延续了这一层的新中式风,实木桌椅、胡桃木色的床,很配套,窗帘也能遮光,只有一点小问题。
单人床是一米三乘一米九的,宽还可以,长相对周颂南来说,显然小了。
凑过来的成禾真一眼就看出来。
便道:“兰姨,这个床太小了呀,他……”
兰娴截下她话头:“怎么了?你的床还是一米二的呢。”
“不是,我是说楼下不有个空着的卧室,那个床就可以呀。”
成禾真指了指底下。
双人床,当然宽。
兰娴看着自家这颗水灵灵的果子,感觉都要苍老了。
要不是担心果子被啃,还在这儿费这个劲?
“那里朝向不好。”
她的声音已经有点气若游丝。
周颂南低低笑了笑,手虚握成拳在唇边一掩盖,很快恢复如常,认真道:“我在这儿就可以了。谢谢您。”
兰娴点点头:“行,洗手间在尽头,你要洗漱的话在洗手台底下找一次性用具,换洗衣物——我这儿没新的,要帮你买一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