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吏部是金家的天下,冷清欢自然不愿意相跟着一起去,见了尴尬。再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
一旁魏公子立即接话道:“今日多谢这位夫人帮我母亲洗清冤屈,不如就让我派人送夫人回府。”
冷清欢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自己现在身边危险太多,不能逞强。
她略微一思忖,仍旧是多嘴,压低声音跟沈临风说了一句:“方品之那个案子,我怀疑,与金府的二公子有一些关联。具体情由今日不方便告知,你若是查案时见到金尚书,可以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金二那日的行踪。”
沈临风十分意外,一个泼皮的死,怎么会与金家扯上关系,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自己现在也没有心情理会方品之的案子,所以也没有追问。答应之后,便先行离开前往吏部衙门,
随后,魏府备好马车,魏公子亲自送冷清欢出来。冷清欢说了鸿宾楼所在的那条街,车夫扬鞭离开了魏府。
这个车夫很是健谈,一路上不止一次提及自家故去的主子,言辞间颇有自豪与惋惜之意。
冷清欢从他口中得知,林氏乃是魏大人的糟糠之妻,魏大人发达之后,将她接来上京,再也没有纳妾,平日言行检点,也从不外出寻欢,夫妻二人正是上京的夫妻典范。
而最令他们引以为傲的,则是魏大人的出身。他并非是科举出道,而是孝廉。
孝廉是汉武帝时期设立的察举考试的一种科目,一直沿袭至今,是孝顺父母、办事廉正的意思。举孝廉者,同样可以入仕为官。
魏大人家中父亲早亡,母亲瘫痪在床,他一边刻苦读书,一边抄书写信养家,伺候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十余年。事迹传扬出去,便被举荐为孝廉。
他因为不放心母亲,一直伺候老人到寿终正寝,这才出仕为官。皇上听闻他的事迹,赞赏有加,他也得以一路平步青云,竟然做到了吏部右侍郎的位置。
一个寒微出身,文采也并不出众的书生,竟然能这样快在朝堂之上出类拔萃,这令冷清欢挺吃惊的。
马车快到鸿宾楼,她就提前下了马车,谢过车夫,让他回府去了。
这个时候酒楼里不忙,刚开始上客人,坐得稀稀落落。
掌柜的立即将她请进雅厢:“今儿怎么是王妃娘娘您一个人来?”
冷清欢不想多言,顺口道:“刚出了一个人命官司,我去瞧了一眼,跟前没带人。”
“听说王妃娘娘您前两日大显身手,竟然将一个死人起死回生,又喘了半天气儿。”
这些人真会夸张,冷清欢笑笑:“人没有死透气儿,回光返照而已,哪有这么神?”
“这两日来往的食客没少夸赞王妃娘娘您。至于那个被打死的方品之,全都恨得咬牙切齿的,可见是恶贯满盈,活该送了命。”
“这个案子如今悬而未决,若是有靠谱一点的线索,可以告诉我。”
“这种人死了就死了呗,有道是善恶有报,有些人做下坏事,必然不得善终。就如昨日刚刚暴毙的那位魏大人,这就是报应来了。”
冷清欢诧异地抬脸:“这位魏大人怎么了?听说他为人正直,孝顺父母,也算是个好官。”
“好官个屁!”掌柜的直接当着冷清欢的面爆了粗口:“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狼心狗肺,别人兴许不知道,我可是门清!”
“怎么说?”
“谁都知道,他出身孝廉,能有今日,那就是因为孝顺,可实际上,当年他母亲一直瘫痪在床,耽搁了他的前途,他实在熬不过去,就亲手掐死了他母亲。”
“什么?”
冷清欢很是震惊,掌柜的话直接颠覆了她对于魏大人的印象。
适才在魏大人府上,见府中摆设并不像别的大员府中那般富丽堂皇,一家人也很是低调,并不奢侈,还觉得他身为吏部官员,足够清廉。谁知道,竟然是这样利欲熏心,狼心狗肺之人。
举孝廉,父别居,果真不是个例。
“你这里从哪里道听途说的?”
“这种可都是机密之事,怎么可能是道听途说呢?”掌柜的回禀:“这都是以前有客人花银子,让我们费劲儿打探来的。”
“客人花银子?”冷清欢有些诧异:“藏剑阁还对外买卖消息吗?”
“虽说我们阁主有的是银子,但是一个藏剑阁,底下那么多兄弟,遍布长安各地,都要靠银子吃饭,自然要有自己来钱的营生。所以,偶尔也会倒卖消息,独立自主。
像飞鹰卫那种,只打探消息不出手,干靠他们教主养活的组织,要么,有自己来钱的门路,要么,就是他们教主比我们阁主还要有钱。”
这满长安,能比仇家有钱的,应当就只有皇帝老爷子了吧?
所以说,这飞鹰卫必然还是有自己来钱的门路,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而最快的,最简单的,当然还是倒卖他们打探到手的消息,或者直接用来要挟这些有了把柄的官员,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自动取款机。
冷清欢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那魏大人神神秘秘地与别人通信,似乎有什么见不得光之处,该不会也是被人要挟,替人效命吧?
第354章
“你可知道,当初花费银子向着藏剑阁收集魏大人情报的是什么人?”
冷清欢激动地问,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受。
掌柜摇头:“时间略微有点久,好几年以前了。那个时候,还没听说过什么飞鹰卫呢。”
“那还有其他的,有关飞鹰卫与魏大人的消息吗?”
掌柜的摇摇头:“藏剑阁跟江湖人打交道比较多,一般不会招惹官家,所以知之甚少。”
冷清欢也只能作罢。
“那关于南山尼庵,这些时日可有什么进展?”
“自从出了上次细作一事,估计对方觉察到自己已经暴露,庵主与好几个女尼全都消失不见了。现如今,尼庵由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尼主持,对外说是几人出门云游化缘去了,其实就是畏罪潜逃。但是夜间仍旧会有形迹可疑之人出没。不知道是朝廷的人在监视,还是飞鹰卫与尼庵里仍旧有联络。”
冷清欢略一思忖:“飞鹰卫明知道朝廷盯上了他们,怎么还会冒险回来?怕不是寻飞鹰卫买卖消息的人吧?反正这里已经是飞鹰卫的弃子,不怕打草惊蛇。不如这般,告诉我们的弟兄,下次再有人前来联络,尾随他出了尼庵之后,将他抓获,好好审问审问,看看飞鹰卫究竟是在行什么勾当。
若是有危险,便立即撤离。反正还有别人在盯着尼庵,此事飞鹰卫也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就让官府背这口黑锅。”
掌柜的一一应下,冷清欢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了新主意,决定打消自己原来的想法,而是,嫁祸于人!
不过,沈临风,对不住了,就略微地,小小地误导你一下,让你走一点弯路。谁让我这么没出息,想你表哥了呢?
正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简直天助我也。
她即刻起身,前往自家茶楼,坐在后面临街雅厢,便将吏部衙门里的情景尽收眼底。然后吩咐伙计,到前门候着沈临风,见他出来,就立即请到雅厢里来。
伙计立即领命去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临风大踏步地上了二楼雅厢。
小二上齐茶点,便关上雅厢的门出去了。
“边吃边说,饿了吧?”冷清欢招呼道。
已经是中午用餐的时间,沈临风也不跟她客气,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案子。
“适才我见过金尚书,询问了相关案情。金尚书说,这水云关总兵,乃是这魏侍郎一手提拔起来的。武职官员的任命与考核是由兵部与吏部一起上报皇上裁定。不过这其中难免有些暗箱操作,你应当也是知道的,这位水云关总兵就是魏大人与前一阵子遇害的冯侍郎一同举荐。”
也就是说,这两个案子绝对有关联。
“那此人是什么底细?与他们二人又有什么交情?”
沈临风摇头:“金尚书说,没有交情,以前魏侍郎也并不识得此人。不过,此人如今远在水云关,又如何能远在千里之外操控这个案子呢?”
冷清欢眸光闪了闪:“水云关总兵是个肥差吗?”
沈临风摇头:“当然不是,接壤南诏,若是敌军来犯,首当其冲要遭殃。”
“既然如此,怎么会有人上赶着要去镇守水云关?”
沈临风愣了愣:“难道他与魏侍郎二人素有旧怨,二人挟私报复?也不对啊,此人原本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将,让他担任守关总兵,虽说清贫,但也是升迁。任职期满,可平调或者另寻肥差。”
“还有,若只是如此简单,那八哥传书又如何解释?经常来往的书信又如何说呢?”
沈临风也有极高的警惕与极敏锐的嗅觉:“若是如此,此事可就不简单了。您说,该不会他们二人利用手中职权,在卖官?然后其中有什么机密泄露,所以有人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