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春邵应当是一个宫女的名字,适才自己一进来,燕嫔叫人奉茶,好像就是叫的这个宫人。
  冷清欢“喔”了一声,突然又顿了顿,问道:“按哪个穴位?真的管用吗?”
  燕嫔笑笑:“我这可就是班门弄斧了,你是大夫,肯定比我懂得多。我也叫不出名堂,她就是给我揉揉这里,还有这儿,还让我自己没事儿揉揉虎口手背的位置,说都可以止痛的。”
  冷清欢呆呆地望着她:“经常按?”
  “还不是那几天刚有了身子,皇上说让我一定多卧床休息,天天半躺在床上,腰就隐隐作痛。”
  “你身边还有这样能干的婢女。”冷清欢装作漫不经心:“你从府上带进宫里来的吧?”
  “哪里,是皇上派来伺候我的,说我跟前一堆小丫头,什么都不懂,这个春邵有经验。”燕嫔的脸上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意
  冷清欢的心凉了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违心应了两句:“好,挺好。”
  便与燕嫔道别离开了。
  走出燕嫔的偏殿,她疾走了几步就像身后有人追赶似的。一直到离得这里远远的,方才舒了一口气。
  仰脸望着红色的宫墙,四四方方的蓝天,突然就觉得挺闷,十分不喜欢这里的琉璃瓦,红砖墙,四处金碧辉煌。
  在心里仔细地梳理一遍,皇上应当是早就从燕嫔口中得知皇后在背后使小动作,心有怀疑,只不过,皇后的借口很完美,令人无法怀疑她。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就将这一页翻了过去,没有继续追究。
  另一方面,皇帝不想让燕嫔生下皇嗣,给二皇叔孳生野心的机会,但是他非但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表现得很高兴,于是大张旗鼓地表示庆贺,恨不能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此事。
  与此同时,他派遣了婢女春邵来到燕嫔身边,利用按摩手法,按压几个孕妇禁忌穴位,导致燕嫔气血紊乱,胎像不稳。
  而皇帝,则对燕嫔疼宠有加,夜夜欢愉,如此双管齐下,燕嫔的胎儿能保住才怪。
  最妙的算计,皇帝将燕嫔骄纵得尾巴翘上天,故意让燕嫔请安屡次迟到,令人觉得她是恃宠而骄,迟早会令皇后不满而训斥她。直到好巧不巧,燕嫔就在皇后的昆玉宫里流产了。
  皇帝于是就有了趁机惩戒皇后的借口,剥夺她执掌后宫的权利,皇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分辩不得。
  谁能想得到,这件事情,其实是皇上一手布置的?
  这件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皇上作为江山的坐拥者,这样做,无可厚非。
  只是,虎毒不食子啊,两个女人,又都是他的枕边人,不动声色,便玩弄于股掌。男人算计起来,真的就没有女人什么事情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难道真的如此吗?
  她轻叹一口气,抬起脸来,然后,就看到,在红色的甬道那一头,伫立着一个风姿俊朗,英武不凡的身影。
  逆着阳光,宽肩细腰,器宇轩昂,带着一身风尘仆仆,使得自己刚刚生厌的琉璃瓦,红砖墙都添了几分生动,足以安慰自己这些时日里的朝思暮想。
  第362章
  冷清欢的脚步顿住了,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好像,再一睁眼,对方可能就会“咻”的一声消失不见。
  慕容麒缓缓咧开唇角:“怎么,不认识了么?”
  冷清欢向着他欢快地奔过去,张开双臂,就像是一只起飞的鸟儿。
  慕容麒主动向着她迎过来,小心盯着她的肚子,害怕她会与自己来一个奋不顾身的激情碰撞,然后像一只球一般被弹飞出去:“小心,慢着些。”
  冷清欢圆滚滚的身子扑进他的怀里,朝着他的脸上“吧唧”就来了一口。
  然后一扭脸,“呸呸呸”地就吐了,真特么牙碜,这是多少天没有洗脸了。
  慕容麒“呵呵”轻笑:“急着过来见你,风尘仆仆的,还没有来得及洗脸。”
  冷清欢皱着一张苦瓜脸:“你这是赶了多远的路?这沙子里都带着呛人的辣椒味儿了。”
  “听说某些人想我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憔悴了一圈。所以丢下大军,披星戴月地赶回来的。昨儿一夜没歇着,今儿天亮了就更不必说了。可是…”
  他装模作样地端详冷清欢:“怎么觉得你非但没瘦,反而涨成一个球了呢?不对,两个球。”
  冷清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见面就没有个正经。你可知道,父皇叫你回来是有正事。”
  “我已经知道了。”慕容麒无奈地摇摇头:“本王暗中追查了这么久,反倒被你给揭开来晾上了。”
  “你怎么知道,去过父皇那里了?”
  慕容麒摇摇头:“一进宫先偷偷地来找你,没有来得及去父皇那里,是谛听卫早就给我传了消息。”
  冷清欢撇嘴:“那你赶紧去吧,否则父皇知道了,又要耍小心眼,指不定捉你什么小辫子。”
  慕容麒轻笑:“小心眼?你说的这是父皇吗?”
  “怎么不是?”冷清欢想起适才自己的猜测,一本正经:“我告诉你,咱父皇这个糟老头可坏的很!他…”
  慕容麒低头就用唇堵住了她的嘴,令她不得不咽下了后半句话。
  招呼都不打一个,玩突然袭击。
  冷清欢使劲儿推他,这可是在后宫,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多难为情,怎么可以随时随地地发骚呢?
  慕容麒却是很快就饶过了她,然后冲着她低头挤眉弄眼,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身后有人轻咳。冷清欢一听这声音,就吓得忍不住虎躯一震。
  每次自己背后说人坏话,总是被抓包,这次更要命,怎么竟然被皇上给听到了。
  她讪讪一笑,扭过脸去,使劲儿冲着皇帝老爷子挤出一丝笑:“父皇啊…”
  三个字出口,又是一哆嗦,身后站着的,可不仅只有皇帝,还有沈临风,冷相。
  自己这是被全程围观了。
  沈临风暗中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告诉她,她已经被抓包,不用做无谓的挣扎了。
  果真,再看皇帝老爷子的脸,紧绷得就像是木头刻的,冲着她吹胡子瞪眼。
  “朕这个糟老头子怎么坏了?”
  有些话,心里骂骂也就得了,谁敢真的说出来啊。
  冷清欢艰难地咧咧嘴角:“父皇您应当听岔了吧?我是说我父亲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关键时刻,亲爹就是用来背锅的。
  冷相在一旁,早就吓出了一身的汗,听女儿这样骂自己,还要忙不迭地往自己身上揽:“对对,臣听着也是,这个不孝女儿,连自己亲爹老子都敢骂,臣教女无方,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轻哼了一声:“你也少替她打掩护,听她刚才骂得那么溜,也知道平日在心里没少骂朕。朕不就是将你关起来啃了几天窝窝头吗,跑到太后跟前告状也就罢了,还跟麒儿嚼舌根。”
  众人谁也不知道,皇帝这是真着急了,还是装生气。
  右相满怀忐忑,义正言辞地训斥冷清欢:“还不赶紧向着皇上磕头赔罪?”
  “清欢知罪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冷清欢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医用胶带,“咔咔”一个叉号,就将自己嘴巴利落地封住了。
  皇帝瞪了她一眼,极为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她的无礼犯上:“封得好,也免得麒儿一世情急,为了堵住你这张惹祸的嘴,什么法子都敢用。”
  冷清欢与慕容麒两人全都被揶揄了一个大红脸。
  慕容麒慌忙转移话题:“清欢只是催促儿臣先行去向父皇回禀定州剿匪一事,用词不当。”
  皇帝一摆手:“剿匪一事不急,我们急慌慌地过来找你,一是冷相想看一眼自己女儿,二是朝中出了些棘手之事。”
  慕容麒立即恢复了一本正经:“可是飞鹰卫的事情?”
  皇帝点头:“临风,将你调查来的事情告诉麒王知道。”
  沈临风抬起头:“前几日,奉了皇上命令,追查飞鹰卫安插在长安官员之中的钉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飞鹰卫提前得到消息,那些官员,潜逃的潜逃,灭口的灭口,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线索断了。”
  皇帝蹙眉:“此事,第一,说明飞鹰卫果真勾结南诏,有谋逆叛国之心;第二,飞鹰卫是手眼通天。
  朕命沈临风调查此案,都是在机密之中进行调查,外人无从得知。飞鹰卫竟然也能提前得到情报,要么,在朕的跟前安插了眼线,要么,就是金尚书与沈临风联手调查之时,走漏了风声。”
  沈临风不敢分辩。
  皇帝又继续沉声道:“如今再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临风的调查已经陷入困境。朕听清欢说,你一直都在追查飞鹰卫,所以,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儿臣已经暗中调查了一年,初步掌控了关于飞鹰卫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一举抓获那些虾兵蟹将不成问题。但是一直没敢轻举妄动,是因为他们的教主一直没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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