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冷清欢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指上的纳米戒子:“适才我就感到奇怪,那病秧子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就知道我的名讳与来历。现如今看来,人和应当是在他的手里。”
  “他劫持人和做什么?”
  “具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有见了他才知道。反正,不会安什么好心。”
  “果真人不可貌相,这人看着病病歪歪,没想到一肚子花花肠子。”
  “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对于他的身份又全然不知,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危险。地利,你立即去通知淮州城的飞鹰卫,密切注意此人行踪,一有消息,立即禀报。我们不能再被动了。”
  地利立即领命去了。
  冷清欢蹙眉思忖片刻,拿出纸笔,唰唰几字,递给天时:“再跑一趟药厂,将这封信交给管事,告诉他,药厂里怕是有了奸细。还有,我上次说过的防疫一事不知道人和通知到了管事没有,你再叮嘱一遍,务必告知沈临风。”
  天时有些疑惑:“真的有人想要从中生事?”
  冷清欢点头:“适才我已经仔细想过两件事情,其一,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其二,就是他们故意接近我的目的。
  现在豫州可是重灾区,人人避之不及,恨不能拖家带口逃离此地。这病秧子显然并非是豫州人士,身体抵抗力这么差,为什么非要留在此地?他就不怕被传染吗?除非,他压根不怕。
  思前想后,从第一次见面,到他劫持人和,登门故意给我招惹麻烦,煽动灾民暴动。你有没有觉得,他满口胡言,说什么治病,这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想逼我离开淮州城,或者干扰我继续追查这疫情来源?”
  天时一愣:“疫情蔓延,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也是卖药的,想借此发财,咱们挡了他的财路?”
  “你跟着我经营回春堂,走南闯北,可听过药材行业有这样一位公子哥?”
  天时摇头:“公子哥不少,但是能出手这样阔绰,还又骚气冲天的没见过。”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不简单。”冷清欢斩钉截铁:“我猜测,他们最开始是听到清瘟丹的消息,盯上了咱们的制药厂,所以我们一来到淮州,就被这些人盯上了。所以,我才说药厂内部极有可能已经有了他们的奸细。”
  天时恍然大悟,不敢耽搁,立即带着信件直奔药厂。
  这里的守卫明显比以前来严格了许多,周围还有许多官府衙役模样的人在不停巡逻。为了不暴露清欢身份,她见到管事,颇费了一番周折。
  她将书信递给管事:“药厂里面恐怕出了内奸。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夫人。”
  “这是怎么说?”
  “有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病秧子,这两日盯上了夫人,还劫持人和,应当就是想逼迫我们就范。若非是你这里走漏了清瘟丹的风声,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夫人身份的?”
  管事倒吸一口凉气:“请夫人恕罪,的确是我不够警惕,一定严格盘查,找出这个内奸。”
  天时点头:“夫人这里还有话交代,一是那病秧子盯着咱们药厂,定是有所图谋,夫人让你小心,不要被别人钻了空子;二是关于疫情,我家夫人让你转告沈世子一声,都在这信里了。”
  管事打开信纸,仔细看了两遍:“全都记下了。”
  天时也不多废话:“夫人那里恐怕还有危险,我就不耽搁了。记着,沈世子面前,切记不要暴露夫人的存在。”
  三言两语叮嘱完毕,便跃上房顶,迅如狸猫一般,悄悄离开了。
  她急着回去与冷清欢会合,都没有留心到,身后鬼鬼祟祟地跟了一道人影。
  沈临风下榻的府衙。
  有官差匆匆而入,冲他拱手回禀:“启禀大人,您让我们小心警戒药厂,今日终于有收获。”
  沈临风正在对着地图苦思救灾良策,闻言抬头:“什么人?”
  “不清楚对方身份,是到药厂寻管事传达命令。”
  当下将偷听来的天时与掌柜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沈临风:“最后那丫头走的时候,叮嘱掌柜,千万不能暴露她家夫人的身份。还有…”
  他从袖子里摸出被焚烧了半截的书信:“那丫头走了之后,管事立即将这封信点着了。小人急中生智,在外面喊了他一声,他慌里慌张地丢在桌下,剩了半截没有完全焚烧。”
  沈临风接过信纸一角,打开一看,顿时就觉得有血液涌上头顶,轰鸣了一声,死死地捏住信纸残角,手忍不住发颤。
  铅字书写,而且是横排排列,这令他顿时想起了冷清欢以前开过的药方!同样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十分潦草。
  再加上那把仓促离开,来不及带走的手术刀,还有对自己刻意的回避。
  他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夫人,会不会就是已经死去的冷清欢?!
  沈临风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理智地分析。富贵公子,病秧子,良姜夫人!
  对着药厂管事发号施令的人是良姜夫人!一位擅长杏林之术的女子。
  他也终于回忆起,这位良姜夫人自己从哪里听过,是慕容麒曾经在醉酒之后,与自己提起,仇司少的心上人。
  第478章
  清瘟丹又是仇家的回春堂负责生产,药方就连御医都参不透,昨日还觉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曾与清欢联系起来。
  如今重重蛛丝马迹连在一处,更加印证了沈临风的猜测。
  要知道,清欢的死,沈临风一直耿耿于怀。他始终愧疚,觉得是自己当初没有听信齐景云的话,敷衍了事,这才延误了时间,以至于造成后来的悲剧。慕容麒伤心了五年,他愧疚了五年。
  沈临风满怀激动地紧盯着手里的书信,要不要派人送去上京,让慕容麒过目,鉴定一下,是不是表嫂的笔迹?
  他刚想提笔休书,又顿了顿。假如不是呢?岂不是要让慕容麒空欢喜一场?好不容易,五年的时光,令他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自己还没有查实之前,何苦要重新挑起他的执念?
  “可知道,这位良姜夫人现在何处?”
  “属下已经命人远远地跟着那个丫头。”
  沈临风一把弃了毛笔,风风火火地冲出衙门,他现在必须,立刻,见到这位良姜夫人。
  清欢下榻处。
  天时走后不久,她就收到了飞鹰卫的消息。毕竟,这个病秧子骚得如此张扬,想知道他的身份不易,要打听他的行程并不难。
  淮州城总共也就巴掌大小的地方。
  病秧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城南一处丝毫不起眼的酒楼。
  冷清欢立即带着地利前往。
  这个时辰,酒楼里正是贵宾满座,喝得醉醺醺,打着酒嗝,说着胡话。
  飞鹰卫的线人唯恐打草惊蛇,不敢入内,也不知道病秧子现在哪个雅厢。
  冷清欢决定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毕竟,这病秧子来头不简单,身边定有高手保护。
  酒楼对面有馄饨摊,冷清欢与地利走到跟前,要了两碗馄饨,坐下来慢慢吃,密切关注着对面酒楼出入的客人。
  过了不多时,冷清欢看到,病秧子身边那个叫做幺九的小厮从里面走出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浓眉大眼,一脸麻子,络腮胡,看打扮像是个做苦力的主。
  两人在酒楼门口站着说了两句话,麻脸男子拱手离开,幺九转身又回了酒楼。
  冷清欢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踪那个络腮胡子的麻脸男子。
  此人既然在酒楼与病秧子相见密谈,关系应当不一般。要想知道病秧子究竟是什么身份,撬开他的嘴应当更容易一些。
  她让地利留下来继续留意病秧子的行踪,自己悄悄地尾随上去。
  麻脸男子分明很是警惕,似乎是做贼心虚一般,时常东张西望。
  这令清欢顿生疑心,没有立即行动,而是跟着他七拐八绕,进了一家貌似制作酱料的小作坊。麻脸男子机警地左右张望一眼,关闭了院门。
  冷清欢跃上屋顶,悄悄踅摸到一处亮着灯光的屋子,来一个倒挂金钩,顺着窗缝往里瞅。
  屋子里摆设很简单,大通炕,长木柜,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褥。三个汉子睡在通炕上,见同伴回来,探出脑袋,点燃了两袋烟,深深地两口吸下去,屋子里顿时乌烟瘴气。
  麻脸男子脱了褂子丢在一边,然后揭下了下巴上的络腮胡子,扭脸跟三人说话。
  “头,主子怎么说?”
  麻脸男子往炕沿上一坐,先叹了一口气:“都起身吧,主子让我们马上将那几酱缸虫处置了。”
  “为啥?”
  三个人一听就急了,“噌”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培养这些虫子需要花费多少心血啊,再有两三日就养成了。怎么着也要撒出去,再制造一波更大的疫情。”
  冷清欢心里一惊,差点脚下一滑,从房顶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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