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行宫里的守卫也不是摆设,她刻苦习练了五年的轻功,总是不及仇司少等人的身手敏捷。一跃之间,脚下打滑,踩松了琉璃瓦,发出轻微的响动,被侍卫发现了。
  “什么人?”
  对方一声喝斥。
  冷清欢立即一个翻滚,隐身在了檐角之下。
  “怎么回事儿?”有人不悦地沉声问。
  “刚才似乎看到有人影一闪而过,怀疑有刺客。”
  “太子殿下叮嘱过,一定要小心戒备,防止有贼人潜入行宫。大家上去搜,不可大意。”
  下面异口同声领命,果真就有身手好的侍卫一跃而上查看,冷清欢的行踪眼看就要暴露。她一阵心惊,犹豫是否应当现在现身,硬碰硬,与南诏人拼一个你死我活。
  “在那里!”突然有人抬手向着相反的方向一指:“快追!”
  齐刷刷的,所有侍卫全都向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腾跃疾奔。
  冷清欢听到跟前没有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宫里火把已经亮起,吵嚷着向远方聚集。
  冷清欢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打斗之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仇司少与沈临风现在仍旧被那夜白的人全力截杀,应当没有这样快混进行宫,难道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为自己脱身?
  进入南诏之后,自己这是锦鲤附身了么?关键时刻,还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
  前面脚步杂沓,又有人过来。冷清欢见竟然是那夜白手挽着一个翠衫女子,在宫人簇拥之下,向着她的住处走过去。
  这深更半夜的,估计是这场动乱惊动了兄妹二人,要跑去查自己考勤?
  冷清欢有点无奈。明摆着,自己走不了了。
  兄妹二人发现自己失踪,即便出得了行宫,也出不去碧水城,出了碧水城,这两条腿也逃不出南诏。
  她只能认命地拐了回去,先稳住两人,再伺机而动。只要那夜白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警惕,就有机会。
  顺着原来的窟窿钻进去,都顾不得女娲补天了,跑到床帐跟前一瞧,那丫头还睡得香喷喷的呢。
  冷清欢下的药有点重,若是没有解药,睡上一天一夜都不知人事。麻溜的,将她丢到床底下,自己钻进了热被窝。
  也就是刚躺下,外面那夜白与公主已经赶到了。
  那夜白轻咳一声:“良姜姑娘?”
  冷清欢侧耳听了听,床底下那小丫头睡得挺香,好像还在轻轻地打鼾。失策,若是让两人进来,能听不到吗?
  无奈,她只能坐起身:“太子殿下?”
  “打扰良姜姑娘休息。宫里进了刺客,有些放心不下你的安危,专程前来看看良姜姑娘。”
  “我没事,一夜好眠,没有人打扰。”
  “小妹特意星夜兼程地赶来行宫,不知此时是否方便见良姜姑娘一面?”
  冷清欢装作迷迷瞪瞪的样子,并未拒绝:“麻烦稍等一下,我马上起身。”
  手忙脚乱地换下下人衣裙,穿上那身摇钱树一样的裙子,留心检查了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方才一脸睡眼惺忪地撩开寝室的帐子,一脚迈了出去。
  “这深更半夜的,良姜…”
  话卡住了。
  帐里帐外,两人全都瞠目结舌,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是你?”
  账外女子英姿飒爽,身穿一身翠绿色短裙,及膝牛皮长靴,娇俏可人,正是适才冷清欢瞄了一眼的南诏公主。
  只不过,此时,屋子里掌着灯,她看清了对方的眉眼。
  难怪适才在蛊室之中,自己就觉得她的声音莫名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原来竟然真的是老熟人。
  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别人的两大喜,自己的两大悲,可怜。
  那夜白莫名其妙:“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还是冤家路窄。冷清欢看得清楚,这那夜白的妹妹,南诏的公主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代表圣女教,前往上京,除掉灵婆,然后栽赃给自己的那扎一诺。
  虽说隔了五年,这丫头眉眼全都长开,褪去了稚气与婴儿肥,但是冷清欢仍旧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时候,仇司少就已经对她起了疑心,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应当是与南诏人有什么瓜葛。可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南诏的公主。
  如此说来,五年前,她刺杀皇帝,针对自己,也就有了合情合理的缘由。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竟然就懂得见缝插针,布局使阴。如今转眼已是五年之后,此人岂不更非同寻常?
  而那扎一诺一眼认出了冷清欢,不过是愣怔了一瞬,将信将疑:“你就是良姜夫人?”
  冷清欢点头:“正是。”
  “你竟然没死?”
  “侥幸。”
  第496章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那扎一诺仍旧还有些震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有缘。”
  那夜白愈加疑惑:“你们如何会认识?”
  那扎一诺扯着那夜白的袖子,将他拽到了一旁。
  “哥哥,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那夜白见她一脸凝重,心里隐约有一点不好的预感:“良姜夫人,听说曾是江南仇家家主的女人。不过,本太子并不在意。”
  那扎一诺跺脚道:“哥哥真是糊涂,你这次可招惹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一个仇家,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将她带回南诏,难道就没有提前打听清楚她的底细么?她不是别人,正是诺儿曾经跟你提起的麒王妃冷清欢。”
  “什么?”那夜白一惊:“麒王妃不是已经死了吗?”
  “您忘了,那时侯漠北那边走漏风声,说麒王妃身上藏着一样治病的宝贝,对着麒王妃的尸首虎视眈眈。后来,麒王妃的尸首果真被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慕容麒为此灭了我南诏与漠北留在长安的细作,最后不了了之。如今看来,这麒王妃当初压根就没有死,应当就是一场骗局。”
  那夜白也愣住了,委实有点出乎意料:“难怪长安国公府的沈临风竟然也一路穷追不舍,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不过即便如此又何妨?当年他慕容麒宠妾灭妻,冷清欢一怒之下写下休书服毒自尽。两人已经是两清,再无瓜葛,人尽皆知。即便冷清欢另嫁,他慕容麒也管不得。
  更何况,你适才也说了,这麒王妃身上怕不是有什么治病的宝贝。她的医术果真高超,比我南诏庸医不知强上许多,我这苟延残喘的性命,也就只能交在她的手里了。”
  那扎一诺抿抿唇:“此事哥哥三思而后行。假如那麒王不做追究倒是还好,麒王多年未娶,就是对这麒王妃念念不忘。假如他得知麒王妃尚在人世,两国之间,怕是会起干戈。”
  那夜白冷哼:“沈临风也随着仇司少一并来了南诏,就在身后。只怕,此事是隐瞒不住。我若乖乖地将她拱手让人,倒是招惹别人笑话,说我怕了他长安。再说,长安皇帝会为了一个女人挑起两国干戈吗?”
  “这不是怕与不怕,而是挑起两国纷争,到时候王叔他们一定会借题发挥,难为父王与母后。你是知道的,他们一直觊觎南诏王位,巴不得你民心尽失,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
  “可我如今已经被太医宣判死刑,没有几年阳寿。若是得不到医治,不是一样如了他们心意?”
  “大夫我们还可以慢慢找。我一定会帮你寻到治病良方。”
  “我意已决,你不要多言。这良姜夫人我要定了。”
  冷清欢瞅着兄妹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也很头疼。
  原本觉得,这病秧子半死不活的,没有本事将自己怎么着。而他还要依仗自己治病,自己这条小命暂时也是安全的,这才想着顺道过来玩玩。谁知道,自己这麒王妃的身份竟然暴露了。
  这可就要上升到家国情仇的高度了,对方会不会,将自己扣押下来,找慕容麒谈谈条件什么的?自己想逃,怕是难上加难。
  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那夜白执意不肯放走冷清欢,不耐烦那扎一诺的劝解。朝着冷清欢走过来,开门见山:“你真的是麒王妃?”
  冷清欢点头:“曾经是。”
  那夜白默了默:“听说当年慕容麒宠妾灭妻,你伤心欲绝才会诈死逃离上京。走的时候,曾经留下一封休书。皇帝非但应允了,还将你的遗体交还冷家,说明你现如今已经不是慕容麒的麒王妃。”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
  “那好,明日你我便在此大婚,举行册封大典。就算他慕容麒寻过来,你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冷清欢耸耸肩:“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同意。即便礼成,你也是强抢民妇,不算名正言顺。”
  “我小妹说她会替你我种连心蛊,到时候你就心甘情愿了,并且对我心思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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