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因为闻璱对此毫无波动,完全没有任何被开玩笑该有的反应,就像现在。
  逄靥星挤眉弄眼,只可惜表情全都被口罩和护目镜盖得严实,声音也闷闷的:“我看不然,闻璱的追究者能从咱家门口排到城里去,怎么就这个被带回来了呀?肯定有点特别。”
  他煞有介事地目光在闻璱和闻母之间来回跳跃,暗示闻母一定要深究这个问题。
  闻母却对他吩咐:“你抹布洗完了吗?洗完了把我这个也洗一下。”
  洗干净也是闻母为了帮逄靥星一起打扫卫生用,逄靥星无法拒绝,只能乖乖去了。
  他走之后,闻母才压低声音问:“你跟我说,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情况?”
  其实这对逄靥星的听力来说完全是掩耳盗铃,闻璱没戳穿,也没压低声音,很平静地说:“目前,还不算是很有。”
  “目前?”
  “目前,还是朋友。”闻璱说,“但他可以继续努力一下。”
  “努力一下,你这话说的。”闻母有点无语,“关键是你喜不喜欢?都带人家回家了,喜欢就答应下来呗。”
  “喜欢、带回来就一定要立刻答应吗?我们家又不是民政局,专门用来登记的。”闻璱反驳。
  “……说不过你。”闻母投降,钻进逄靥星的房间帮忙做卫生去。
  闻璱跟在她身后说:“他给你准备了礼物。”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呀。”闻母一乐,但也没反驳,按照刻板印象,随口问,“燕窝、牛奶、美容仪?”
  “不是。”闻璱沉默了片刻,“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他……他是个散财童子,他要送你什么,你收下就是了,不用为难,也别在意价格,那对他来说跟燕窝牛奶美容仪也没什么差别。”
  “有多贵啊?”闻母有些惊讶。
  但闻璱已转身上楼,打算回屋睡觉了,闻母只能叮嘱一声:“记得把头发吹干再睡!明天早点起来干活啊。”
  闻璱临睡前,还听到闻母在楼下惊讶:“呦,辣椒酥啊,我尝一口——好辣!”
  逄靥星又出来一边咳一边身残志坚地拱火:“某人给闻璱买的呗,腻歪死了。”。
  翌日闻璱醒来时,竟然已是午后。
  他的生物钟一向很稳定,也订了清早的闹钟,毕竟还要介绍弓铮皎和闻母认识,却没想到就这样突发夏乏,一觉睡过了头。
  这还是头一次,他自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收拾好洗漱下楼。
  期间楼下人声不断,闻璱从窗台上望下去一眼,发现那声音的来源居然是弓铮皎——或者说,是围着弓铮皎的人群。
  他正有些少有的茫然,就见人群里的弓铮皎突然抬头,冲他招了招手,并绽放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当然,很快又被拉回热闹的畅聊里。
  小院到客厅来了好多人,都是镇上的邻居,不算面生,大家七嘴八舌,但中心大意相同:
  “小弓真是一表人才啊!”
  闻母同样在人群中,得意得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口中却还道:“哪里哪里,这不算什么。”
  只需稍加思索,闻璱就明白为什么了。
  看来那辆超级豪华的拖拉机不止俘获了闻母,甚至俘获了整个镇子。
  看闻母现在拍着弓铮皎肩膀的样子,俨然已经如闻璱所说,完全把弓铮皎当第二个干儿子了。
  弓铮皎也是,自如且开朗,完全不像昨天晚上那个门都不敢进的黄花大小夥。
  闻璱没打扰那边拖拉机王子的社交大舞台,悄悄溜进厨房。
  竈上果然还有温着的一份饭菜,荤素结合,闻璱挑着又素又红的,给自己盛了一份,还没端出去的功夫,院子里就渐渐静了下来。
  下一刻,一只手接过闻璱刚刚准备好的饭菜,替他在餐桌上布置好。
  弓铮皎说:“早安。是不是吵醒你了?对不起,已经让他们走了,你还可以回去再睡一会。”
  他还体贴地替闻璱把椅子拉开,活像个周到的高档餐厅服务员,收餐费50%服务费的那种。
  ……甚至闻璱猜想,他这副做派,或许就是曾经在高档餐厅被服务时学来的。
  “不用这么客气,是我睡过了,抱歉。”闻璱说。
  “不是客气,也不用你道歉。”弓铮皎说,“田里的活我也帮你干完了,反正你本来也没什么事,只要休息就好了。”
  闻璱:“……”
  弓铮皎的学习能力还是那么令人叹为观止,昨天一句“取悦我”,今天家里就突然闪现一个田螺小子。
  但是,现在面对着弓铮皎的好意没什么好推诿的。
  闻璱享受了一顿米其林三星级别的brunch服务,只不过餐食本身只是简单的食物,并没有什么花哨。
  也为体贴的brunch管家提供了一份满足欣赏欲的景观。
  早餐之后,弓铮皎在一层反覆徘徊,无所事事又好像坐立难安。
  总不能是没活干了闲的。
  闻璱瞟了两眼,见他总是若有若无地路过逄靥星房间门口,便问:“你找逄靥星有事?”
  “啊,嗯。”弓铮皎故作淡然,“也说不上有吧,就是觉得他真能睡懒觉。”
  比闻璱还能睡——但闻璱睡懒觉是可遇不可求的偶然事件,值得更新在crush日记里珍藏,逄靥星睡懒觉对弓铮皎来说就纯粹是耽误事了。
  “他每次回家都要花些时间调整状态,现在应该没在睡觉。”闻璱道,“你可以直接进去叫他。”
  “那会不会不太好?”弓铮皎很刻意地问。
  然而闻璱没回答,他也还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逄靥星?你醒着没?我能进去一下吗?”
  屋里果然传来逄靥星懒散的声音:“进。干嘛?”
  弓铮皎拉开门闪身进屋,又光速把门带上了,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闻璱:“……”
  虽然他不知道弓铮皎找逄靥星能有什么事,但看起来显然是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当比格猫的比格成分大于猫时就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幸好闻璱于管教上很有耐心。
  屋里,逄靥星睡衣大敞地窝在床上,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弓铮皎脸色难看地捏住鼻子。
  “我服了你这屋。”弓铮皎嫌弃道,“收收味。”
  水盘镇连特种人都没出过几个,这幢房子也有些年份了,给逄靥星的房间加装隔音板已经是闻母的体贴入微,新风系统更是想都别想。
  以至于弓铮皎被扑面而来的哨兵气味冲得很是不爽。
  “你不至于吧。”逄靥星无语,“我已经很收着了,窗户也开着,哪有什么味道?我就没闻到你的。”
  弓铮皎瓮声瓮气地说:“那是因为我自爱。”
  他对他人气味和精神力的感知都比逄靥星敏锐太多,当然也严于律己,把自己的气息收得很好,除非故意欺负人的时候,很少松懈。
  但现在就是欺负人的时候。
  弓铮皎稍加控制,便不再控制低自己,任由精神力冲上床,狠狠给了逄靥星的感官一拳,又光速收回精神力,作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轮到逄靥星“咦惹”地皱着脸翻身下床,低声道:“你有病吗?大中午跑我房间来就为了给我一下?”
  弓铮皎才道:“我来问你,你说的那个邻居呢?早上我跟全镇都聊过了,没试探出来是哪个啊。”
  “什么邻居?”逄靥星茫然。
  “就那个,开闻璱玩笑的。”
  “?”逄靥星惊了,“你还记得呢?不是我说,闻璱自己估计都不记得了!”
  弓铮皎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记得,正义不会缺席,只会迟到。”
  “……可他已经搬走了。”逄靥星道,“至于搬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听说是之前走夜路掉沟里摔断腿,家人带着进城求医,后来再也没回来。”
  弓铮皎有点失望,冷笑一声:“夜路有眼啊。”
  但他还捏着鼻子,这狠话以如此夹子的腔调放出来,只让人觉得搞笑。
  逄靥星:“……”
  弓铮皎也没再说什么,转头就离开逄靥星的房间。
  餐厅已不见闻璱的身影,弓铮皎正要上楼,抬眼正巧看见闻璱关门下楼。
  闻璱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服,还收拾了个小包出来。
  他把长发在脑后盘了个低丸子头,以便戴上草帽,防护得很全面。
  很朴实无华的穿搭,但配上这张完全是朴实无华的反义词的脸蛋,让这一身有种意外的反差感。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闻璱在短袖外面添了一件很薄的外套,大概是用来防晒。
  自认在穿搭上一向颇费心思的弓铮皎平生最无法欣赏的,就是这种防晒衣。在他眼里,这和把一个环保塑料袋套在身上没差。
  但闻璱穿的话,就变成了好特别、好时尚的一款环保塑料袋。
  至少弓铮皎是这么觉得的——看到的那一刻,他脑袋里彷佛有个灯泡“叮”地一声:农民小鹅套装已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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