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楚萱萱立刻往滨城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余秀春接的电话。
  “妈,你有没有章云潇的消息?”楚萱萱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问章家小子?你俩不都在农场嘛,他的消息你咋问到我头上?”
  余秀春随口问了一句,却也不在乎答案,而是高兴地跟女儿分享好消息:“萱萱,你知道章厂长现在怎么样了吗?他被gwh的人带走了!以后啊,你不用再处处讨好章家小子了,现在该是他讨好你的时候……”
  楚萱萱的大脑都懵了一下,她打断余秀春的絮叨:“章厂长怎么会出事?”
  章厂长可是男主的父亲,是男主的靠山,他不该出事啊,书里也没这一节。
  “我咋知道?”
  电话那头,余秀春有些支支吾吾。
  “妈,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跟你有关!”楚萱萱冲着电话就吼了起来。
  “你吼我干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章家瞧不上咱家,不就是他家有个厂长吗?我就贴了他一张大字报,想让他停几天职,谁知道后面跟了一片大字报,gwh的人就进厂把他带走了。我看呐,带走得好,他要不走,你爸也没机会当上组长,更没办法被选入厂革委会……”
  楚萱萱已经听不下去了,冲着话筒吼道:“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把我害惨了!”
  “你这死丫头没良心啊……喂喂……”
  电话那头已经传出了忙音,传达室里,余秀春生气地挂断了电话,一回头就被身后胡子拉碴的男人吓了一跳:“你是谁啊,跑这来干什么?”
  男人扒拉一下胡子,讥笑一声:“余阿姨认不得我了?”
  余秀春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章云潇,怎么是你?你怎么跑回来了?”
  “我不回来怎么知道,是你贴了我爸的大字报。”章云潇讥笑。
  “又不是我一个人贴的,你找我干什么?”余秀春梗着脖子嚷道。
  “放心,我会一个个找过去。”章云潇脸色阴沉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余秀春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哼了一声,章家小子如今是秋后的蚂蚱,自己用不着怕他!
  到了家,余秀春还将这事当作笑话一般讲给了楚洪军听。
  楚洪军也没在意,又提起了另一件事:“章家垮了,萱萱没必要再待在农场,我近期会想法子将她调回滨城,再找个好人家把她嫁过去,对咱家也能有些帮助。”
  余秀春一听,立刻明白了:“你是不是已经给萱萱找好婆家了?对方愿意出多少彩礼?”
  楚洪军嫌恶地瞪了妻子一眼:“你眼里就只有彩礼,不懂得啥叫政治!”
  “我眼里就只有彩礼咋的了?谁家嫁闺女不要彩礼?我要彩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儿子娶媳妇!楚洪军我告诉你,你别把政治那一套搞到家里来!”
  “没有见识的女人,我懒得跟你吵,今晚上我去睡宿舍!”楚洪军丢下这句话,摔门出去了。
  “睡宿舍?我看你是睡妖精去了!”余秀春气得大骂,砸了手里的搪瓷缸子,可惜搪瓷缸子结实,只摔掉了一点漆。
  只是楚家两口子谁也没注意到,在筒子楼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藏着一道身影,对方很快跟上了楚洪军。
  棉纺厂换了领导班子,生产虽然没停滞,但效率低了很多,瑕疵品也多了很多,不过,这不影响普通工人的工资。
  所以,家属院的生活好似没有什么变化。
  但一周后,有几家人下班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份大字报,上面条理清晰记录了家中某人违规犯纪的事情,抑或者是家中某件隐秘事。
  这几家人脸色全都变了,变得惶恐不安,想要将写大字报的人揪出来,可惜根本没有线索。
  直到隔日,他们收到了一份信,信里要求他们为章厂长平反。
  但把章厂长搞下去的那些大字报,就是他们这几家捏造的,他们要是去为章厂长平反,就是把自己送进去啊!
  没人愿意去!
  但那些出现在家里的大字报,如同一只大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两害取其轻,最终经过一个晚上的煎熬,各家都舍弃了一个人,去了gwh主动认错,承认当初是因为嫉妒或者因为某件私事,故意污蔑章厂长。
  唯有余家没去,因为楚洪军想要余秀春担下捏造之罪,但事实上,当初余秀春是在丈夫的怂恿和授意下贴的大字报。
  而被投入家里的大字报,上面写着楚洪军出轨厂里某个女工,时间地点完全对得上。
  余秀春原本只是怀疑,如今被证实,气得几乎要疯了:“你个王八蛋想让我替你担罪名?我呸!我今天就要撕下你的脸,让全厂的人都看看你是什么德行!”
  说完,她就抓起那张大字报往外走,但被楚洪军薅住了头发,狠狠甩到了墙上。
  “贱人你别忘了,是你偷人在先,你偷的还是你妹夫,咱俩到底谁更不要脸!”
  第127章 破碎
  到底谁更不要脸?
  楚家夫妻俩厮打了一番,也没有打出个结果,倒是让筒子楼的邻居都看了一场热闹。
  之后,关于夫妻俩各自偷人的事,迅速传遍了全厂,事件中心的那名女工咬定是楚洪军逼迫的她,又去厂革委会告状。
  虽然这种男女关系很难界定,但这事影响恶劣,最终厂子开除了楚洪军。
  余秀春趁机跟楚洪军离婚,这才保住了她在棉纺厂的工作,不过她也不好过,因为以前得罪的人太多,如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另一边,面容苍老了许多的章厂长,在厂里职工的欢迎下,回到了专家楼,回到了他原来的家。
  曾经打砸过的屋子,已经被收拾好了,又安置了新的家具,但总有一些角落残留些许痕迹。
  送走邻居后,关上门,章厂长立刻抓住妻子的手问道:“咱儿子呢?”
  “爸,我在这。”
  章云潇从里屋走出来,脸上的胡须依旧没刮,而头发已经长长,几乎盖住眼睛,全然不见往日的俊秀模样。
  “云潇,爸谢谢你。”章厂长抓住儿子的手,双眼湿润。
  章云潇摇头:“爸,是儿子该谢谢您,您保护了我这么多年,如今我才看见了世界的真相。”
  “现在看见也不晚,你长大了,成熟了。”章厂长欣慰地拍着儿子结实了许多的胳膊,又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留在滨城吗?”
  章云潇摇头:“爸,我想回兵团。”
  王素娟立刻变了脸色:“你不能回去!你原本就是偷跑出来的,你回去肯定要受罚。”
  章云潇神色坚定地说道:“妈,我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顶多是关禁闭,或者是被分配最苦最累的活,这些我都可以承受。但我若是留在滨城,我就是黑户,是盲流。”
  “我和你爸会想办法……”
  “妈,现在的局势不一样了,您和爸爸最好什么都不要做。我们都不知道这场运动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所以目前宜静不宜动。”章云潇分析道。
  王素娟还想反对,但章厂长止住了她:“素娟,儿子分析得对,咱们现在不能动。”而后冲章云潇问道,“你打算哪天走?”
  “爸,我今晚就走。”
  “行,爸现在给你收拾东西。”
  “爸,不急,我想先去个地方。”
  章云潇带上了帽子,走出了专家楼,偶有邻居碰见,也没人认出他。
  一路穿街走巷,傍晚时分来到了某个街口,抬头就能看见晚霞下的小洋楼。
  但这栋楼早已换了新主人,进进出出许多红袖章,早已不复往日的静谧和美好。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人叫住了。
  “这不是咱们章大班长吗?”
  章云潇回过身,对上皮大鹏戏谑的目光,冷淡地问道:“有事吗?”
  “没事不能叙叙旧?咱们可是老同学。”
  皮大鹏抬手搭上章云潇的肩膀,抬起下巴点了下不远处的小洋楼:“你跑到这,是想来见冯同学吧?可惜,她早就结了婚,跟她丈夫去部队了。”
  都是老同学,谁不知道谁那点心思?
  皮大鹏扑了个空,心里不爽,自然要让别人跟着不爽一下。
  不想章云潇淡漠说道:“我知道,她结婚那天我来过,她走的那天我也见着了。”
  皮大鹏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阴沉起来:“章大班长,你可行,眼睁睁的看着心仪之人嫁给别人,却什么都不做!”
  章云潇没有回应,只冷漠地瞧了皮大鹏一眼,拍开对方的手,转身就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
  甚至,他有些庆幸,当初没能娶到冯明舒,对他和冯明舒都是幸事。
  因为,他没有自信能在这场风波里护住冯明舒。
  “章大班长别走啊,咱们不谈女人谈事业。你救你爸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们苟主任也很欣赏你的能力。来吧,加入我们,你的身份和工作都会得到解决,你喜欢哪个女人,咱们这一大帮兄弟也可以帮你去追啊。”皮大鹏追上了章云潇,笑嘻嘻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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