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姜娘你是陛下近臣,你应该知道吧。”
姜逸笑道,“外面也传,我像是被你勾了魂魄,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缘分和喜好这个东西怎么说的清楚,你说的清楚我为什么就喜欢你吗?”
柳腰腰撅了嘴,心道,‘你还不是馋我身子。’
但是他没敢说出来,只不死心的追问,“是不是良君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啊?”
姜逸想起那一日在太女府邸匆匆一见,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以为靠美色就能封君,让陛下给他办千秋宴,让我休沐还得给他写册封他父亲的恩旨?”
“那是为什么,姜娘你说嘛,”柳腰腰一个劲摇着姜逸的手臂,“你就告诉我嘛,你都要带我和小雁进宫给良君贺千秋,我不知这些内情,岂不是就像瞎子一般。傻傻的,万一那句话没说对,给你闯祸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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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良君◎
姜逸没答话,柳腰腰自顾神采飞扬的说着,“而且他的封号‘良’,也很特殊,历代宠君大多号是‘丽’、‘怡’、‘荣’、‘华’这些,一听便知容色倾城。就凭良君这个封号,就足可见陛下对他是用了心的。”
“姜娘,你说是吗?”柳腰腰瞧向姜逸,眉眼之间还略带羡艳,十足笃定的问她。
姜逸瞧他那神往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唇,笑道,“你这番话倒是有见地,他确实是合了陛下的心。”
“所以,良君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呀?”柳腰腰偏头问。
姜逸思绪飘回她同陛下用膳时,和良君的一面之缘。那时候陛下还是太女,在饭桌上对他的评价,‘既是庶出之子,又被送来侍奉床礼,做一个必定没有前程的小侍,孤以为他是那种面人一般的性子,处处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不曾想,性子坚毅鲜活,颇有几分胆色。’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眸中的笑意直达眼底,眼波流转,像平静许久的湖中泛起淡淡的涟漪。姜逸便知这位未来的帝王,是动了真心。
“有胆色?”柳腰腰一双丽目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两度,“有胆色就能受宠啊?”
别院离姜府很近,说话间就到门口,姜逸府前没有摊贩,便清净许多。四下无人,她心情尚好便也多说了两句,“人的机缘有时候就是不可捉摸,陛下四岁启蒙,早晚用功,修的一身文韬武略,温润端方,少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有治世明君的风范。然而越是这般严于律己的人,往往更偏爱那些隽永鲜活。”
柳腰腰眨眨眼,“但是大家揣测圣心时,却觉得,陛下那般稳重的性子,会喜欢静默谦顺的男子。所以大选的时候铆足了劲将家中家教好,德行好的男子往宫中送,却没料到陛下不吃那一套。”
“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机缘,宫中早晚百花齐放。他恰巧是陛下喜欢的那一株,又生在了俩人对感情都尚懵懂的时期。”姜逸长叹一声,“年少慕艾,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
柳腰腰点点头,“那良君真的是运道好。”心中觉得自己同良君倒是相似,同样都是出身不好,却都受宠,引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不过良君出身再怎么低贱,到底是正经抬进太女府上,他受此殊荣,人人大多道他一句命好。但是自己在教坊司呆过,姜娘宠着他,外面就说他勾引、放浪,名声上就难听许多了。
心头闷闷的,柳腰腰想到自己同姜逸的情状,确实是有些放浪的,外面那些传言倒是也没污了他。自己面皮微微发烫,他脑中不禁生出个疑问,良君受宠是因为性子对了陛下脾胃,那自己受宠是因为什么?
脑子里冒出在教坊司听过的一句浑话,‘女人是最喜欢哪种穿衣端庄,脱衣放浪的男人。’柳腰腰耷拉着脑袋,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就是这一挂的。
姜逸携柳腰腰进府,门房上的下人远远的屈膝行礼。虽然他们早好奇柳腰腰容颜,然姜逸在侧,屈膝行礼之时,皆没一个敢抬眸的。皆惋惜没瞧见这位顶顶大名的柳公子,是何等娇媚。起身时候看着二人依偎的背影,几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传言不虚,确实受宠。’
柳腰腰不知旁人心思,将姜逸的手攥紧了几分,贴着姜逸的臂膀,身上沾染上几分女子的热意,他心中也没个着落。又觉得姜逸刚刚那话怪怪的,他抬眸轻声道,“姜娘只比陛下大六岁,如今也才二十四,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生了这样的感叹?”
姜逸偏头,目光落在他澄澈灵动的眼眸上。已经进府,下人们见了她们会远远的行礼避让。身侧的人便已经不满足于握着她的手,肩头开始慢慢往她身上靠。柔和的烛光下,一身鹅黄的衣裙,衬得他面上的肌肤如象牙般白皙,端的是俏丽非凡。
人俏丽,心思也单纯,每天脑子里就琢磨着怎么讨她欢心。这样的年纪,还理解不了,一个人事情经历的多了,看过太多人心繁复,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不容易对那些小儿女的情爱而动心了。
姜逸移开目光,看向前路,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感叹一句罢了。”
柳腰腰‘哦’了一声。
“我记得腰腰去年满十六了,今年应该十七了,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姜逸轻声说,“你到我身边这么久,我倒忘了这一茬了,不知有没有错过你生辰。”
柳腰腰眉眼弯弯,面上还有几分羞涩,小声说,“没有,我生辰在六月份,六月十七。”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好像生怕她记不住,又急急的补充了一句,“要等到荷花开的时候,还早呢。”
“好,我记下了”姜逸又笑着问他,“想要什么礼物?”
她问的突然,柳腰腰眼珠转了两圈,“一时没想好,要不姜娘宽我两日,让我仔细想想,再同你讨?”
姜逸失笑,“瞧你这架势,是的讹我个大的了。”
柳腰腰朝她眨眨眼,也跟着她玩笑道,“姜娘都没送过我什么礼物,如今好不容易开一次金口,我自然得选个最好的。”
姜逸得了这话,脚下一停,转身堵住了柳腰腰,定眼看向着他,“你再说我什么都没送你?”
柳腰腰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马道,“送了送了,姜娘我说错了。”
姜逸定眼瞧着他,柳腰腰心虚的垂了眸子。
姜逸逼近一步,“你那些衣裳首饰谁给你结的账?还有,前而才送了一个宅子给你,你转头就忘了。柳腰腰,你真是没良心啊!”
柳腰腰心虚的厉害,长长的睫毛扑闪个不停,“我……,我一时忘记了嘛。”
“没良心呀,没良心。”姜逸无语的甩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往前走。
身后的人碎步追了上来,又握住了她的手,舔着一张谄媚的脸,笑道,“姜娘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啦。”
姜逸白了他一眼,没甩开他的手,也没理他。
柳腰腰大致知道,姜逸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和他计较,心中还是后悔,自己怎么这般白眼狼,明明才送了他宅子,怎么就说出这些话来。
二人已到了正寝,日冕迎上了来躬身见礼,姜逸抬手之后便径直入内,柳腰腰跟着姜逸的步伐,回头吩咐,“打水来。”
姜逸有习惯,回府后不管早晚,先换衣裳洗漱,收拾的舒舒坦坦,再看书练字或是同他说说话睡下。
她睡前喜欢喝清茶,喜欢在屋里点许多蜡烛,让屋子亮堂堂的,即便是和他恩爱缱绻的时候也不灭一盏。
她不喜欢男子手上涂蔻丹,在淮阳的时候,老宅的侍儿在他们院里伺候,饭毕,其中一个手上涂了水仙花的蔻丹,将一盆温水捧到姜逸面前,泛着玫红光泽的指甲叩在铜盆上。
姜逸转身净手,目光落在那蔻丹上时,抬手的动作一滞,皱了眉。那侍儿低垂着眼眸瞧不见,站在她身侧的他瞧了个正着。
他在姜逸身边半年,一日日揣摩着她的习惯和喜恶,如今已经小有所成,有时候姜逸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事情。
就连夜里燃烛这件事,他由以前的扭捏,难为情,到现在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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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了手,姜逸接过柳腰腰递上来的手巾,转眼看了墙上的更漏,轻声说,“时辰还早,我看会书,你自己玩一会。”
“好”柳腰腰轻声应了,又在她看书的小塌前亲手加了两盏烛火,才转身进了内室,换了褻衣。
姜逸看了许久的书,目中都有些涩了,错眼见瞧见窗台上摆了一盆花,用的是这个时节的花,错落搭配而成。颜色搭配的浓淡得宜,花型修剪的窈窕,和之前她房中摆放的花束不一样了。
姜逸轻笑,肯定是巧荷摆弄的了,真是生了一双巧手,看来柳腰腰打发他去侍弄花木,倒是歪打正着了。
她扔开手中的书,准备起身,却看见柳腰腰跪在小塌前,安安静静的替她揉着腿。他的动作很轻,自己看书入迷,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