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眼神盯得她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讲下去。
  “女子如何不如男,我又为何一定不行……非要说来,我若不行,姐姐你呢?你身上也留着李家的血脉不是吗,这也不算断李家的江山命脉……”
  “杳清然,你这是大逆不道!”
  一道严厉的女声打断了杳清然。
  杳夫人推门而入,只身进门,反手将门合上。
  杳清然眼睛猛地睁大。
  “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得吗?”
  在杳清然道出李渝的身份后,李渝不想将事情推向不可控的方向,同靖问打了暗号,命她去请杳夫人。
  幸好,赶上了。
  杳夫人进门听到的便是杳清然此番言语,险些一个踉跄仰倒。
  万幸这四周都是家中心腹,但凡此话被有心人听了传了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大逆不道?娘,逆的哪个道,谁规定的道?若是成了那人,自有我订道,那时,才是天下之道。我自是为了天下人好。”
  杳清然却像是铁了心,硬要开口,杳夫人也没能拦下。
  她的眼中,几近疯狂。
  “清然,你这番论断是何人同你讲的?”
  “不能是我深思的结果吗?”
  杳清然冷冷轻笑一声。
  “疯了,疯了,清然,你好好想想你在说什么!”
  杳夫人捂着胸口,往常优雅温柔的姿态不复,脸色刷白。
  “清然。”
  这间屋内,最冷静的反是李渝。
  “要同我出去看看吗?”
  看看你不甚在意的周围,看看那些你口口声声为他们好的天下百姓,看看你一时的错信,多少人家流离失所。
  李渝将杳清然带了出去,不容杳清然拒绝分毫。
  她带着她走过长堤走过矮棚,走过医馆走过旧巷……
  眼前这番光景已是收尾了,却不难从中看出当时的惨象,可就这样,那个被关在府上安然度日的姑娘,扬言懂他们的处境……
  一路的沉默。
  “我不懂你在愤世嫉俗些什么,杳清然,你比街上何人更凄惨?纵然有不好之处,可你得给它时日啊,不是你一拍胸脯就能改变的。太后和先皇……唉……”
  他们也在努力变不是吗……可这种,哪是一朝一夕便能变成的呢……
  李渝没讲出口。
  “你好好想想吧。”
  回了王府,杳清然一头扎进房内,一言不发。
  一路下来,她只说了句不许任何人进来。
  杳夫人也被拦在门外。
  “小鱼,这全怪我,我竟没想到,她心里藏着这般事情……”
  杳涟一脸心疼看着紧闭的房门,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姨母不必自责,想来清然怕是被人蛊惑了,容她静静吧,那人我也抓到了,不会再有事了。”
  李渝安慰地拍拍姨母的肩膀,像小时候那样,替她顺着气。
  “回来了?”
  江之禾收起手中针线,迎上风尘仆仆看着心思重重的李渝。
  “这是怎么了?”
  李渝一脸疲惫,双手合抱住江之禾,将头轻轻放在她肩头,深深叹口气。
  “累……”
  ”别动,我靠会儿,一会儿就好……“
  李渝闭上眼睛,贪婪地吸着属于江之禾的味道,淡淡的中药味。
  江之禾回抱她,不再言语。
  整个房内静谧,窗外竹叶哗哗作响。
  “我腿麻了……”
  抱了一会儿,江之禾没忍住打断这温馨的氛围。
  “坐,快坐下。”
  李渝顾不上满腹心事,连忙拉着江之禾坐下,轻轻替她捶着发麻的双腿。
  可李渝的眉头一直皱着,江之禾抬手抚上,轻轻按着,想要替她揉开眉头,揉走烦心事。
  “能同我讲讲吗?”
  她很想替李渝分忧。
  “别皱眉,皱起来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你就不喜欢了吗?”
  “喜欢的……”
  听着她小儿气的发言,江之禾无奈笑着。
  “我去找清然了……”
  李渝将来之前的事情大致同江之禾讲了。
  这下,皱眉的成了江之禾。
  “你猜着这后面有人指使?”
  “算计,那人将清然的脾性算进去了,只是那人没想到,清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没忍住全盘托出……”
  “那人不是文……文霖吗?”
  江之禾顿了一下,翻出李渝提及的名字。
  “不是,他还没那本事,只是挑拨是非罢了……”
  又有事情需要查了……
  李渝活了这么多年,生平第一次深觉这个身份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我记得这段有草稿来着,翻备忘录,没找到!
  第45章 京城我不去了
  在李渝孜孜不倦的伏案后,宿州一事终是告一段落,本该启程回京,她却顾着江之禾的身体,又在此地多留了些时日。
  一来,陪着江之禾养病,二来,她想带着江之禾看看这鱼米水乡。
  “只是可惜,若不是这一场灾,此地可是热闹得很。”
  宿州的生活也恢复了往常,那场伤痛仿佛消失殆尽,可没人会忘,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身体深处,总有那么一场意外,刻苦铭心。
  新派来的郡守走马上任,一切终是步入正轨,活下来的人还要生活,于是死亡深埋记忆,只余深夜恍然的叹息。
  茶楼聚起一众来客,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听众叫好不断。
  “走吧。”
  李渝轻轻放下茶盏,习惯着要牵上江之禾,却猛然觉起身在府外,人多眼杂。
  手擦着江之禾的指尖而过,细腻的触感让她恍惚一阵,在江之禾疑惑的眼神中微微一笑。
  “想去游湖吗?”
  “想去!”
  离了人群,江之禾紧紧走在李渝一旁,四下无人,借着长袖遮掩,牵上了李渝的手。
  两人手上都有茧子,只是江之禾这段时日没费心劳力,手上只余薄薄一层。
  而李渝因着每日的练剑没落下,茧子顽固地留在其上。
  她们双手交握,江之禾曲起食指摩挲着李渝掌心。
  有些痒,李渝手指无意识颤动,像是受不住,紧紧回握住江之禾那“作乱”的手。
  “别闹。 ”
  “疼不疼?”
  李渝愣神,随后宛尔一笑。
  “小时候疼,现在不疼了。”
  小些时候被娘亲按着学剑学武,初时磨出一手水泡,她哭过闹过,娘亲会心疼地抱着她摘干眼泪,再放下板着脸喊继续。
  时日一长,成了茧,倒也不疼了。
  带出来的人远远跟在她们身后,两人寻着人少的巷子回杳府。离杳府越近,附近行人越少,杳府远城中,倒是僻静。
  只是杳府门前,此时,并不安静。
  远远看去,一白净书生立在门前,神色匆忙,吩咐着手下人忙忙碌碌搬着箱子。
  “姨夫?这是做什么呢?”
  李渝慢慢走近,在那人看来前松开了江之禾的手。
  暖意忽远,微风吹过,潮湿感无影无踪。
  姨夫?
  时隔多日,江之禾终于见到了杳府“传说中”另一个主人。
  看着如此年轻,打眼晃去,江之禾还以为看到兄长的同龄。
  那人看到李渝忙行礼。
  “前些臣时日卧病在床,府上事多费阿涟操劳,如今身愈,自是应当分担,采买些用物,让阿涟歇歇身子。”
  两人寒暄一时,李渝便带着江之禾进了府中。
  一路无言,只是江之禾满腹疑问终是没忍住。
  “想问什么就问,我可不是那爱打谜语之人。”
  李渝眼角带笑,好整以暇看着欲言又止的江之禾。
  “那真的是?”
  “是,姨母的夫君,清然的父亲。”
  “是否太过……”
  “年轻。”
  李渝接上江之禾的疑惑,轻声一笑,捏起手边的糕点,端坐着,一脸讳莫如深。
  “这就,说来话长了……”
  “……”
  “长话短说。”
  江之禾拉开她手旁的小碟子,阻止了李渝试图捏第二块的手。
  “他是我姨母街上捡来的,在哪捡到的我也不清楚。”
  李渝紧急撇清干系。
  “反正看他长相白净,我姨母呢,又天性爱美男,先是养着了,只是后来我同娘亲离了宿州,再听闻时,他已入赘杳家,成了如今的姨夫。”
  杳涟一时兴起捡来的他,洗净后发现竟是个美男子,便一直带在身旁,随她姓。
  至于过程如何,那就又是一段故事了。
  李渝也不甚了解。
  “哎呀,这些没什么好听的,无非是女貌郎才……”
  她姨母色心大起。
  “日久生情。”
  姨母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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