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舅舅认识他们？”殷野上前制住不断挣扎的黑衣人，端详着纹身样式，“这是达隆家族的徽记，他们是帝尔顿达隆的人？”
达隆家族乃是新兴的权贵，靠着一路支持最上面那位坐稳位置得了一份从龙之功，现任家主作风低调一直十分神秘，只除了他的小儿子帝尔顿，这位一进入审判庭就大刀阔斧改革的青年，带着一群野心勃勃的手下横冲直撞，处理了不少位高权重之人，近期更是突然成为审判庭一把手，彻底掌握了审判庭。
殷野看了一眼顾轻，看得出来顾轻也没想到会和审判庭扯上关系，眼里带着深深的怀疑与思索，周围一片寂静，地上全是杂乱的脚印，温度也低了下来。
殷野英俊的脸上满是欲言又止之色，压低声音：“舅舅，我有个猜测，帝尔顿会不会和……”
或许是担心惊动追来的黑衣人，殷野的声音非常轻微，顾轻皱着眉头不得不靠近去听。
他还在思考审判庭参合进来的用意，没听清帝尔顿和什么，正要问，下一刻，视线骤然变得锋利起来。
手一扬，匕首划破殷野的衣袖，质地精良的外套带出一丝血痕。
他冷声道：“你想杀我？”
第22章
匕首掉在长满青苔的石头缝里，发出清脆的响声，顾轻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引来黑衣人，他拔掉扎进脖子的针管，眉眼沉沉，眼底积蓄着一场暴风雨。
殷野手上还攥着小巧的针管，浅蓝色的液体剩下了一半，他没想这么快就用上的，按计划至少要等来救顾轻的人现身在动手。
顾弈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安排，为防事态超出控制，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舅舅，这个东西并不致命，只是为了让所有人心安，不得不这样做。”
顾轻往后踉跄了几步，扯起嘴角似乎想笑却扯动伤口，脸色透着一股难看的死灰。
“想要我死，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反正也活不了多久，顾轻只是可惜，浪费了系统用最后积分兑换的机会。
时间仿佛被厚重的绿叶与蜿蜒的藤蔓紧紧缠绕，静止不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古老树木混合的沉静气息，偶尔一两声不知名的鸟鸣，在这广袤无垠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迅速被四周的宁静吞噬。
殷野眼神闪烁，时而望向看不到尽头的密林深处，仿佛在寻找一丝逃避的借口，时而又迅速收回，生怕那份软弱被人察觉。
他为自己解释：“我只是想让舅舅安心修养身体。”
他的语气沉重又坚定，顾轻完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他抗住多少压力才能让他呆在庄园不受任何人打扰。
“你和你父亲很像，一样爱找借口，不敢直面自己的野心。”
改良后的药效发挥得很快，顾轻像是突然被抽掉全身力气，膝盖一软无法站稳，一双手扶住了他，殷野眼里浮现担忧，“舅舅，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保证会按时给你解药。”
“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顾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他甩开殷野的手，差点栽在地上，幸好旁边有颗被雷劈了一半的早已死去的树木，背靠着树干勉强站稳。
“我的人应该到了，舅舅先跟我离开这里吧。”方才忙着逃命没察觉，现在殷野才看清顾轻身上的伤和苍白的脸色。
“你和审判庭的人合作了？”
顾轻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这么多年经历的太多，殷野的方式甚至称得上温和，按照系统说的剧情，被夺权的顾轻显然应该过得更凄惨。
他只是突然失去了那股心气，虽然早已知晓有些事不可违背，无论他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他和殷野是敌人的剧情走向。
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愤怒，让人更疲倦的是这股怒火不知该向谁发泄，主神？系统？还是这些小世界，或者该埋怨当初轻信系统的自己？
阳光勉强穿透密集的树冠，斑驳陆离地洒在铺满枯枝落叶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与影的交错。
“您高看我了，帝尔顿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怎么看得上我这个充满铜臭气的商人。”殷野苦笑道，他撩起袖子，从胳膊下方皮肉里取出一枚小小的定位芯片，随手将精巧的芯片捏碎。
顾轻感觉眼前的人影变成了无数道重影，蓝色药剂具体什么作用不清楚，但上面的编号已经暴露它的来历，议会私下搞‘科技产品’用于处置政治犯，他听到过风声，只是料定议会不敢明目张胆的用，便没放在心上。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从药效中感受到某种熟悉的成分——他闻到一股花香，一股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
陡然间，想到站在背后撺掇顾弈的那个人……紧要关头黑衣人察觉到顾弈要吐出的信息，顾不上隐藏身份也要杀人灭口，但帝尔顿和顾弈合作的可能性极低，相较之下，顾轻更愿意相信殷野和帝尔顿暗中达成了合作。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问题，以他对帝尔顿的了解，两人几乎没有合作的可能。
那么，黑衣人背后的主子会是谁呢？还有谁暗中觊觎麒盛，故意引导殷野，在背后推波助澜搅浑水？
“麒盛和审判庭未必不能达成合作。”顾轻忽然说道，这些年他不管不顾做了许多事，落在外人眼里皆是他不择手段的证据，帝尔顿带领的审判庭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如果以他为筹码，两人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想通这一环节，顾轻突然朝着空荡荡的地方开口，“戏好看吗？”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殷野心突然一紧，身体立刻戒备起来，“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一场好戏了。”温润的嗓音由远及近，不知在林子里看了多久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黑白配色的制服，肩上佩戴着一朵盛开的紫罗兰图腾，中间是一只展翅翱翔的白鸽，利落的打扮，俊美的容貌，五官颇具攻击性，让人一看就下意识避而远之的长相。
顾轻倚靠着枯树，声音仍然安稳沉静，“他许诺了你什么？”
帝尔顿肩上披着短斗篷，随迈开的步伐轻扬，身姿干净又利落，闻言笑道：“是一笔不容错过的交易，不过你放心，我和他只合作这一次，不会影响到我们之前达成的合作。”
失血过多，顾轻感觉身上有些冷，手指蜷缩在在身侧，他咳嗽一声，感觉喉咙都是血腥气，“我该为你依旧坚守原则而鼓掌吗？”
殷野抿着唇，戒备之色更浓，“帝尔顿！你和顾轻早就认识？你在骗我！”
两人的熟稔出乎他意料，难怪顾轻刚才看到纹身时眼神不对，原来两人早就有过合作，恐怕这次来接应顾轻的就是帝尔顿了。
他的手指紧握成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为这已经超出掌控的失态，也为自以为了解顾轻的自己感到无力，他和顾轻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很意外？”帝尔顿歪头看殷野一眼，取下身上的披肩，为顾轻披上，放柔了声音，“顾轻，你最讨厌背叛者，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你最讨厌的人，相信我。”
“可你依旧和殷野达成了合作。”顾轻轻笑一声，“你违背了达隆家族对我的誓言。”
达隆家族发展并非一帆风顺，顾轻在多年前暗中伸手扶了一把，也是那个时候他跟年少气盛的帝尔顿相识。
被直白地戳破谎言，帝尔顿脸上依然带着笑，灿金色的头发柔顺地贴服在耳侧，风度翩翩为自己解释：“不这样做，一旦获得自由，你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殷野动手，一举两得。
帝尔顿迷恋般地伸手，想摸顾轻的脸，顾轻侧了侧头，避开那双颤抖的手，“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想要留下我？”
“这东西被稀释过，两三个月就能完全代谢，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察觉到顾轻的不悦，帝尔顿的声音有些着急，“殷野的人被拦在外面，你先跟我走。”
“帝尔顿！”
殷野忍不住拔高声音，任谁看到黄雀就在旁边都很难保持理智。帝尔顿找上他说以顾轻交换麒盛敌人的弱点时，他其实有过犹豫，只是太想让麒盛尽快恢复鼎盛状态，太迫切想向顾轻证明自己的实力，忽视了中间种种的不对劲。
帝尔顿的势力竟然已经强盛到这个地步，这药是议会那边送来的，口口声声保证过它的隐秘性，帝尔顿竟然连稀释过都知道。
殷野已经将此人列为头号敌人，被念到名字的帝尔顿扫了他一眼，冷笑：“要不是顾轻说过你还不能死，几年前你搞那些小动作的时候，我就该先解决了你。”否则哪里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顾轻也不会被困在庄园里半个月。
殷野有些意外顾轻会说这话，又很快收回目光，“真动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没了达隆家族，帝尔顿不过是个偏执的激进分子。
“呵，没了顾轻纵容，你又能做成什么？”帝尔顿冷笑道，像是要把憋了许多年的不满发现出来，“我承认你有些胆子，有点脑子，可顾轻那个位置，不光是有脑子就能坐稳的，听说你们和埃文集团的合作出了问题，我和顾轻相识多年，也认识埃文集团的执行官，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看在顾轻的面子上，帮帮他的小辈，不过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