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窗外飘起了细雨,顾轻已经翻看完了万朗市旅游手册,他对这座只待了两三天的城市持有一定的好奇心,可惜节目组仍要在万朗市拍摄,粉丝蜂拥而至,热闹喧嚣,已经从他的旅行计划中除名。
  他放下书,枕着脑袋,望着玻璃窗外的雨发了一会呆。
  有许多事是值得思考深究的,他从病号服里取出那枚特别的双鱼玉佩,玉石雕刻的黑白小鱼栩栩如生,黑色鱼儿咬着另一条白色小鱼的尾巴,首尾相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喃喃问道,忽然皱了一下眉,取下玉佩不过几秒钟,针扎般的刺痛开始绵延,他基本已经放弃与疼痛做抗争——医院并未发现他的大脑出了什么问题。
  唯有喻钦格外不放心,请了专业团队再次做了全面检查,结果都是一样,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伤来自膝盖,就连背上的伤都快痊愈。
  既然周遭的真实性存疑,得了某种严重且折磨人的疾病但现有手段无法查出来,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几乎没有过渡,他选择相信自己的感受与判断。
  第51章
  他心态良好,有人就没有这样的定力。
  程朗牵着发财蹲在客厅,替活泼的狗儿子梳理狗毛,嗤笑一声,“喻老师,无论问多少遍,我也不知道顾总为什么住到这里。我和顾总在半个月前只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路过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喻钦既然在意顾总搬来这里的事情,直接去问当事人不更好。怎么说顾总现在也是发财的干爹,他干不出来用人隐私来换取影视资源的事,有原则也是他不温不火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这里都快成为你第二个家。你做了些什么?”好不容易获得主人授权,拥有进屋权利的男人嘴角含着的那抹矜持的愉悦还未持续多久,就看见沙发上明显不是顾轻穿衣风格的外套。
  愉悦在一瞬化为泡沫。他微眯起眼睛,看着程朗,觉得这人大喇喇拿着房门钥匙进来,熟练的给顾轻养在阳台的花浇水的动作,十分碍眼。
  “顾总愿意帮我遛狗,一来二去自然就混熟了。”程朗觉得自己特别冤枉,明明是顾总千方百计想要抢走发财,现在他带发财出来,发财就飞奔到这一层楼来找顾总,他这个亲爹拉都拉不住。
  结果在喻钦眼里,他反倒成了用狗蓄意接近顾轻的别有用心人士,他真的冤啊。
  室内的氛围变得有些紧张,发财无辜地看着两人,嘴里咬着的玩具发出吱吱声。
  “他家里的钥匙怎么会在你这里?”
  程朗双手一摊,“顾总这段时间迷上一款游戏,刚好我也在玩,给钥匙是方便我带着发财过来当队友。我家里的钥匙,顾总也有。”
  桌上确实放着两套游戏手柄,狗狗用的物品整齐摆放在置物架。要不是书架那些熟悉的书,他几乎要怀疑进错门了,无论是家居摆设还是出现的物品,都和他记忆中的顾轻的偏好相差甚远。
  离婚之后,顾轻的变化已经超出他想象,他本该对程朗的话半信半疑,环顾一圈后,实在找不到质疑的论点。
  “这半个月你们既然频繁接触,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斟酌片刻,喻钦还是问了出来。
  顾轻的不对劲在他眼里是很明显的。曾经说过的事不记得,提起方容的语气也不太对,上一次两人谈起方容,顾轻带着嘲讽的口吻称呼他为“人为制造的幸运儿”,这一次却像是陌生人一般冷淡。
  还有一点是性格也有很大的变化,他迫切需要知道在联系不上顾轻这段时间,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朗皱眉思索一会,说:“以前我和顾总近距离接触不多,私下他是怎样的,我不了解。但……半个月前他见到我,十分惊讶,似乎不太认识我。包括发财,这还是他亲自送给我先养着的。”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只是以为顾总贵人多忘事,未做多想。
  喻钦点点头,走向沙发坐下,“看来我猜的没错,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你是说顾总失忆了?”程朗觉得自己在听三流狗血故事,据他所知顾总一没有发生车祸,二身体除了膝盖磕伤十分健康,怎么会和失忆扯上关系。
  喻钦手肘撑在沙发扶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抱枕,露出下面一本旅行杂志。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程朗恍然大悟为什么顾总前几天频繁被推去检查,原来是这个原因,“检查结果怎么说?”
  “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喻钦觉得是仪器设备不行,他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只要顾轻点头就能立刻再做一个详细检查。
  程朗沉默了一会,“所以你到顾总家里,是想找到造成顾总失忆的原因?我觉得顾总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可怕。”证明有没有失忆不难,绕这么大个圈子,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累。
  “遗憾的是没有什么收获。”喻钦有自己的考虑,顾轻不愿意说,他不会逼问,但也不会就此放弃,借着为顾轻回来取生活用品和一些书的机会来找线索。
  临时租住的老房子面积不大,顾轻离开时带走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书籍,有关姜未的物品一件也没有,喻钦没看到任何和失忆有关联的东西。
  “会不会是因为离婚那事对顾总的打击,远超过想象。”程朗猜测道。
  喻钦一愣,程朗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人承受能力有限,大脑选择逃避造成心因性失忆,案例虽然不多,可也不是没发生过。
  他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不太可能。”
  “最后一个可能,就是顾总那枚祖传玉佩。”
  “你是说那枚双鱼吊坠?怀疑它的理由是什么?”
  发财躺在地毯上打理被主人揉得乱糟糟的毛发,程朗放下刷子,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我觉得那枚玉佩挺邪门,它会发光,无论顾总放在哪里第二天都会出现顾总身上。”
  有天打游戏太晚他睡在沙发,半夜起床去上厕所,路过顾轻房间看见那枚玉佩幽幽发着光,白天不明显的光芒在黑夜衬托下很是耀眼。
  也许察觉到程朗在门外,玉佩随着顾轻转身的动作,从他的额头滑落回胸口,第二天问起顾轻也只是笑笑,说戴久了估计有灵性。
  “我找人看看。”本质上喻钦是个只相信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的人,但涉及到顾轻,任何线索都不能错过。
  另一边,在收到节目组换人,拍摄地址调整,姜未立刻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开着车直接到达医院。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姜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们还是关系在外人看来亲密恩爱的伴侣。
  “顾轻,伤口怎么样了?接下来没空过来照顾你,需要我帮忙找个护工过来吗?”姜未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
  他将鲜花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在顾轻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那枚被顾轻握在手中的双鱼玉佩上,眼神微闪。
  顾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那束鲜花,只是轻轻地把玩着玉佩,声音冷淡:“有心了,我这点小伤,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说吧,这次来打算演什么戏码。”顾轻直接挑明他的来意。
  姜未似乎并不在意顾轻的冷淡,他拉了把椅子坐下,身体前倾,看似关心地问道:“你的膝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需要住院多久?还有,这玉佩……我记得你一直戴着,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顾轻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却藏着几分讽刺:“姜未,你这么关心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这里没有旁人,直接进入正题吧。”
  姜未的笑容微微一僵,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我手里有十年前你和林立生的交易记录。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顾轻心中一凛,醒来后旁敲侧击问过余一成,据说是造成姜未家破人亡的赌徒,十年前他施以援手替姜未还上这笔赌债,林立生拿到钱便远走高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说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他看向仿佛拿捏住自己把柄的姜未,淡声问:“看你的意思不像是来找我问林立生的事,而是来定我罪的。”
  “我一直很感激你当时施以援手。”姜未认真地说道:“即使后来你强迫我和你结婚,至少当时我是感激的,可是我最近才得知引诱我爸去赌博的林立生,早早地就在为你做事,你说我该不该定你的罪?”
  “看来你已经调查清楚了,既然如此,又来找我做什么?”顾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觉得被我欺骗了,我才是幕后凶手,拿到所谓的证据马不停蹄要来审判我的罪过。可是…姜未,你被我骗了十年,怎么能保证其他人不会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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