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怀着感恩且感激的心态,他在午夜十二点半敲响了宋啸的门。
  宋啸睡眼惺忪,打开门就要问候门口的人,一看是秋月白,问候的语言艺术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要是秋月白的八辈祖宗地下有知,恐怕要气投胎。
  秋月白罕见地没有嬉皮笑脸,宋啸挠挠头,转身投奔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大声嚷嚷:“我真服了,你又咋了?”
  秋月白骗他:“我刚才好像看到元春景了。”
  宋啸瞬间就弹跳起来:“搁哪儿呢?”
  “跟一个女孩聊得热火朝天的,还冲人家笑。”秋月白补充,“邪了门了,元春景会笑吗?”
  宋啸傻逼一样露出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失声道:“什么???”
  秋月白两手一摊,问他:“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宋啸还沉浸在“元春景笑了但不是对我笑的”巨大惊悚中,自动忽略了秋月白。
  “喂!”秋月白走上前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宋啸有些失魂落魄,坐在床边:“你在哪看见的?”
  秋月白蹲下身,趴在他的膝盖上:“啸啸,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
  “我没看见,刚才是我的假设。”
  宋啸龇牙咧嘴要掐死秋月白,秋月白被他死死安在枕头里,不停拍打床板求饶:“血管破了!血管破了!”
  折腾好一会儿宋啸才听懂秋月白的“假设”,但是有一点他保持怀疑:“你是说来找江既皑的那女的漂亮的要命?就是那种男的看一眼就愿意奉献自己一切乃至生命的那种漂亮?”
  秋月白郑重其事地点头:“确切。”
  宋啸“切”了一声:“不可能,男的啥样我还不知道,就是天仙下凡也不可能奉献一切。”
  秋月白抓住了重点,一脸悲苦:“完蛋了啸啸,她真是天仙下凡,我都觉得她是从雪里长出来的。”
  “什么雪里长出来的?”
  有点跑题了,但秋月白还是解释道:“你记不记得咱上高中的时候,隔壁班那二溜子给女生表白,在雪里埋了一堆玫瑰花,结果被教导主任逮捕了,花在雪里被冻了一天一夜。”
  宋啸哪能不记得,教导主任就是他跟秋月白招过去的:“呦呵,你别说,可惜那玫瑰花了。”
  宋啸还记得那玫瑰花从雪里被扒出来的时候,真他妈好看,不是红和白相互映衬的那种好看,是枯萎的,清新的,凌冽的,反差的好看。
  “就是那种感觉。”秋月白摩挲着手指,“但不是一堆玫瑰,是一朵,就只有一朵。”
  雪里长出来的,在夏天可不合时宜。秋月白有些难过,他分明知道不合时宜的美有多吸引人。
  “你刚才听我说元春景那事儿,第一反应是什么?”
  宋啸喝了口水:“他喜欢女的呗。”
  妈的,还没想到这点。
  秋月白更难过了。
  【作者有话说】
  断更了太久,十一月突然很忙,以为终于结束了,结果昨天晚上又挂了急诊,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先写一章试试,这两天抓紧时间争取再补。
  另外,很对不起追更的读者,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很对不起,我没出息,更新慢,现在竟然连上不上榜也无所谓了。
  再者,这本从夏天写到冬天,文中竟然只过了十九天,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第五十章现在,此时此刻(第二十天)
  今早起晚了,醒来时阳光已经从窗边走到墙上,秋月白烦闷地翻了个身,他恐怕已经错过早餐时间。
  恍惚间,他看到了玻璃窗外的一片云。不,准确的来说是一朵云,好大好蓬松的一朵云。它在那里静止不动,整个身体看上去软乎乎的,让人想起小时候坐旋转木马起伏的瞬间。它多白啊,白的可爱至极,面积真大,大得惹人注目。
  秋月白和它两两相望,忍不住蹭了蹭被子,仿佛在蹭云朵。
  好吧,好吧,好吧。
  看在这朵云这么可爱的份儿上,他有点愿意对那个女孩好一点,毕竟是江既皑的朋友,他可不想表现得像个小气鬼。
  他决定今天中午奢侈一把,整一顿蛮村吃吃。
  打开门,对面的门是虚掩着的,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伴随着久违的女孩子的清脆笑声。秋月白从前最喜欢听女孩子们笑了,可是现在他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你们在干嘛?”
  宋啸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身体很明显地抖了一下,杜鹃因为听得太认真没有被吓到。
  “嘘嘘嘘——小声点!”宋啸一个转身就把秋月白推进了屋里,“杜鹃上楼拖地,看见那女的从江既皑屋里出来差点没吓死,连滚带爬就来找我了。”
  一个闪现,杜鹃猛地窜了进来,和她生猛的动作相反的是她关门的声音,完全可以用轻巧来形容。秋月白对这种场景太熟悉了,说明被偷听的对象有要出来的迹象。
  果不其然,杜鹃用气音嘱咐道:“别说话。”
  宋啸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秋月白翻了个白眼儿,推开他们俩,伸手就要去开门,宋啸连忙握住他的手,眼神里感情复杂,一个劲地冲他摇头。
  像个等待拯救的失足人士。
  秋月白“啧”了一声,想指责他们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可耻的,上不了台面的。刚张开嘴,门外传来了声音,压根不用宋啸,他自己就捂住了嘴,可惜由于紧张,捂的力道太大,更像是一巴掌扇在脸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杜鹃:……
  宋啸:……
  “你确实有点冲动。”杜鹃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但是也不用扇耳光。”
  宋啸连连点头,外面对话连连,他生怕秋月白激动,一把又攥住他的手,将其紧紧禁锢在怀里:“般般,般般,听我说,这个世界如此美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真他妈不好,你——”
  秋月白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随后轻轻地,慢慢地,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另一边,走廊外。
  “哎呀,你放心吧,青天白日的我能有什么危险,肯定不走远,就是突然想吃蛋糕,很快就回来。”方行律眨眨眼睛,“小皑,你不陪我去,我其实可伤心了。”
  江既皑抱歉地笑笑:“下次一定和你一起。”
  下次一定,多么遥遥无期的承诺,可方行律的神态却更加生动,迎着聚拢而来的光线,简直无可比拟。
  江既皑是一个非常懂得欣赏美的人,他一直盯着方行律:“你似乎比从前——。”
  方行律笑了出来:“比以前怎么了?变丑了?”
  江既皑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很漂亮。我还没见过比你漂亮的女孩。”
  随后江既皑又说:“只是你好像比以前更美了。”
  听不出来什么谄媚或者赞叹,更像是一种平淡无味的陈述,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门板,秋月白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怪异。
  方行律似乎觉得足够满意,准备离开,顺便拍拍他的肩膀:“谢谢小皑,你也超级帅。”
  这一边,房间里。
  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秋月白一只手按在门板上,另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他一度想要冲出去,可铺天盖地的羞耻和尴尬又遏制住了他——他为窃听到门外的对话而对自己觉得羞耻,为如果打开门面对的情景感到尴尬。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丝毫怒气,他都不敢出去,怎么可能生气。
  宋啸和杜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以他俩的角度来看,秋月白背对着他们是在酝酿情绪,马上就要变身了,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不说话也不动,实在是有点不好受。
  外面很久没有声音了,终于,杜鹃忍不住了:“秋、秋月白,般般?”
  秋月白转过身:“啊?”
  杜鹃见他一脸迷茫,安慰道:“你没事吧?”
  秋月白点头,又摇头:“我没事啊,你有事吗?”
  杜鹃确实有点事:“我有点想上厕所,快憋不住了。”
  “去啊。”秋月白指了指后面的洗手间,“不用我送你去吧?”
  一口气差点噎死她,杜鹃干笑两声,朝洗手间走去,那个促使她上二楼的该死的拖把甚至还在她手里,拿着拖把上秋月白的厕所,挺好的。
  宋啸走过去,两只手拍在秋月白的肩膀上:“哥,你有点出息,不该咱的,咱不要了。要是真喜欢男的,要不你看看我行不行?难兄难弟,知根知底的。”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秋月白拍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上去,二郎腿翘在茶几上,长叹了一口气:“哎——啸啸啊——”
  宋啸马上迎了上去,发出太监的声音:“欸——”
  “首先,我不是喜欢男的;其次,你不行;最后,该谁的,不该谁的,江既皑都该是我的。”
  宋啸来劲了,坐在茶几上和秋月白对视:“你凭什么这么说?”
  秋月白把头仰枕在沙发上,嗤笑一声:“凭我想要的东西还能没有得不到的,凭巧合,凭缘分,凭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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