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男人被她催得火大,“还不是你害的!要真被人发现了,我就说一切都是你主谋!”
  “你……”面对这种无赖,赵漫仪完全没办法,“你怎么这么没用?我不管,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不能出事,我要是跟你一起死,我们的孩子就没了!”
  这个男人从前就是个马夫,她若不是为了骏哥儿,为了重回京城,何至于委身马夫借种怀孕,如今事已至此,她只期望对方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承担这一切。
  果然,说到孩子,男人动容了,他就是个地痞流氓,侥幸在贵人跟前混个马夫的差事,人都三十了还没媳妇孩子,眼前女人虽不是他明媒正娶,好歹肚子里揣着他的种。
  若能生下来,就是官老爷的儿子。
  等官老爷一死……
  男人仿佛看见了希望,咬牙继续破窗。
  殊不知他们谈话期间,李彻悄然出现在门口。
  俏月回府禀报说赵漫仪与外男通奸时,他将信将疑赶过来,得知这对奸夫□□就在房里,当即要破门而入,被赵清仪拦下。
  赵清仪的目的是让李彻亲耳听到真相,李彻便沉着脸在门外听了片刻,当他听到赵漫仪亲口说腹中孩子是别人的,登时气到火冒三丈。
  赵清仪看他脸色,知道火烧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添把柴火。
  当房门上的锁打开后,李彻直接抬脚踹门。
  大门破开的瞬间,赵漫仪喜极而泣,以为自己得救了,就见李彻黑着脸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
  “贱人!”
  一声惊怒交加的暴呵在廊下炸开,仿佛将他多日积压的阴霾爆发出来,李彻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揪起瘫软在地的赵漫仪,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他这一巴掌没有收力,赵漫仪惨叫出声,娇弱的身躯打了个旋,狠狠撞在床榻边缘,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赵漫仪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抚着火辣辣的脸颊,美眸含泪,惊恐不已。
  “夫君……夫君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漫仪惊慌失措,赶紧跪好,苍白的手攥住李彻的衣摆,“夫君,我是被陷害的!”
  “滚开!”
  过去李彻最吃她矫揉造作的一套,但在得知真相后,她这幅样子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恶心。
  李彻一脚踹向她的心窝,赵漫仪又一声惨叫,这次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他尤不解气,膝盖重重压在赵漫仪身上,双手擒住她的衣襟,迫使赵漫仪抬起头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妻子冷待,官场失意,命根被废,母亲瘫痪,如今,连他曾经最宠爱的外室都背着他与别的男人苟且!还有了孩子!
  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已然超出他承受的极限,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知,瞬间淹没他所有理智。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李彻目眦欲裂,口中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泣血的质问,“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说啊!”
  赵漫仪何曾见过他这幅恐怖凶恶的嘴脸,俨然是地狱里的恶鬼修罗,强烈的恐惧让她双唇发抖,说不出半个字。
  落在李彻眼中,更让他狂怒不止,他忽然用力掐住赵漫仪的脖子,“贱人!你去死!去死!”
  只有亲手掐死了她,才能消磨对方带给他的耻辱!
  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在他暴怒的阴影之下,赵漫仪死死抵住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呼吸从一开始的急促逐渐转为微弱,她的生命仿若随风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随时面临熄灭的危险。
  “夫、夫……君……”
  赵漫仪艰难吐出几个字,苍白娇美的脸蛋迅速爬上一层青紫色。
  这般惨状也无法唤醒李彻的理智,他的手反而收得更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臂虬结的青筋突突狂跳。
  就在赵漫仪两眼泛白,命悬一线的刹那,被忽视的男人——那个马夫在角落里找到一根麻绳,从后猛然套住李彻的脖子。
  窒息感袭来的刹那,李彻闷哼一声,松开掐住赵漫仪的手,开始拉拽脖子上的麻绳用力挣扎。
  马夫红着眼,就像过去无数次套马一般,用麻绳死死套住李彻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往后拖拽,跌倒在地。
  东窗事发,马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弄死李彻,就没人知道他与赵漫仪的事,于是他就跟拖拽牲口似的,勒着对方的脖子一路拖行。
  李彻倒在地上,被勒得面红耳赤,撞过桌角之际,他的手摸到一只琉璃茶盏,当即举起朝头顶砸去。
  马夫只顾勒死他,没有提防,被茶盏狠狠砸破了脑门,手中力道不由一松,让李彻有了可趁之机。
  赵漫仪得救后,扶着掐红的脖子用力咳嗽,等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李彻已经和马夫撕打在一处,场面混乱不堪。
  一个身强力壮的马夫,一个文弱书生,胜负不难分辨,但或许是情绪上头,李彻大有拼命的架势,竟与马夫打了个不相上下。
  赵漫仪慌乱过后,便撑着床榻起身,贴着门窗准备逃走再说。
  她这自私自利的举动激怒了马夫,“贱人!还不快帮忙!”
  只要赵漫仪识相,二人合力制住李彻,就有生路,可赵漫仪压根不想淌这趟浑水,先前濒死的恐惧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底,她只想一个人尽快逃走。
  他们打吧,最好打得两败俱伤,如此谁也顾不上她。
  赵漫仪盘算好一切,就在她即将跨过门槛逃出生天之际,马夫一个过肩摔扳倒李彻,李彻的身体正好砸在门口,堵住赵漫仪的去路。
  赵漫仪抱头尖叫,被鼻青脸肿的李彻抓住脚踝,一同拽倒在地。
  极致的愤怒令李彻的心态完全扭曲,今日他就是被打死,也决不让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好过!
  拼着一口气,李彻再度压制住赵漫仪,对她好一阵拳打脚踢。
  很快赵漫仪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发髻散乱,被李彻按倒在地时,散落的发钗划破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子。
  尖锐无比的疼痛席卷而来,赵漫仪蜷缩在地,捂着脸痛哭哀嚎。
  李彻双眸猩红,此刻已经不单单是泄愤了,而是畅快,扭曲的畅快。
  他看着赵漫仪下身涌出的浓稠血色,仰头大笑。
  那个孽种也被他弄死了,太好了!
  赵漫仪,还有那个孽种,全都是他人生里的污点!都该死!
  赵漫仪浑身是伤,等她察觉到腹部的异常时,裙下皆是黏腻滚烫的触感,“疼……我的肚子……好疼……”
  赵漫仪撑起上半身,看到身下的血泊时,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马夫瞧见这一幕,一股寒意自脚底蹿起,直冲脑门。
  这被打掉的,是他的孩子。
  “你个杀人凶手!”
  马夫猛地扑上去,把李彻按在地上打。
  自始至终,赵清仪都在门外冷眼旁观,等里面的人狗咬狗,打得三败俱伤,才懒洋洋地差人去报官。
  而厢房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好奇看热闹的流民,这次无须赵清仪找人散播消息,有这帮流民亲眼所见,不出两日就能宣扬到满城皆知。
  等五城兵马司的官差赶到时,李彻还与那马夫打得如火如荼,最终在官差的插手下勉强分开,分开时,两个男人皆是鼻青脸肿,半死不活。
  赵清仪向五城兵马司的人简单说明情况,马夫与赵漫仪就被扣上了通奸罪,直接移交刑部收监。
  至于李彻,他尚有功名在身,又是本案苦主,只能先抬回李家医治,过几日再去刑部走一趟。
  而今李家,罗氏瘫痪在床,就剩李素素还能主事,看见哥哥浑身是血被人抬回来,她当场吓哭,不知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跑到罗氏榻前哭诉。
  罗氏中风瘫痪的人,眼看将养得好些了,已经恢复神志勉强能张口说话,乍然听闻此事,直接气急攻心,口吐鲜血,又昏死了。
  事关赵漫仪,赵家同样得到消息,赵老夫人直言不管,闭门念佛,至于大房,她们身为赵清仪的父母,对这个插足女儿婚姻的侄女本就不满,如今又是对方自作自受,他们便顺利成章的选择袖手旁观。
  只剩方姨娘急得团团转,跪在二老爷赵怀良的跟前痛哭流涕,“即便漫儿被逐出赵家,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方姨娘试图用亲情牌感化赵怀良,谁知赵怀良拂袖冷哼,“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早就当这个女儿死了!”
  笑话,他要是愿意管赵漫仪,当初就不会被流言蜚语裹挟,将赵漫仪从族中除名,事到如今,他要是敢插手,第二天弹劾他的奏折保准能满天飞。
  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只能,也必须冷眼旁观。
  方姨娘心如死灰,良久,她翻出最后的积蓄,只身前往刑部,去了才知情况远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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