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下辈子,别再嫁了。
  帝王心中呢喃,慢慢站直身子,“李大人的惨叫,朕闻之甚悦,舌头就姑且留着,先要一双眼珠吧。”
  他吩咐完,转身出了水牢,经过隔壁牢房时,脚步稍作停留。
  罗氏,李素素,还有赵漫仪与李骏,四人紧紧抱在一起,瑟缩着发抖,李彻的惨叫声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喜欢吗?”
  帝王心情好了一点,笑声嘶哑,“他的惨叫声,好听吗?你们若喜欢,就祈祷李彻那个废物能撑得久一些,等他死了,就轮到你们了。”
  别急,一个一个来。
  几个女人最先招架不住,抱头惊恐尖叫,与隔壁李彻被戳双目后爆发的凄厉惨叫完美融合……
  李彻猛地睁开眼睛,额上冷汗悄然滑落。
  他颤着手,缓缓摸上自己的眼睛,还在,还在。
  他的耳朵,他的腿,还有他的舌头都在,身上除了伤痕累累以外,还算四肢健全。
  只是一场梦。
  他李彻重生了,他不会再落到上辈子的境地,他一定会逃出这座牢房,他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他还要……推翻大梁王朝!
  第64章 “般般,我疼……”……
  既然帝王不仁,诬陷他通敌叛国,那这一世,他非要坐实这个罪名不可。
  虽然重生多日,但李彻心中尚有许多疑问,因为这一世发生的事,与上辈子相差甚远,譬如他的妻。
  上一世,赵清仪明明很爱他,这时候还在为他们的小家辛苦操持,还在教养他的骏哥儿,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他居然下狱了。
  而他的妻子赵清仪……
  李彻刚要去想,脑仁一阵抽痛,太多记忆混杂着,让他一时理不清头绪,他只隐约记得,赵清仪要与他和离?
  对,和离,他们还上了公堂,还有他前世的好儿子李骏,居然帮着赵清仪指认自己,至于他的漫儿……
  难堪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尽管这画面出现了很多次,李彻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漫儿怎么变成了这样?
  蛮横无礼,红杏出墙,还屡屡顶撞他,就因为让她……做了他的贱妾?!
  李彻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一世,尤其近两年发生的事,与他上辈子的记忆有太多出入,完全对不上,一切都乱套了。
  好在他还有重生带来的先知,有些事依然在掌控范围内,自己三两句道破王家在浙江贪墨的数目,便吓得次辅王仰止连夜过来见他,想问李彻从何得知的消息。
  李彻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故意卖弄几句,便让王次辅投鼠忌器。
  在王次辅看来,李彻就是个小喽啰,可一个小喽啰居然都能知道王家秘辛,可见他背后另有高人。
  或许是赵怀义,又或许……是他猜不到的人。
  光是这些猜疑,足够让王次辅出面保李彻一命,真怕他死了,背后之人会不顾一切抖出王家在浙江贪墨的数额。
  陛下本就有意清算世家,这时候若有人将证据递上去,陛下岂不是瞌睡遇上枕头,他绝不可能错过如此良机。
  至于知道秘密的李彻……
  等出了大牢,再让他来个意外身亡不算难事。
  可王次辅不知,眼前的李彻已然换了个芯,他是前世四十三岁的李彻,是位居一品的内阁首辅,王次辅打的什么主意,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他又告诉王次辅,他还知道,王家早与岐王勾结,除了侵占土地,还在暗中走.私盐铁,串通琉球,所图甚大。
  王次辅闻言不再是震惊那般简单,李彻字字句句直切要害,令他大为震撼,也生出了忌惮。
  面上却哂笑道,“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王阁老不会杀我,虽然阁老对在下不感兴趣,但在下如何知晓这许多秘密,阁老一定非常好奇。”
  李彻也笑,胸有成竹道,“只要阁老网开一面,在下定能助阁老、助岐王殿下一臂之力。”
  为彰显诚意,李彻还告诉他,这一年税法变革,即便再遇天灾,陛下也会出其不意对浙江几个富裕的州县征税,以试行新政成效。
  “……阁老不妨提前囤积大量白银,待新政实行,到了要征税的关口,岐王,王家,还能从中获益,有利可图。”
  上一世,赵怀义不在,只有张淮虚苦苦支撑新政的推行,新政虽好,却仍有不足,就譬如征税改用折银之法,虽省去了中间的诸多反锁,一定程度避免了底下官员贪腐,却未考虑到白银的稀缺。
  白银历来掌握在商贾和官府手里,若要交税,百姓还得拿自己的粮食向他们置换白银,这就给了世家牟利钻空子的机会。
  只要世家提前垄断白银,置换时,多少粮食才能换取一锭白银,就由持有白银者说了算,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
  王次辅再次骇然,新政条例已出,可具体如何施行,尚未对外宣扬,他自己都不知道征税的事,更不知朝廷只收白银。
  不过想想也合乎情理,毕竟粮食等物入库运输相对繁琐,不如白银方便,不单粮食,一切税目皆可折银。
  “大梁自身不产白银,大量囤积需靠海市,如此大张旗鼓,不可能瞒过朝廷耳目。”王次辅姑且信他一回,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李彻勾起唇角,“这有何难?寻个替罪羊不就成了。”
  他恰好知道,孟家商船不久前从浙江出发,运了一*批丝绸出海,回来时商船定然是满载而归,王家大可来一招偷梁换柱,利用孟家商船走.私白银,之后再推孟家去当替罪羊,而走.私的白银尽数抄没,最后同样能回到官府手里。
  “赵怀义如此坚定支持新政,皆因妻族富贵,影响不了他,可若妻族倒了,赵怀义缺钱了,他还会真心实意继续支持新政吗?新政迫害的,是所有世家大族的利益。”
  当赵怀义自身的利益受损,临阵倒戈是人之常情。
  此计不可谓不恶毒,值得尝试。
  王次辅心动了,再看李彻,眼睛里添了一份赞赏。
  至此,李彻算是成功自救,待他离开牢房,他会将失去的一切重新抢回来,让错乱的轨迹回到正途。
  李彻深吸口气,慢慢平复胸中的激荡。
  甬道口,响起狱卒恭敬的见礼声,“县主。”
  赵清仪的出现,像是往这沉闷死寂的牢房投入一抹绚烂的晚霞,一路走去,满身的珠光宝气,灼灼耀目。
  李彻听着脚步声的靠近,缓缓撩开眼皮,只一眼,心脏深处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却也跳得鲜活。
  他眼底的灰暗的阴霾一点点散去,看着赵清仪的眸子亮亮的。
  这张脸,他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了,上回见到这般秾丽张扬的她,是在十八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李彻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连新婚夜都没来得及看看她,就匆忙奔赴岭南上任,再后来,他的人生里几乎只围绕着赵漫仪一个女人,以至于他只记得赵漫仪的娇俏媚人,全然想不起他的发妻。
  再回上京,他的妻因为丧父丧母,整日病恹恹的,郁郁寡欢,他见她的次数更少了。
  可现在,他居然见到了二十岁风华正茂的赵清仪。
  端庄,明艳,如珠如月,皎皎生姿。
  李彻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向牢门走近,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眼底的情绪汹涌。
  有久别重逢的惊艳,亦有难以言说的恨,上一世,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落到生不如死的下场,他恨她在所难免。
  可是……
  李彻的呼吸渐渐放缓,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清仪的脸,她还擦了胭脂,衬得她肤色莹白,气血丰盈,更美了。
  难怪上一世皇帝倾心于她,二十年都不曾放下。
  想想重生了,赵清仪还是他的妻,是皇帝得不到的女人,李彻心底隐隐畅快。
  帝王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
  李彻眼底的笑意逐渐疯狂,死死凝视着赵清仪,“……你终于来看我了。”
  赵清仪的神色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只是听到他愉悦的声音时,眉心轻蹙。
  “你来看我,是后悔了?后悔与我和离?”李彻紧紧抓着牢栅,将脸贴了上去。
  “其实只要你低头,求我一回,我们就能重新开始,我发誓,往后我只待你一人好,全心全意,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他忽然凑近,赵清仪当即后退,一脸嫌恶。
  谁要和他过日子,还求他?简直可笑。
  废话都懒得说了,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扔到对方脸上,“不必了,我多看你一眼都嫌晦气。”
  李彻赶紧用手扒开头发,脏污的手在脸上来回擦拭,试图把脸擦得干净些,他还是有自信的,他是探花,有才更有貌,不差的。
  “清仪,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你生气,可那是我年少不懂事犯的错,如今我悔了,真的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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