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入侯府后 第51节

  “没,”季松回得干脆。心爱的女人说了那句话……哪个男人能睡的住啊?先前沈禾背过身去,他就一直盯着沈禾雪白的一片脖颈。
  真好看啊,上回在沈家,她伏在自己膝头,也是这样好看。
  “那你,陪我说说话。”沈禾又转过身来。她不敢看季松,人却直往季松怀里钻:“子劲,你说喜欢我、说要我在你……你是不是撒谎啊?会不会变啊?”
  季松心说他有什么撒谎的必要?至于会不会变……怎么会*变呢?她这样聪明漂亮合心意的人可不是到处都是的,他当然会喜欢她。
  又想起她身份低微,小时候没少受委屈,就拽着她的手亲了一口:“当然不会。”
  沈禾没说话,季松也觉出言语的苍白无力来。想了想,他道:“要不,我把你姓名纹在身上,日后若是变了心,别人瞧见我身上的字,丢面子的倒是我……这样,你总信了吧?”
  武人在身上刺青不算罕见,他爹胳膊上还有一处刺青呢。
  季松觉得没什么,沈禾却陡然瞪大了眼睛。她抬头望着他,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今夜……她说这话确实有撩拨季松的意思,但没想到季松会说出这话来。
  可季松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哄她。
  何况……她确实想要。
  她怕死,怕死的悄无声息,没有人记得她;要是季松问了刺青,那季松……会永远记着她吧?
  沈禾心头一跳,慢慢地笑了:“胡说。”
  又开玩笑一样试探着问:“纹哪儿啊?”
  “脸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墨刑呢。”
  季松似乎毫无察觉,只笑道:“当然是纹在心口。”
  沈禾笑着坐了起来。她跪坐着,两条胳膊撑在膝盖前,歪着头望着季松:“那你要纹什么呀?”
  “纹我的名?那多难看呀。”
  季松照旧躺着。他笑:“那苗苗说纹什么,我都依你。”
  沈禾笑了:“那还是得纹我——我给你画一颗禾苗吧,我小时候学过丹青,保证好看。”
  季松说好:“好了,夜深了,早点睡觉,明天去纹。”
  “不要,就要今天,”沈禾执拗道。她起身下了床跑向梳妆台:“你等等,很快的,先别睡。”
  沈禾那么认真,季松只好也坐起身来;等沈禾回来时,季松已经盘膝坐着了。
  沈禾笑了,她举了举手里的胭脂小瓶:“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画的画有多好看。”
  季松说好,才发现除了胭脂,她手里还有一只细巧的小刷子。
  刷子是毛笔形状,不过极其细巧,是沈禾涂口脂时用的——沈禾体弱,连带着气色也差。她不爱浓妆,但几乎日日都要涂些胭脂增添气。
  季松说好,沈禾也上了床。她学着季松的样子盘膝而坐,将装着胭脂的小瓷罐放到了腿上,小刷子涂了胭脂就朝着季松的胸膛而去。
  屋里没点蜡烛,好在星辉明亮,倒也看得十分清楚;因着天热,季松光裸的胸膛泛着淡淡的红。
  沈禾脸颊越发滚烫了。
  说来好笑,两人同床共枕许久,这几日她才瞧见他身体是什么模样——
  前几天,他脱了上衣躺在床上,口口声声要她……要她强了他,还要她帮他脱了下裳。
  虽说他只是在赌气,两人最后也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之事;但当时她也气着,明明知道他脱了衣裳,却也无心去看。
  仔细说来,这还是沈禾第一次认真观察季松的身体。
  季松宽肩窄腰,胳膊粗壮,肩头胸脯前都是一块一块的腱子肉,偏偏腰身劲瘦,特别是有肩头、手臂做对比,越发显得腰身瘦窄了。
  “苗儿久久不落笔,是因着自己不擅丹青之艺,唯恐落笔不佳,被我笑话?还是嫌我长得壮实,被我吓到了?”
  男人声音含笑,带着几分戏谑,沈禾忽然不敢去看季松的眼睛——
  都不是。
  她头一回见男人身体,一时愣住了。
  回过神来,沈禾手忙脚乱地抓了笔,慌慌张张地在他心口落笔;因着头一回做这事,沈禾手抖地碰到了季松的胸膛——
  他胸膛鼓着,就那样擦到了她的指节。
  季松胸膛结实,硬硬地撞在她手指上,粘上薄薄一层湿热的汗。
  沾了胭脂的笔杵在他心口,又被腱子肉弹开,落下两道不连贯的胭脂痕迹。
  季松低低地笑了。
  他越笑沈禾越慌,慌着慌着有些恼,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三两下画了株茎叶伸展的禾苗出来。
  画完了,沈禾搁了笔别过头去,故作无事道:“就这样吧。”
  季松笑着垂眼望。
  他这个角度看不分明,只能看到心口处一株嫣红的禾。因着他出着薄汗,禾苗边缘有些模糊。禾苗不算大,但盘踞在他心口,随着他呼吸而不住起伏,仿若有生命一般伸张翕动。
  他肤色又深,是耀眼的蜜色,越发显得像是黄土上一株活色生香的禾。
  沈禾见他低头看图案,一时越发恼了:“你快穿上衣裳!”
  季松却不从:“我出着汗呢,现在穿上,模糊了画事小,污了衣裳事大……晾一晾,汗干了我就穿。”
  沈禾不再多谈。
  是夜一夜无话,两人忐忑地躺在一处,也都没有睡觉;等到雄鸡叫过来一遍、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季松终于起身。他披着衣裳就往外走:“今天有些事情去做……我先走了,你好生歇着。”
  言罢也套上了袖子,一面系带子一面往外走,沈禾便抬头望着他背影,心头越发忐忑了。
  季松直到繁星满天时才回来。他额上满是晶莹的汗,呼吸也有些急。进了屋他便直奔桌案处,果然见桌案上灯火璀璨,沈禾正凑在灯火下看书。
  听见声响,沈禾抬头。见是他,沈禾笑了:“你回来啦。”
  “是,回来了,”季松也笑:“天晚了,该安歇了。”
  沈禾说好。她合上书,掀开灯罩,拿簪子摁灭了烛火,又听见季松的催促声:“不必全熄了,免得黑灯瞎火跌了……快来。”
  沈禾抿嘴笑,果然留下了一盏灯。她起身,刚刚站直就被季松打横抱起。
  季松步履急促,走时带起一阵凉风,将沈禾耳边碎发都吹拂到脸颊上,带来一阵细碎的痒。
  沈禾坐在床上,双眼晶亮地仰头望着季松。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季松脱了衣裳搭在衣架上。
  照旧是结实的肩背胸膛,只是心口左边愈发丰隆,似乎是有些肿。
  还有些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
  沈禾面上的笑愈发明显:“子劲,你过来,给我看看——”
  季松便上前一步。
  沈禾凝神去望,细白的手指轻轻抚上他心口——
  入手有些烫,是他胸膛肿起,又高又热。
  因着外头灯没有完全熄灭,沈禾瞧得见他胸膛上的图案——
  是下午她画的禾苗,不过变成了埋进他肌肤里的刺青,墨绿的图案咬在他胸膛前,似乎生生世世都不会磨灭。
  沈禾有些想哭。她笑着隔空抚摸刺青:“你真去了啊。”
  季松也笑。他声音低沉:“你想要,我自然会给。”
  沈禾默然不语。
  原先说怕季松变心,只是怕季松生气,故意给自己开脱;后来他说要把她的姓名纹在身上,她隐约有了个念头,自己画下了图案,想着他到底会不会去刺青。
  很正常不是吗,季松何等人杰,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只不过喜欢她、想要讨她欢心、想给她一个承诺,所以不拆穿她,如她所愿地去刺青。
  是夜星辉入户,沈禾枕在季松肩头,手指在刺青上逡巡不去。
  刺青说简单也简单,只是有些疼——针扎了轮廓,再将颜料喂进去。
  季松心口的刺青不大,却因着针扎有些肿。沈禾闭着眼,只用手指描摹刺青的轮廓。
  “这么喜欢我?”季松忍不住开玩笑:“早知道你喜欢这个,我就在身上纹上十个八个刺青。”
  沈禾不说话,手底下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谈不上喜不喜欢季松。她只是……
  在他身上,找自己活过的证据。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多活一天都是赚,却有一点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注定短命,不甘心自己死得悄无声息。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她也想做些事情,想让别人知道她。
  可惜为身体所累,只能困于方寸的闺阁之间。
  季松不同。
  他是宁远侯之子,前途锦绣,日后史书工笔,总少不了他的篇幅字句。
  私底下,也会有许多的逸闻流传。
  千百年后,旁人提起季松,或许会笑谈他有位深爱的原配,为那原配,他以她为笼、以身做囚,给自己判下了黥墨之刑,将她拘在心口。
  如此,才有人知道她活过。
  沈禾笑:“季松……我还挺喜欢你的。”
  第51章
  自打季松纹了刺青之后,俩人就腻歪起来了,沈禾也越发害怕季松了。
  倒不是季松打她骂她。季松这人强势是真,但强势有强势的好,他觉得欺负女人实在难看,别说打了,重话都不会说几句;就连上回被他怒斥的两位佳人,也都好声好气地问了,问她们是要拿了银子回家,还是嫁给他手底下的兄弟?
  两位姑娘都选了嫁人,季松也大方地包了礼金,要她们好好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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