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不要,官人不要这样,这样会更痛的。”
  许知予挣扎着,也努力自控着,但眼睛像蚂蚁在啃咬,又痒又痛,她真想用手指去扣眼珠!
  “娇月,我好难受,好痒,好痛啊~,我想扣掉眼珠!”许知予哭得像个孩子,痒痛折磨得她快失去了理智。
  更让人难受的是那种痒痛仿佛从眼睛传到大脑,再遍布到了全身。
  紧紧箍住手臂,“别,官人你是最厉害的,一定能忍住,你为了救人,可以两天一夜不合眼,这肯定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对,一定是这样!”抽噎。
  许知予当然知道眼睛的脆弱,但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些蚂蚁像是啃噬着她的心志,她的意志力,她要崩溃了!
  娇月俯身,用脸贴着脸,她想给予许知予全部的安抚。“忍住呀,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死死抓住那不安的手。
  眼泪混入血泪中。
  两人紧紧相依,许知予努力用自己的毅力去战胜痛苦,紧咬着牙!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眼睛这痒痛得这么奇怪,像是有东西在眼睛里蠕动,而那厚重的翳膜就像是要脱离她的眼球,撕裂着。
  “啊,嘶~,痛,痛,痛。”痛得许知予快失去理智了,又试图挣脱手去抓眼睛!
  但被娇月死死箍住。
  “官人,你不能这样,会伤着眼睛的,快停手!住手啊!”
  许知予紧握拳头,眼睛若不是肿成了线,一定是圆睁着的!
  手挣脱不开,又努力用眼睑去刮擦眼球,刮擦那厚实的翳膜!她感觉这样摩擦,能好受了一点点。
  “娇月,你放手,放手,让我擦擦眼睛,就擦一下,眼睛好痒啊!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许知予哭着哀求,眼睛就像卡了异物,痒得难受。
  知道许知予难受,但是更怕她不知轻重,伤到自己。
  “告诉我该怎么做?告诉我。”你是大夫,告诉我怎么做可以减轻你的痛苦?脸贴着脸,摩挲。
  许知予只想去擦眼睛,用力地,挣扎。
  娇月心一急,怎么办,怎么办啊,双手抓住双手,手不得空,只得用嘴,附上。
  许知予痒痛得近乎失控,忽觉一片柔软覆上眼皮——是娇月,她正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她的左眼、右眼。
  “官人,别动,我帮你。”这样可以吗?像那夜你安抚我这般,舔舐。
  轻轻地,一点一点。
  许知予骤然僵住。
  ……
  柔软舌尖来来回回。
  温热的湿意混着咸涩的泪,在灼烧的眼球上化开一小片清凉。
  凉凉的,火辣的眼睛上像下了雪……许知予突然冷静了下来。
  原本不安的手揽住姣月的腰,“我不动,等这一阵痒痛过去就好了。”双手扣在娇月腰间,任由那细密的吻落在眼周。
  娇月腾出一手轻拍她后背,舌头未停,眼泪却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不想许知予看不见,不想她看不见自己,如今自己的腿脚好了,还一直期盼着她的眼睛能好起来,然后她们一起去上香呢。
  她不想,更害怕,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今天,再回到原点。
  娇月不停……
  许知予感受着那密密的细吻,听着吧唧吧唧的声响,终于在痒痛退去时哑声开口:“娇月我好了……”
  然后捧起娇月的下巴,额头抵着额头,鼻头擦鼻头,“就算真瞎了,我也能摸出娇月的脸。”
  指尖抚过对方温润的脸颊,再到眼睛,鼻子,嘴,唇。
  嘶,用力吻上。
  第55章 娇月的醋
  赤眼爆发的第三天,根据病症,许知予又调整了一次处方。
  痒痛暂时缓和了,眼睛却依旧肿眯得只剩一条缝,青紫色的眼皮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着。
  许知予躺在床上,乖乖巧巧地由娇月帮着敷眼药。
  斜坐床沿,用帕子一点一点蘸取药液,一遍一遍轻轻敷在她的双眼上,每每指尖触到那滚烫的皮肤,心尖就跟着发颤。
  待药敷好,“饿不饿?要不要我去把饭热一热?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放柔声音,生怕惊扰了许知予。
  感觉娇月要起身,许知予一个翻身,抱住大腿,趴上,脸颊磨蹭着。
  摇摇头,再摸索着抓住娇月的手腕,指腹蹭过细腻的皮肤:“别走…再陪我待会儿。”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浓的依赖之气。
  娇月心口一软,僵直腰,坐在床沿,任她攥着。
  只是敏感的大腿根,被磨蹭得酥酥痒痒。
  这两天这人很脆弱,也很任性,一直黏着,自己喜欢被黏,喜欢被需要,但她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官人真的很难受,很可怜。
  “官人,药上好了,你不是说怕光吗?我缝了这个眼罩,加厚的,肯定比你绑布条…更舒服。”扭捏地从袖袋里摸出一副布眼罩。
  她之前就有注意到许知予用布条绑眼睛会勒着,会不舒服,她早就想做了。
  而这个是娇月昨天赶着缝制的,用了她认为最柔软的布料,粉红色的。
  许知予侧头,肿眯着一双眼,从眼缝里看去,隐隐看到一个模糊影儿,“呵,粉色眼罩,好可爱,我喜欢,谢谢娇月,麻烦你帮我戴上呗。”
  此刻的许知予,怎么看怎么显得有些娇气。
  人家是女孩子,娇气点怎么了?哼!
  噘着嘴,抬起头来。
  听许知予撒娇,娇月忽然觉得有些羞涩,脸不自禁地红了起来。抿着唇,微微别开脸,假意撩了撩耳前的碎发,有些不好意思,这是用她的贴身衣物改的,有些羞人,不过她找不到比这更柔软的布料了,就在家里戴戴,应该没事吧?
  自我安慰。
  看许知予并没有发现布料的不同,暗里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替许知予系上,“好了”,那抹粉红,她简直不敢直视。
  但许知予却很开心,“嗯,这个舒服了好多!”用手指压了压眼罩,让它紧贴着眼睛,柔柔软软的,比帮布条舒服了一百倍,哈哈。
  “娇月有心了,谢谢。”
  娇月刚想说等以后有机会再买新布料,重新缝一个时,院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极轻的“笃笃”声。
  娇月蹙眉,她明明在门口挂了‘停诊’的牌呀?
  不过还是看向屋外,“官人?”询问。
  “嗯?”许知予侧头,调整了一下趴姿,显得极为慵懒。
  “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许知予不想放手,她喜欢抱着娇月,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薄荷香,是她偏爱的味道,这让她感觉眼睛都没那么难受了,“不要~”再搂紧些。
  呵,怎一病反而像个任性的小孩了,以前可从不这样。
  看着那白皙的耳郭,下意识拢了拢那散在腿边的发丝,“我就去看看,马上回来,若是来瞧病的,也好让他去别处不是?乖啊~”轻声地哄着。
  哄完自己先脸红了。
  以前很难想象,自己能发出如此宠溺的声儿,还是对着这人。
  是亲吻过后的原因吗?
  “哦,好吧。”许知予才不想管那么多,现在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病人,不是要命的事,她都不想管,不过娇月说得有理,放开娇月,趴到旁边的枕头上。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知予?娇月?你们在家吗?”
  这声音……
  娇月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出去开门。
  “白…白小姐。”没想到会是白婉柔,身后是她的师弟白芨。
  “娇月妹妹~”白婉柔依旧一袭白衣,端庄优雅,今儿墨发松松挽了个低髻,仅用一根乌木簪固定,未施粉黛的脸上,眉骨清俊,眼尾微挑,目光落过来时,眼角自带淡淡的浅笑。
  “白小姐~”
  “我听说知予眼疾复发,所以来看看她。”微微颔首,说明来意。
  可…自己并未去医馆请人呀?
  看娇月愣神,白婉柔又解释道:“哦~,是这样,今天遇到你们村的人到医馆看病,就问他为何不在厚朴堂就诊,他便说知予眼疾犯了,在休养。”转头又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停诊’牌子。
  原来如此,定然是许忠大叔,今天他过来求医,。
  “多谢,白小姐请进,官人确实眼疾犯了。”
  两个女人客套寒暄,白芨依旧做着他的冷面书生,跟在白婉柔身后,手中提着个半旧的黑檀药箱,箱角磨损处露出暗金色的木纹。
  将白婉柔让到院里,稍等。
  当,许知予赶忙撑起身,“是婉柔来了?嗯,她来得正好,我正,折腾去,连个肿都没消,总觉得是药不对症,没找对方向。
  而且,今天看着那白翳更加厚重了,眼睛异物感特别强烈。
  原来那日说不消去请大夫都是假的,其实还是想要帮助的,“那请她去堂屋,还是直接过来?”毕竟这里是她们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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