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腰板——自己也可以挺直。
  “娇月?”许知予摸索着唤她,“婉柔她…没说什么吧?”
  嗯?娇月回过神,声音有些发闷:“没什么,就交代了用法。”
  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止这些。
  回想白婉柔说的,娇月提了提神,“官人,太好了,有了这药,你的眼睛就有希望了,只是还需无根之水,等明早我就去山里采些露水回来。”虽然心里酸酸的,但娇月很感激白婉柔能给自己说实话,官人的眼睛非常危险。
  “等等。”许知予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虽看不见,却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娇月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玉瓶,那些细小的彩羽像极了她此刻纠结的心绪。
  许知予叹了口气,摸索着将她拉到床边,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背:“这枚片仔丸…是她家传的至宝,其实我并不太想要。”
  “那不行!”娇月果断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只是…那凤凰泪,现在根本找不到了,她却愿意给你…”自己还蛮感动的。
  许知予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指尖顺着她的手腕往上,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娇月,你是在吃醋?”
  “谁吃醋了!”娇月猛地抬头,脸颊却有些发烫,“我只是觉得…她对你,好像比我想的更…更…”更重要?更特殊?这话她没说出口,却堵在喉咙里难受。
  许知予拉起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掌心轻轻包裹住她的手:“婉柔与我,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一见如故,但你不一样,娇月~”她顿了顿,转向她的方向,语气认真道:“你是我想携手一生的人。”
  特别是这几天,娇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让许知予想明白了很多事。
  娇月的心猛地一跳,看着许知予那苍白却认真的脸,不明白如今自己也变得多愁善感了。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可我就是…”莫名吃醋。
  “我明白。”许知予握紧她的手,娇月能吃醋许知予很高兴,指尖带着一丝暖意,“我和她只是朋友,我和你可是…咳,可是要睡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娇月脸红,说啥呢,不就是想说夫妻吗?干嘛说得如此庸俗。“嗯”了一声,坐在床沿,靠在许知予的肩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白婉柔又如何?片仔丸又如何?此刻在她身边的,是自己。
  她伸手,轻轻握住玉瓶,指尖的冰凉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暖意。她认为,白婉柔的情谊深重,但她的心意,又何尝不是独一无二?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娇月看着许知予依旧肿胀的眼睛,低声道:“官人,眼睛还痛吗?”刚才看许知予流泪,她就难受。
  许知予笑了,嘴挪到耳边,小声道:“疼~,娇月帮我?”闭上眼,嘴角缓缓上扬。
  娇月靠在她怀里,取下那冰丝眼罩,像这两天她常做的那样,用嘴轻轻舔舐眼周,左眼、右眼,打着圈。
  可只是一小会儿,娇月便停下了。
  “怎么了?”根本就还不够嘛。
  “没、没什么。”娇月深吸一口气,拿起冰丝眼罩,小心翼翼地替许知予系上,还是这个凉快,自己不可任性,她的声音有些发闷,将布眼罩悄悄塞进袖袋里。
  “娇月?”许知予摸索着拉住她的手,“怎么不说话?”
  娇月看着许知予眼上那副雪白的冰丝眼罩,自己给补了什么,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希望官人能尽快好起来。”
  许知予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手,摸索着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微微颤抖的眼皮:“娇月~”她轻声唤着,另一只手却从她的袖袋里掏出那副被揉皱的粗布眼罩,展开来,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雏菊,“我还是喜欢你缝的这个,软软的,还有…”许知予靠近娇月的耳朵,一字一顿:“我-喜-欢-上-面-的-味-儿”。
  声线极度诱惑。
  明明就洗过了,但对鼻子敏感的许知予来说,那味道足以让她身心愉悦。
  抢过去,猛地抬头,看着许知予瘦削的下巴,眼眶瞬间红了。
  她扑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许知予,听着她平稳的心跳声,心里那点酸涩渐渐化开,却又忍不住偷偷把那粉红眼罩攥得更紧了些。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娇月偷偷抬眼,看着许知予眼上那副雪白的冰丝眼罩,忽然觉得,或许有些东西不必比,有些心意,只有自己知道就好。
  只是那副冰丝眼罩,她还是忍不住在晚上,许知予睡着之后,悄悄取了下来,换成了自己缝的布眼罩。
  看着许知予眉心舒展的模样,娇月贴上,在额上轻轻地亲了一小口,小声说:“还是我的好。”
  第56章 你……你是女子?
  “你……你是女子?”王姣月松开许知予,踉跄退后一步。
  声音带着尖锐的颤音,皱着眉头,显得惶恐不安。
  许知予背过身,用力将打结的衣服一节一节解开,刚套上中衣,又努力地去解外套。
  她想把衣裤穿回去。
  可这些衣裤因为拉拽都已经撕裂,破烂不堪,早已衣袖不是衣袖,裤腿不是裤腿,但许知予还是尽可能地往身上套。
  尴尬,刚才确实是情况紧急,周边找不到绳索藤蔓,自己没了办法,才打了这衣裤的主意。
  娇月拧着眉头,心跳如鼓雷,又惊又恐,面对疑惑,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知予。
  再看许知予并不答话,只顾慌乱地穿着衣。
  可那套月白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其中一个衣袖还掉了,但‘他’依旧在往身上套。
  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这不可能!
  许知予转身,对着娇月,她并没有听清刚才娇月所问。
  拍拍皱巴的衣服。
  一边的娇月惶恐,望去的视线还没到达,便被收了回来。
  侧身,将视线放在别处,惶恐不安。心下极力否认自己:王娇月!官人是男子,‘他’是男子,一定是你刚才在悬崖上挂得太久,眼花了,这怎么可能?荒诞,这绝无可能!
  可,可……男子怎么会有胸房?刚才自己明明就看见了,虽然只是一眼。
  王娇月,你再确认一下啊!
  眼睑再次抬起,视线从锁骨向下移——。
  “你,你的胸口……你真是女子?”
  只是扫过一眼,立马移开,不敢多做一秒停留。
  许知予身子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少了裹胸布的裹紧,它们确实微微凸起。
  稍微拢了拢破烂的衣衫,看娇月盯着自己胸口,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心里一沉。
  她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女子。”
  轰隆隆~!
  脑里一道惊雷炸响!
  王姣月的天仿佛塌了下来,她趔趄着后退,几乎站不稳脚,抽气。
  “你,你说什么?”娇月微微一笑,不,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他’不是那么说的,虽然生得秀气,说话温柔,细声细气,但周围的人都知道你是男子,要不怎么会娶自己呢?
  连连摇头,连连后退。
  眼看就要退到悬崖了。
  “娇月小心~”许知予试图上前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此刻娇月脑袋混乱,潜意识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但一丝清明又在提醒自己没有听错,没有看错,纠结之下,神色更加痛苦了。
  “娇月,你别再退了,后面是悬崖~”许知予上前一步,想把她拉回来。
  “你别过来!”怒吼。
  “娇月~,这危险。”
  许知予上前一步,娇月便退后一步。
  “不,不,你一定是在戏弄我,你最喜欢作弄我了,可……”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因为这人早就变了,吸吸鼻子,强忍眼泪。
  嗷乌小狗已经是半大的狗子了,似乎感到两位主人的不对劲,再看娇月已经退到了悬崖边,跑过去,用嘴衔住娇月的裤腿,往后拉。
  许知予努力平复呼吸,试图开口,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声。
  但早晚都要坦白的,呼~,也罢。
  再次艰难地开口:“娇月……如你所见,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女子!”
  又一道惊雷炸响!
  震得娇月再一个趔趄,破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娇月~”真的很危险。
  看许知予似乎是想要上前抱她。
  娇月一手扶住一旁的大石头。
  “你别碰我!”
  愤怒!
  抬头时,眼眶已泛起了红雾,而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滴落。
  嗷乌很通人性,死死帮忙咬住裤腿,往后拽,急得呜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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