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沈念摆了摆手,示意其回到原本站的地方去:退下吧,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要上奏?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启禀陛下。众目睽睽之下,杨孝义走了出来,臣有本奏,吾儿杨广卿与皇上的婚事,怕是难以再继续下去了。
  这话一出,这段时间不知道已经沉默了多少次的大臣们再次沉默了,杨孝义这话不仅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反倒是像在通知沈念,正有人想要出言弹劾的时候,却见杨孝义眼泪猛地流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口哭诉:臣也不知此事啊,家中那逆子实在是太过分了,竟不知何时瞒着我与一女子私定终身,若是常人,臣必定会让家中那逆子断了此关系,与皇上成婚,可偏偏与我那逆子私定终身之人乃虞家嫡女,臣也不知如何是好啊!而今主动说出,是希望皇上能收回旨意,让他们有情人成眷属,如此,即便臣受到再大的惩罚也认了。
  杨孝义这一番话说的真可谓是十分真切,再搭配上他泪流不止的样子,真可谓是慈父一名。
  还未待沈念开口,底下虞家阵营的人便愤怒的开了口:简直是在胡言乱语!虞家的嫡女不过是前两日刚游历归来,又何时与你杨孝义的嫡子杨广卿私定终身了?痴人说梦!就算是做梦,也得挑个时候,怎么?太师爷,您这是还没睡醒吗?要不让人起个轿子送您回府再睡一觉啊?
  杨孝义听了这直勾勾的辱骂,本来就有些不悦,在看见骂他的人竟是虞家阵营的人后这种情绪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这虞家的人如此放肆,让杨孝义看不出一点联姻的诚意,至今他还没见到虞司寇,每一次登门虞府,虞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他们杨家的人吗?以至于现在杨孝义都有点怀疑杨广卿到底有没有真的和虞素华约好了。
  那出声骂了杨孝义的人身边的另一个大臣也出声指责起了杨孝义:杨太师,即便此事你尚未禀报皇上,但只要被人知道了,必定会将这旨意收回,你觉得出了此事,杨家还有何信誉可言?
  杨孝义带着泪,正欲反驳时,沈念却开口了:朕之前怎不知杨太师竟也是个为了家中长子幸福之人而拼搏的慈父,有此臣子,朕心甚慰!
  再次听见这预警一般的话语,杨孝义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皇上,臣知罪!恳请皇上责罚!
  朕为何要罚你?沈念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爱卿如此关心这京城第一才子,朕不光不会罚你,还要大肆封赏。既然杨太师想让自己的嫡子与虞家嫡女成婚,朕便成全你。来人!传朕旨意,今有奸臣当道,言朝臣皆不知民间疾苦,现特此将太师杨孝义任命为开封府尹,待到深切体察民情后,回京继续为太师,其子杨广卿与朕的婚事作罢,朕会为这二人赐婚,赏银一千两。
  杨孝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这把他从太师搞成开封府尹,不仅降职了,还让他脱离了京城,这不由得让杨孝义暗自在心里怒骂起了杨广卿,原本他想的很好,与虞家联姻后得到虞司寇的支持,谁知道现在虞司寇竟不知是什么意思,隐约有翻脸不认人的趋势,他这一被调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京城,但这也是无法改变的结局了,只能认命然后赶紧去虞府提亲: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七十六章
  说到底,沈念既然已经把杨孝义踹出京城的权力斗争了,便会找机会一举将杨家一网打尽,就算是让杨虞两家联姻又何妨?撑死就是延长他们的灭亡时间罢了,而今天沈念表现出的样子,也让朝臣们或多或少都相信了沈念和李晏之间关系确确实实是出现了裂痕,开始试图弹劾起了李晏。
  最让朝臣们兴奋的是,沈念还隐隐约约有一种偏向于同意朝臣弹劾的趋势,这不由得让他们更加兴奋。
  沈念看着底下七嘴八舌弹劾的朝臣,额头微微发疼,而后一挥手:诸位爱卿所言,朕都知晓了,如此看来,镇北侯还真是罪孽深重啊,诸位爱卿觉得,应当如何惩处镇北侯呢?
  底下的刑部右侍郎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敢提出,便大胆开口:皇上,臣提议,行以刮骨之刑。
  其他人都愣住了,将视线投向了位居中间的刑部右侍郎,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人开口说话,说的却是骂刑部右侍郎的话:云兄不愧为刑部侍郎,谢景成底下的人,将他的本事学习的很透彻啊。
  老实说,沈念还是挺喜欢这个出言骂云侍郎的官员的,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她心里早就不爽了,李晏身上的战功都是一刀一拳实打实的打出来的,这个刑部侍郎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将李晏杀的叛军、金军以及兀军都说成了平民,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滥杀平民,罪加一等,因而沈念对于云侍郎能给出的方法也不抱有任何期待,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云侍郎竟能提出如此残酷的刑罚,刮骨之刑,在太祖皇帝开国后直到文安年间只用过一次,那就是文安十七年处死秦树海时所用,而今云侍郎竟想让自己将这等残酷的刑罚用在功臣身上,这不由得让沈念感到无比生气。
  至于谢景成?沈念曾见过几面,对此人的观感倒也还不错,就连后续铁西营所给的情报也是极为正直一人,但过于沉迷于朝政,对于手下人其实不怎么管,这就导致身边的刑部侍郎已经烂透了也不知道,这么看来,这云侍郎没学到多少谢景成的性格,却学到了谢景成所用的刑罚。
  沈念站起身来,手中转动着茶杯,看着底下的云侍郎,面上露出一丝玩味:这么说,云侍郎将谢尚书的本事学的很好啊,不管是情报的收集,还是刑罚手段的程度都学得很好,得此臣子,朕心甚慰!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四个字,在场的官员都开始害怕,跪倒了一片:此乃刑部右侍郎,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什么?沈念身着龙袍,展开了手,朕倒是想问问诸位爱卿,那方钦曾官居何位啊?
  底下的大臣心中一咯噔,才想起来他们说了什么蠢话,方钦之前身为礼部尚书,却因辱骂李晏才被拖入大牢中,备受谢景成的折磨,现在杀一个刑部右侍郎又有何大不了的呢?最后干脆直接装死了。
  既然不愿说出来。沈念笑了笑,那便拖下去,交给谢景成吧。
  云侍郎立马跪地求饶,但卫兵很快就走了进来,伸手拖走了云侍郎,云侍郎一开始还在求饶,直到听到了沈念说的下一句话:记得告诉方爱卿,朕给他寻了一个伴,虽是区区右侍郎,但胜在熟悉谢景成,希望秋后问斩时,朕能看见你们好好的相处在一起。
  闻言,云侍郎也不装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临死前输出一波:沈念,你这算什么皇帝?你就是个暴君!说什么与李晏有了隔阂,实际上就是在借此铲除异己罢了,乱杀朝臣,猪狗不如!
  沈念却也没生气,一脸慈祥地看着云侍郎,直至殿外传来了甲胄的声音。
  只听见门外的卫兵惊呼:你们是何人?竟敢带刀擅议会殿!而后刀剑碰撞的声音传过,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传开,一名身穿盔甲,将军模样的人提着刀挡在了两个拖着云侍郎的人面前,手中的刀还在滴着血,不知是谁的血顺着刀滴在了云侍郎的面前,云侍郎瞪大双眼,原本骂人的话止在了嘴里,最后在殿内传来一阵尿骚混着血腥的味道,闻到这味道,沈念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开口询问面前的人:不知这位将军此举是何意?
  臣听闻,有人意图迫害皇上。将军没什么表情,开口回答,如此看来,应当都是一场误会。
  沈念看着是由慌张强行镇定了下来,挥了挥手对着面前的这位将军吩咐道:确实无人迫害朕,将军请回吧。
  面前这个将军没有立马带人离开,而是看了看地上的云侍郎,开口和沈念提了一个请求:不妨由臣将云侍郎带去谢尚书那里,如此,也算是对此次擅闯议事殿有一个好的交代。
  现在这样的局面,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了,很明显,这位将军保不定是云侍郎背后的人派来的,而那宫中的侍卫,应当也被杀尽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念,期待着其能立马答应下来,毕竟沈念便是剩下这帮大臣们的性命保障了。
  而沈念的回答也让在场的大臣们松了口气:朕准了,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此事,朕自会如此告知。
  那位将军又扫视了一眼殿内,再次开口:不知皇上可还有需要臣一起带去谢尚书那一处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将军是怕有人将今日说的事情传播出去,连忙对着沈念磕头求饶:臣等定不会将这些事情传播出去,还请陛下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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