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王旻不觉有假,果断分了几个护卫,派给柳泽雷。
所谓的肃王漏洞,肯定是找不到的,这几个护卫的尸体,很快被柳泽雷扔到了楼外。
但王旻并不知道,只几息,在柳泽雷遛人忙碌的时候,柳拂风来了,说还好主子睿智,杀伐果断,肃王已经入彀,马上就能弄死了,就差一点点!但肃王援兵多,他这只带了几个护卫过去,人手着实不够,只能拼死回来厚着脸皮再求……
王旻被即将胜利的喜悦冲击,一点都没怀疑面前雷留是不是假的,一样的脸一样的伤,一样的对他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假的?既然肃王都快死了,那还不得赶紧支援!
他立刻又分了自己的护卫给柳拂风,这次分得更多,加上前面的,一大半已经出去了。
柳拂风把这些人带走,他是杀不了,肃王难道是吃素的?之前跟柳泽雷都有了计划,暗中配合,现在行动至此,安能置身事外?
颜蕴一个信号哨,这些人就被肃王暗卫带走了,最后尸体到了哪里,没人知道。
柳泽雷和柳拂风兄弟来回戏耍王旻,一点点带走他身边护卫,没了幕僚刘事劝说,王旻根本察觉不到不对劲,直到被哄着说这里不安全,乖乖跟着出了厢房……
“不对,你是谁?”
王旻心跳加速,慌的不行,再往前回想,更慌了:“你不是雷留!”
“你猜?”
柳拂风小时候淘气,可爱玩这游戏了,尤其在外面做了坏事坑了人,把哥哥喊过来背锅时……好些年没玩过了,想想还挺怀念。
时过境迁,岁月流转,跟傻狗哥哥还这么默契,所向披靡,没人能看穿,他非常开心。
王旻看着对方的脸,仍然没觉得哪里有问题,这年头的易容术都这么夸张了么?看不出脸上贴了什么,连表情都很细腻……
他快崩溃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着急嘛主子,先暂且把你的命押在这,说说你干过的坏事吧。”
柳拂风把他推到前面房间,话音慢条斯理:“断礁帮帮主,是不是你杀的?”
门里,是断礁帮一众老少。
柳拂风看着端坐主位的银发老者:“老太太,我把杀人凶手给您带过来了!”
房间里,苗老太太盘腿坐在软椅上,拐杖靠在椅侧,几个年纪小的少年贴着墙打架,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没有人管,一听这话立刻停了手,齐齐看过来,而更稳重的青年中年汉子,早一步围侍在老太太左右。
人们长得不一样,胖瘦不一样,但眉眼里流露的情绪一样,散发出的气势也一样——
紧绷威压,吓人的很。
“就是你,杀了我们老大?”
王旻吓的,当场尿了裤子。
第73章 我要告状
柳拂风嫌弃的立刻跳了几步远,不想跟尿裤子的脏人站一块。
他也一点都不担心王旻会跑,都到断礁帮地盘了,这么多会武功的汉子,要是连人都留不住,也别谈报什么仇了。
“愣着干什么,兄弟们问你话呢,干了就承认,没干说不是不就完了?”
王旻下意识摇头:“不,不是……”
“唉,”柳拂风叹了口气,“都死到临头了,还骗人呢?”
王旻脸色惨白,他只是……不想死。
他现在已经明白,被人算计了,不知有没有机会能跑,舅舅来不来得及捞他。
柳拂风转向苗老太太:“武功不行,本事拉胯,还心狠手辣……老太太您看看他这个头身高,可能看出些什么?”
苗老太太收了笑后,满脸慈暖敛起,目光十分犀利,像能透过时空岁月,看穿一个人,更何况那夜验尸,柳拂风条条样样说的那么清楚?
她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凶手,八九不离十。
“最重要的是,”柳拂风手在王旻领边扇了扇,轻轻一闻,又嫌弃退开,“这个特殊的薄荷味道,王旻尤爱一种渔民说的‘鱼鲜’,昂贵且制作工序繁琐,必须以岩薄荷提味,一般人吃不起这个,在象石岛上,也仅能供给主子食用。”
这种岩薄荷味道并不难闻,但只要沾上,很难洗掉,死者哪怕尸体经过海浸,仍然有味道留存,他没资格吃,那将味道留在他身上的,只能是凶手。
柳拂风原本还需要仔细寻找,未料遇到了哥哥,知道了这些事,立刻锁定王旻本人。
外地人不知道这鱼鲜和岩薄荷,苗老太太清楚的很,因为帮派利益纷争,加之前番夜里柳拂风的帮忙验尸,她本来心中就有预期,只是不确定到底哪个人干的,现在明了了,冷笑一声。
“你刑囚我儿,可是为了这个?”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羊皮,随手抖开。
柳拂风看出这好像是张舆图……与陆地舆图不同,应该是海路图?但到边缘戛然而止,像是只有一半?
转头看到王旻神情,柳拂风立刻明白了,原来所有人都在争抢的,于兵事最为重要的海路图……一半,竟然在断礁帮手上?
怪不得王旻要刑囚杀人,这伙人今日到天海楼,也是为了这个!
苗老太太重新把羊皮卷起来,绑好系绳,手一扬,扔给了柳拂风:“送你了。”
柳拂风略茫然的接触。
王旻急了:“你怎么敢!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轻予他人!”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处置?”苗老太太声色俱厉,“你但凡干点人事,拒匪寇,平海事,哪怕心性贪婪,我断礁帮也愿白送予你,甚至予你更多利益,可你却与外海倭人勾结,祸害海境,欺压渔民,还杀了我儿子!”
王旻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色厉内荏,看不清局势,被人指着鼻子骂,少爷脾气就顶上来了:“你们这群贱民懂什么!终日随海潮起落打转,不思进取,不识好歹,连谁提携你们都能参不透!我好声好气请了你养的儿子来,只要他答应合作,哪怕不合作,狮子大开口要高价也可以,我有钱买!可他不干!”
“你个老虔婆不嫁人不生子,不守妇道跟一群野汉厮混,教出来的都是什么破落户!油盐不进,好话赖话什么话都不听,我不得不让人给他用刑,吓唬他不听话就扔水里喂鱼——是他自己蠢,自己找死的!”
王旻越说还越硬气了,他杀的人何止一个,外面恨他,想找到他要他命的人何止一个,结果他还不是好好站在这里,谁把他怎么样了?
今天也是!一时不慎被算计了又如何,他的人马上就会来,舅舅不会容他出一点意外!
“我告诉你,我不但杀了他,我还要杀了你们所有人!杀光你们帮派!你个臭老太婆别想跑,我要把你的尸体扔海里,让鱼把你啃成骨头架子,看你还敢在我面前拿架子!”
王旻看向苗老太太的视线充满恶意,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遥远时间里的人。
从小到大,所有欺负他的人,轻视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当舅舅找到他,让身边人向他跪拜认主的那一刻,他已与众不同,所有忤逆他的人,都、该、死!
柳拂风只看他表情变化,由内而外透出的偏执,就知道这人被养歪了,可能小时候过得很辛苦,一朝得势,便想清算所有人,命令所有人,为此哪怕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他在憎恨年幼时对他不好的人,也在憎恨任何不满足他欲望的人,甚至憎恨世间所有人。
被当作‘傀儡’的人,没有人会真正想培养他成长,左不过是哄着,纵着,所有行为目的不过是想要让他配合。
纵使拥有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又如何,真的能有几辈子么?真的能娶妻生子,日子安平么?
被牢牢锁在盒子里的心性不得成长,就像被细绳锁住的小象,哪怕有朝一日长大了,仍然不敢去搜挣脱那条细绳,甚至觉得这样很好,一切就应该这样。
“我、要、杀、了、他!”
“不,放着我来——”
“小屁孩滚远点,我先说的!”
“我先来的!”
苗老太太身边的汉子们竟然吵起来了,为王旻的人头属于谁。
吵的真心实意,甚至还动上了手,全然不顾王景的脸面。
柳拂风看的叹为观止。
“让你见笑了,”苗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笑颜复又亲慈,“都是叫我惯的,没个规矩。”
王旻:……
你有种看我一眼呢!这话难道不是跟我说的么!
柳拂风倒觉得这场面也挺有意思:“一家人嘛,吵吵闹闹的,也是乐趣。”
就像他跟他哥,没在一块的时候想,到一块好不了一会儿,就会开始吵。
苗老太太看着没吵出结果,决定猜拳的孩子们,嘴角抽了下,明显很嫌弃,但也给足了孩子们面子,没厉声制止他们胡闹:“家啊,本就不是讲道理的地方,非要讲理,就生分了,不是家了。”
莫名其妙的,柳拂风想起了殷归止。
他和哥哥没法讲道理,根本说不通,气的不行最多打一顿,不可能断绝关系,根本断不了,近来和殷归止好像也是,讲道理不太行,扯不清楚,对方也根本不按道理来,关系处的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