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赖栗往前走了一步,用刀尖抵着宋自楚的肩膀,将他逼到靠墙:“别装了,我光看你演都累得慌。”
  他手腕往下一拉,直接划破了宋自楚的白衬衫,即使宋自楚捂得非常及时,旁边的经理还是瞄见了一秒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难掩惊愕,脑子里闪过一些残忍的色|情画面,原来这位看似正经的大学生私底下玩这么花吗……
  宋自楚艰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
  赖栗厌恶地打断:“隔着一条街我都能闻到你们的恶臭。”
  “……么。”宋自楚视线垂在地上,喃喃道:“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再抬起头时,他那些紧绷不安的表情一扫而空,眼底盛着和赖栗如出一辙的阴冷,还有根本压不下去的亢奋。
  “我们?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啊。”宋自楚往前走了一步,贴得很近,几乎是耳语的距离,“有了家人,取了名字,你就不是‘我们’了吗?”
  赖栗手腕一转,刀尖抵住了宋自楚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割破他的大动脉。
  宋自楚毫不在意,将脖子送得更近:“你说,戴先生会要一个杀人犯弟弟吗?”
  经理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情况不太妙,他对赖栗的混账早有耳闻,连忙拉开宋自楚,一巴掌甩他后脑上,强行压弯了他的腰。
  “你在嚷嚷什么东西!还不快给赖少道歉!”
  宋自楚正沉浸在对峙中,完全没想到这人敢这么对自己,刚要说出口的话也被迫咽了下去。他猛得抬头,死死地盯着经理。
  然而经理只顾着和赖栗赔罪:“赖少,我保证从今往后云顶再没这个人,您消消气。”
  “……”赖栗手指一勾,嗒得一声,刀锋收进了卡槽,他转身朝包厢的方向走去,一句话没说。
  宋自楚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经理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得罪他了?还说寒假给你涨工资,现在好了,干不下去了吧?盯着我干什么?是我让你没工作的吗!”
  ……
  赖栗一脚踹开包厢门,公子哥们虎躯一震,齐齐看向门口,差点以为扫黄大队来了。
  然而扫黄队员只有一个,也只扫一个人的黄。
  赖栗问旁边的服务生:“我哥呢?”
  “戴先生好像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赖栗鞋尖一转,刚要走,又在人群里扫见两道眼熟的人影。
  贺书新,汤远扬。
  赖栗又扭转了前进方向,他经过酒吧台,顺手夺过酒保刚打开的红酒,走向一脸警惕的汤远扬,手腕一翻——
  红色酒水如倾盆大雨一般淋下来,使汤远扬成了一只散发着浓郁果香的落汤鸡。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贺书新第一个反应过来,心里骂了声娘,把骗自己过来的贺寻章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跳桌就想跑——
  刚站稳,身前就多了道人影。
  贺书新的自知之明异常准确,赖栗下一个目标确实是他。酒水已经赏了汤远扬,空空如也的酒瓶自然是留给他的。
  “你要干什么?”贺书新故作镇定,色厉内茬地喊,“在我大哥的包厢闹事?”
  赖栗一言不合就动手,他刚扬起酒瓶,贺书新就往后退,被桌子绊倒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本能地横起手臂挡住头,然而好几秒过去,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在安静的氛围里各外明显。
  贺书新脸都气绿了。
  赖栗微微弯腰,用酒瓶轻轻地敲了下他肩膀,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说:“医院见。”
  贺书新的脸色顿时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上次进医院前赖栗就说过,他每靠近一次戴林暄,就送他进一次医院。
  “贺寻章组的局,我不知道你哥——”
  贺书新倏地闭嘴,这种下意识的解释和自扇巴掌有什么区别!他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周围惊奇或讥笑的目光。
  旁边人终于反应过来,横插进赖栗与贺书新中间,张开双手抵开两人:“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余光里,包厢门正在往里旋转。
  赖栗将瓶子扔进了贺书新怀里,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一字一顿地无声说:“瞧给你吓的。”
  他转身就要离开。
  贺书新接连两次被耍,几乎怒不可遏,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拨开挡在面前的人,抓起空酒瓶追上几步,猛得砸向赖栗的后脑勺——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只话筒横空飞来,精准砸中了贺书新的胳膊。
  酒瓶失了准度,只抡到了赖栗的肩膀,并因过重的力道顺着手臂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包厢比刚刚还安静。
  ——戴林暄站在门口,扔话筒的手垂在身侧,常年挂在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
  他身侧站着贺寻章,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许言舟,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这祖宗怎么阴魂不散,哪哪都能碰着!?
  只见赖栗站在一地玻璃碎片中,形单影只的,好像被全包厢合起伙欺负了一样。
  他垂下眼角,低低喊了声:“哥。”
  众人:“……”
  他们在心里语无伦次地吼,你刚才不是这样的啊!!
  戴林暄开口:“过来。”
  赖栗一语不发地走过去,任由戴林暄拨开肩膀的衣服看了眼。
  贺寻章皱着眉头,语气略重:“贺书新,过来,给小栗道歉!”
  “…………”全包厢都知道贺书新有多冤枉。
  这事以贺书新差点气厥过去,却因为赖栗没动手,而自己不仅动手还被戴林暄看到了,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说“对不起”为结局。
  走的时候,许言舟躲得老远,恨不得立刻找个墙缝钻进去。
  幸好,赖栗现在眼里只有戴林暄,没空管他。
  经理笑着送他们到停车场,只字未提宋自楚被开除的事。赖栗上车前顿了下,瞥了经理一眼:“最近回家小心点,别走夜路。”
  “……”
  “??”
  经理浑身悚然,不是,他什么时候得罪过赖栗?用得着这么严重的人身威胁?对宋自楚的处理不满意吗?可他就是一个经理啊,除了开除还能怎么的,把宋自楚打一顿吗!?
  黑色的劳斯莱斯疾驰远去,融入了夜色中。
  刘曾感觉气氛不太对,硬着头皮问:“林暄,今晚回哪?”
  赖栗率先开口:“河子山公馆。”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一直到进电梯,戴林暄都没说一句话,颀长的身影倒映在光亮的墙上。
  赖栗碾了下指尖:“哥。”
  戴林暄平静地问:“饿了吗?”
  赖栗一顿:“有点。”
  叮得一声,戴林暄走出电梯,弯腰换上拖鞋,不忘给赖栗也拿一双。
  “只有水饺和面条,还是你自己叫外送?”
  “想吃水饺。”
  戴林暄点了下头,刷脸打开家门,赖栗拿走了他臂弯的外套,他瞥了眼,便走进旁边的洗手间,拨开水龙头。
  赖栗在哗啦啦的水声里,走到戴林暄身后,低下脑袋,用额头抵着他肩膀:“你在生气。”
  戴林暄垂眸搓洗着十指:“我生什么气?”
  “我故意激怒贺书新。”赖栗低低地说,“如果不这样,你今天只会像之前一样冷着我,更不会带我回家。”
  “我冷着你?”戴林暄抬眸看向镜子里交叠的身影,“你自己翻翻,最近一周我们通了多少电话。”
  赖栗不用看,如数家珍:“十六通。”
  戴林暄关掉水龙头:“平均一天两通,单次时长不少于五分钟,还不包括信息,就算放眼全国去比较,我也算不上一个冷淡的大哥。”
  赖栗没吭声,伸手去抱他哥的腰。
  戴林暄抽了张擦手巾,掸开他的胳膊走向厨房:“赖栗,我以为这些天你想清楚了。”
  赖栗低头看向落空的手,片刻后抬头:“是想清楚了。”
  戴林暄缓缓停下脚步,松开厨房门把手。
  他转过身,快步朝赖栗走来,一语不发地攥住赖栗手腕,半拖半拽地拉到客厅,借着惯性将赖栗抡进黑色沙发里。
  赖栗摔了个踉跄,堪堪翻了个身面朝上,戴林暄便倾身压近,抓住他的衣领往左侧一扯,已经出现淤青的肩膀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旁边还有几道狰狞的旧瘢。
  戴林暄语气轻缓,仍在克制冷意:“这就是你想清楚的结果?”
  “不是……我不知道贺书新也在。”赖栗一只手肘撑在沙发上,另一手抓住戴林暄的衣角,就这个别扭的姿势紧紧盯着他哥的眼睛:“你晚上和许言舟单独去了厕所,是不是?”
  “我说过了,别过界。”戴林暄五指倏地用力,将破碎的衣服抓住一道内旋的褶子,“没有哪个弟弟会管哥哥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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