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戴林暄转头看向他,逆着光问:“哥让你失望了吗?”
  赖栗深深地拧起眉头,盯了他半晌。
  就在戴林暄准备撤回这个问题的时候,赖栗猛得扣住他臂弯,欺身压近,语气冰冷:“你是不是又骗我?你根本不是出去谈什么航线,而是出去躲我!”
  戴林暄因疼痛蹙了下眉头,不足一秒就舒展开,让人难以察觉。
  他否定道:“当然不是——”
  赖栗根本听不进去,眼球因突然激动的情绪发红:“你这次又想躲多久,半年?还是又两年?”
  戴林暄干脆把人揽进怀里,闭了下眼,自欺欺人地掩去眼底的厌恶,温声安抚:“对不起,两年前是哥不好,让你这么没安全感。”
  刹那间,所有惊怒与翻涌的阴暗都偃旗息鼓,消匿无踪。
  赖栗就像一只暴怒的烈性犬,冷不丁地被主人拍着脊背顺了下毛,变得安静又温驯。
  半晌,他将脸埋进戴林暄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低喃道:“哥,你再躲我一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放心,就两天。”戴林暄痒得往后退了退,又在赖栗不高兴之前捋了把他后脑勺的小尾巴表达亲近,同时话锋一转:“——等我回来发现你手上还有什么伤口,那你就真不用见我了。”
  赖栗僵了下,压抑道:“哥,你别用这种事威胁我。”
  戴林暄说:“你别乱来,对应的情况就不会发生。”
  商务车停在了航站楼门口,戴林暄捏了捏赖栗的后颈,松开他弯腰下车,并转身拦了下刚起身的他:“坐着吧,别折腾了。”
  赖栗握了下拳头,恨不得直接闯进值机处,甩一叠钞|票在同程的旅客面前,强买一张机票登上戴林暄的航班。
  赖栗说:“到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戴林暄颔首:“好。”
  赖栗得寸进尺:“晚上我要视频看你吃饭。”
  戴林暄应允:“可以。”
  赖栗这才消停,刚刚戴林暄那句“哥让你失望了吗”,让他有一种又要长久离别的错觉,此刻回过味儿来想回答,又没了机会。
  两个助理等在后边,说什么他们都听得见。
  赖栗想了想:“记得看消息。”
  戴林暄笑着说好,转身摆摆手:“哥走了。”
  紧随其后的李觉有点牙疼,怎么和他前女友送他出差前的画面这么像,念念不舍,如胶似漆……李觉打了个寒颤,连忙打住这个诡异的想法。
  另一个助理说:“戴总,我帮您拎吧。”
  戴林暄拒绝了:“不用,你们不是也有行李?”
  他刚走进航站楼里,就一连收到了两条消息。
  【小栗】:没有失望。
  【小栗】:不许找人过夜生活。
  戴林暄哂笑了声,低低道:“混账东西。”
  李觉没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戴林暄想起靳明昨晚打来的电话,嘱咐道,“这两天赖栗有任何不同以往的行程,都立刻告诉我。”
  “好的。”
  *
  赖栗随便找了个和朋友在机场附近吃饭的理由,把刘曾先打发回家。
  他确实约了人。
  经子骁坐在k牌快餐厅里,一副吃屎的表情:“就这?”
  赖栗抱胸看着他:“你还有时间吃别的?”
  经子骁看了眼时间,离飞机起飞只剩一个小时了。他叹了口气,一边把赖栗需要的抑郁证明拿出来,一边抱怨道:“为什么非得去外省?”
  “本地的机构多少都和贺家有点关系,不能被他们知道。”赖栗说,“我和你说的记住了吗?”
  “记得,a和e做鉴定,c和d和e分别做一份鉴定。”经子骁收起五份毛发样本,虚心请教,“所以这个b起到什么作用?”
  赖栗冷冷地盯着他。
  “我可没骂人,上面写的b呢。”经子骁憋笑,“不会是你自己吧?”
  赖栗烦躁道:“b和a做一份鉴定。”
  经子骁挑了下眉,拉近距离低声道:“所以这个a是戴恩豪?哦~看你表情好像不是,那a只能是你哥了……你怀疑那些说你是私生子传闻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跟戴恩豪做鉴定?”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赖栗不近人情地说,“鉴定结果泄漏一个字你就选片海当人生终点吧。”
  经子骁啧了声,拎起包起身道:“二十一世纪了,不流行沉海这套。”
  赖栗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他不在乎戴恩豪是不是自己亲爹,只想知道自己和戴林暄有没有血缘关系。
  尽管理智告诉赖栗,他和戴林暄绝对不可能是亲兄弟。
  按照戴三叔的逻辑,戴林暄知道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这种前提下,就算拿枪指着戴林暄的脑袋,他也不可能把寄吧塞亲弟弟嘴里。
  赖栗所不屑的伦理道德,对戴林暄来说是一道难以挣开的枷锁。
  原地坐了会儿,一道陌生电话突然打进来。
  赖栗面无表情地滑开接听:“谁?”
  对方开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硫酸案给你做笔录的警察,靳明。”
  赖栗哦了声:“记忆犹新,毕竟是一位人证物证嫌疑人俱全的普通案件能拖着侦查一个月的刑警队长。”
  “其实才二十多天。”靳明笑了声,也不介意他的夹枪带棒,“劳请你来一趟市公安局。”
  赖栗眯了下眼:“以什么名义?”
  靳明说:“暂时是协助调查一桩杀人抛尸案的名义。”
  赖栗眸色一沉,暂时协助调查……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协助不好会转化为嫌疑人。
  他最近接触的人不多,能因为死亡和他扯上关系的只有贺书新,宋自楚,那个心理咨询师,以及被他提醒过的云顶前厅经理……戴翊和蒋秋君一个小时前还在家,不可能是她俩。
  其中死亡可能性最大的便是那位前厅经理。
  两个小时后,赖栗来到了市公安局。
  靳明递过来一部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手机,页面显示着死者常方毅和朋友的聊天记录,他笑着问:“死者说你威胁过他,有这回事吗?”
  赖栗掀起眼皮:“不是威胁,是提醒。”
  靳明挑了下眉:“你们这些少爷公子一句轻飘飘的提醒,却让这位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心惊肉跳地彻夜未眠。”
  他语气很缓,不像责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从给朋友发消息的频率来看,常方毅当晚确实没能睡着,他被那句“威胁”吓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盯着自己。
  赖栗漠然道:“他胆子小,曲解了我的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
  靳明往后靠了靠,看着这位无动于衷的小少爷。一条人命的逝去好像没有引起赖栗一丝一毫的波动,没有震惊,没有惋惜,也没有带来麻烦的不悦。
  全盘的漠视。
  仿佛常方毅还不如空气里的一粒分子。
  靳明实在好奇,那位被媒体被大众捧到云端的戴家大公子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弟弟。
  赖栗垂下眼角,再次看向屏幕:“他怎么死的?”
  第47章
  常方毅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干净利落。从伤口的痕迹来看,凶手下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精准且冷血。
  靳明十指交叉,敲了敲桌面:“他周五晚受你‘提醒’,一夜未睡,第二天中午去了情人家,不到十分钟就匆匆出门,前往赛博城附近的未开发区,再被发现就是昨天晚上,一个海边夜钓的钓鱼佬勾中了他的尸体。”
  常方毅虽然在云顶这样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工作,但私下里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
  他三十七岁,未婚,有一个不住一起的情人,母亲早逝,父亲重病在老家托亲戚照顾,上个月刚去世。
  常方毅死前还跟会所请了半个月的假,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碰巧被钓鱼佬发现,很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他死了。
  就算半个月后没回来上班,会所负责人也未必想太多,在他们这种地方工作的人懒得走离职程序、突然不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靳明将常方毅死亡的照片拍在桌上,往前推入赖栗的视野。
  昨天晚上,水上警察将尸体捞上了岸,用强光手电筒照着拍下了这张照片——
  常方毅的身体被海水泡发了,臃肿胀大,面色惨白,脖颈处的横切面狰狞外翻。
  赖栗无动于衷地抬眼:“你还没掏出手铐,应该已经查过我的行程了。”
  靳明笑了笑:“确实,一个开车到别人小区,从下午蹲守晚上六七点的人显然没有作案时间。”
  小区监控拍得明明白白呢,不过赖栗这一时兴起的“恐吓”在警方看来,有点像刻意制作的不在场证明。
  靳明好奇地探究道:“不过,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哥想做什么还需要自己动手吗?”
  赖栗讥笑了声:“看不出来,靳警官是含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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