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二十年了，这个人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霍仙姑咬着牙根，切齿道：“吴斜，你想知道样式雷的作用可以，你让这个人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我的女儿霍泠又在哪里？！”
一位母亲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字字泣血。
第107章 星火的“身世”
霍仙姑的两个问题，廖星火都没有办法回答她。
当年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廖星火都没能搞清楚，他自己不记得，吴三醒和陈纹锦的叙述都不够完整，缺少了关键部分，甚至真假都存疑。
霍泠在哪里？这个问题廖星火知道却不能回答。陈纹锦明确告诉过他们，霍泠生前并不希望家人得知她的处境，她变成怪物之后也不愿离开疗养院一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方面是死者的意愿，一方面是生者的追问，廖星火根本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甚至还有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霍老太太真的能够接受霍泠的结局吗？
或许在长达二十年的寻找之中，霍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霍泠早已死去。
但现实情况却更加糟糕，霍泠变成了禁婆。霍老太太能接受吗？她只要见霍泠一面就足够了吗？她如果要带走霍泠，后续发生的一系列情况该怎么办？
也许十分了解自己母亲性情的霍泠正是因为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才始终选择向家人隐瞒自己的处境。
廖星火没办法做出选择，暂时只能选择按霍泠的意思来。
面对霍老太太的责问，廖星火拍了拍小哥的肩膀，从他身后走出，以自己最真诚的表情和语气回答她的问题。
“您说的那个人是我父亲。”他垂下眼睛，语气很淡，“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我从小住在寄养的人家里，他每年来见我几次，但从某一年之后他再也没来过。”
“他了无音讯的第三年起，有个姓陈的阿姨每年会来看我，她只说我父亲有要事，她是我父亲的同事，受他所托而来。我只知道这么多，你的其他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廖星火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抱歉，她的这些问题不是他当下就能决定如何回答的。
“姓陈，陈纹锦？”霍仙姑眉心紧皱，死死盯着廖星火，一时思绪万千。
霍仙姑一开始情绪过激，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个人长得是和侧写画像中姓廖的极其相像，然而年龄完全对不上号，若是有亲缘关系倒是说得过去。
廖星火摇头：“我不知道。”
霍仙姑渐渐平复下来，她想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收养你的人家是谁？”
廖星火眉心一跳，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心一横道：“黑眼镜。”
大爷的，亏大发了。晚点还得找黑眼镜对“口供”，早知道他今天就不来了。
王胖子发誓，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没有笑出来。
霍仙姑没想到会从廖星火嘴里得出这个答案，她思绪一时之间被打断，心里有种诡异的平静。
那个姓陈的女人大概率就是陈纹锦，既然陈纹锦还活着，霍泠是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霍绣绣道：“绣绣，让人把考察队的照片送过来。”
霍绣绣已经呆了，被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应下，立刻出去打电话。
屋里的霍仙姑还是有些不甘心，她站起身，几步走上前，正要检查一下廖星火，被小哥横臂挡住。
霍仙姑看了一眼小哥，眼中意味不明，她隔着几步问道：“你叫什么？”
与在吴家老宅不同，现在如果起个假名字，后面对假名字的敏感度不够被戳穿，之前的所有谎言都会被一同戳破，他说谎的意义也就丧失了。
廖星火心里直叹气，嘴上道：“廖星火，我和我父亲同名同姓。”
霍仙姑眼神一动，有一瞬间似乎想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但她生生忍住了，转过身往前面的座位走去，也不知信了没有。
就在这时，新月饭店中响起里清脆的钟声，代表拍卖正式开始。
霍仙姑背对着众人，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吴斜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继续问下去，这个时候再打扰霍仙姑，委实有些不人性。
他看了一眼王胖子，发觉他表情也很犹豫，看向廖星火，对方正一脸虚脱，再看小哥，他微蹙着眉，似乎有心事。
吴斜已经心生离意。
“吴小爷。”霍仙姑陡然叫吴斜，指着身边的空座位道，“你坐到我旁边来，坐到四点半，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看得出来，这几个人都是过命的交情，其中一个出事，其他人都不会坐视不理，她想知道更多，只能逼一逼他们。
吴斜心知有诈，哪里还会再往上坐？
样式雷的秘密固然重要，可是再重要也不急于这一时。
霍老太太提过霍泠的事情之后，明显整个人都不太对劲，这时她提出的要求，吴斜一个也不敢应。
于是他不仅没坐上去，还倒退了两步。
“不了，霍奶奶，拍卖会开始了，小花还在等我们呢。至于样式雷的事，再说吧。”
解家包厢就在霍家包厢对面，此时解雨辰正把玩着手机看着对面的几人，瞅见吴斜倒退好几步，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立刻给吴斜打电话示意他赶紧撤。
吴斜低头看着解雨辰的来电，离意更甚。
“样式雷的事我只谈这一次。”霍仙姑扭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隐隐有些疲态，言辞却如刀如剑，“你可要想清楚。”
吴斜眉头一跳。
他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很快理智便压过了那一丝的犹豫。霍仙姑拿样式雷勾他，说明她比他们更着急，而那左边的空位也更要命。
这时他已经开始觉得拍卖会和空位这两个元素很熟悉，可是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眼前事更要紧，只好将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扔到一旁。
“霍老太，”王胖子一把拽住吴斜的胳膊，生怕他坐上去，“那我们就不谈了，走。”
他拉着吴斜往外走，廖星火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小哥更不用提，没有丝毫要留下的意思。
霍仙姑脸色变得很难看，对旁边的霍家伙计道：“拦住他们。”
正巧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得知拍卖会开始匆匆赶回来的霍绣绣就在这时挑开珠帘走了进来，迎面碰见离开的几人。
“吴斜哥哥，你们要走了？”
霍仙姑严厉的声音传来：“绣绣，拦住他们！”
霍绣绣一愣，身边几人已经走了，她抿了下嘴，上前一步拦住追来的伙计。
那些伙计被她堵在门口，又不敢对她动手，只好看向霍仙姑。
霍仙姑已经气得脸色更白了。
第108章 天灯
几人逃难似的冲进解家包厢。
解雨辰歪着身体，看向几人，语气里带了笑意：“怎么这么着急。”
吴斜连连摆手：“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了？”解雨辰问他。
吴斜一拍桌子：“想起来霍老太婆让我坐的那个位置是什么意思了，她要我点天灯！”
——点天灯。
解雨辰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她要你点天灯？”
当年张大佛爷在这新月饭店足足点了三盏天灯。
吴斜扪心自问，别说三盏天灯了，就是一盏天灯他也点不起。霍老太太那个要求是冲着废了他去的。
歹毒，实在是歹毒。
而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得知霍泠的下落。
解雨辰看了一眼对面的包厢，霍老太太正与霍绣绣说着什么，两人表情都算不上好看。
尤其是霍绣绣，她耷拉着脑袋，显然被训斥了一顿。
王胖子瘫在沙发上：“幸亏刚才那小妞给我们挡了一下后面的伙计，不然还得打一架才能脱身。”
吴斜神情缓和许多：“是啊，多亏了绣绣。”
在吴斜和王胖子说话，解雨辰沉默不语，小哥看向一楼大堂的时候，廖星火有些走神，因为他在想一个问题。
出于各种原因，他选择向霍老太太隐瞒真相的行为，与吴三醒、陈纹锦对待他和吴斜的方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是相同的？
他一直都希望陈纹锦不要执着于当一个谜语人，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在霍老太太这儿无意识地也当了一次谜语人。
这就是屠龙的勇士终成恶龙吗？
廖星火有些怏怏。
下面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数件不凡的藏品均以高昂的价格出手。
吴斜听着那些数字，心里一阵后怕，刚才他要是坐在点天灯的位置上，这些数字可都得记在他头上。
就是把他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还好还好。
解雨辰同样听着拍卖进程，一点儿兴致都没了，叫价的铃铛就放在他手边，一次也没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