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好在这种单方面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各显神通的几位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探索的范围逐步缩小，最终聚集到同一个位置。
“就这儿了。”吴斜左右看看，问，“这次轮到谁了？”
廖星火装作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快步走离解雨辰身侧，在几人同时看过来的目光中镇定地询问：“什么轮到谁了？”
王胖子眼神飘忽了一下，跟吴斜对了个眼色，不知他从吴斜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一瞬间那种跃跃欲试的使坏劲儿就没了，懒散开口：“轮到谁当苦力，怎么着，你要主动请缨吗？”
廖星火一点就通，知道他们说的是打盗洞的事。一般来说，盗墓贼内部分工是很明确的，挖土、散土、下地、运输、销赃、分润……每个环节都有不同的人，但是吴斜他们不这样，松散的不像个成熟的盗墓贼团伙。
“……可以。”他思考两秒，同意了。
仔细想想，他还没发挥过什么作用，虽然打盗洞这种事情这些人几乎人人都比他手艺好，但是……廖星火感觉到解雨辰走了过来，他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招惹了一个很棘手的人。
先想法子避避吧，回头夹完喇嘛，要么用哨兵的方式解决，要么江湖不见。
其实廖星火自己也很纳闷，他不算是个好奇心很旺盛的人，却莫名有些在意解雨辰、不，准确来说是这群人隐藏起来的秘密，道上的风言风语竟远没有真实情况来得有意思。
“行啊。”王胖子乐了，将还没组装的铲子解开放地上，“多一个人出力也能早点完事，小同志，我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他投过去一个“组织接纳你”的眼神，被廖星火完全避开了。
黑发哨兵只是蹲下来，不算熟练也不算生疏地将探铲组装起来，然后看了一圈，问：“从哪里开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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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墓远比一般的墓更深，廖星火、王胖子和小哥在中间挖了个平台充当休息和补给的地点——当然，这么做是为了照顾刘喪和吴斜——然后又继续往下挖了六、七米才停下，到这个时候廖星火已经能够感觉到铲子碰到坚硬石砖的触感了。
清理出来足够的空间之后，廖星火就见小哥将铲子扔到上面，伸手摸了摸砖面。
他戴着半指手套，食指和中指远超常人的长，廖星火知道，那就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发丘指。小哥在砖面上摸了两下，忽然站起身，目光往廖星火和王胖子身上扫了一下，随即抬腿就往砖墙上踹。
灰尘弥漫，廖星火眼疾手快地用外套挡住脸，听到一声巨响，随后就是石块不停摔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掀开外套一看，砖墙已经被踹出了一个大洞，足够王胖子从容通过的那种。
王胖子“呸呸”两声：“小哥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这还没进去呢就成山顶洞人了……”
他外套穿得严实，刚才只能用手臂挡脸，可想而知根本挡不住多少，此刻只有眼眶一圈还算干净，其他地方全是灰尘，连头发都灰白了，像个过于富态的老爷爷，还是不修边幅的那种。
“打了。”小哥说。黑曜石似的眼睛瞥了一眼王胖子，然后矮身率先进了砖墙里，从容自在得跟回老家似的。
廖星火没怎么犹豫，紧跟着就进去了。
里面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浑浊沉重，对哨兵而言更是折磨，廖星火一进去好险没晕死过去，捂住鼻子缓了下才找回行动能力。
说实在的，很少有一堆哨兵一起夹喇嘛的，不是说凑不起来，而是斗里不乏针对哨兵的机关，全是哨兵很容易全军覆没。身体素质再变态，哨兵也是有弱点的，而且弱点很明显。
精神体在精神域里打滚蠕动，迫切地想要毁掉这个地方，被廖星火牢牢地镇压住了。
后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显然是其他人也进来了，王胖子骂骂咧咧的，却没让吴斜给封闭嗅觉，即便是难闻也不能让自己什么也闻不到，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甬道狭窄，仅能让一人通过，一行人排成一排，小哥打头，解雨辰殿后，就这么一路走。
“一辈子也没碰上过几个地宫，全是和你们一起的，小三爷，你也太邪性了吧？”刘喪忍不住吐槽，手里攥着口哨，时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连个先秦墓也能邪出来个地宫，功力愈发深厚了。”
吴斜闻言只是一笑：“习惯了，别拿这里当先秦墓看，这地方可不能用常理推断。”
廖星火安静听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王胖子一头撞在他背上 ，他的身形却没晃动一下，声音罕见地低了下来：“小哥不见了。”
小哥的脚步声从某一刻开始猝然消失了。
本以为王胖子会故作叽喳，可是身后也静悄悄的，廖星火没回头，他知道，身后的几人也不见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第294章 蘑菇
廖星火没有慌乱，也没有立刻移动，无论是什么机关陷阱，目的都是为了驱逐乃至杀死盗墓贼，贸然行动只会越陷越深，后发制人才是上策。
周围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静静站在原地，两条触手从阴影里游出，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往上攀，直至缠绕于他的肩臂上，弯起腕足，捕捉着空气里的讯息。
触手传递来的零散信息告诉他，空气里的气味似乎有些奇怪。
廖星火颦眉，左手将口鼻捂得更严实了一些，迈开步伐缓步向前，右手向下，搭在大腿处绑着的短刀上。
他确实是在移动，没有陷入幻觉之中，那么同行者的消失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感知。
哨兵与向导出现已经有几千年了，古代工匠一向将防哨兵与向导作为防盗程序里的重中之重，所以吴斜才不敢让精神力深入地下，哨兵们也不曾用精神体探查地宫。
廖星火将精神体释放出来一部分，也只是让它们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弥补主动隔绝的嗅觉缺位。
……那吴斜和刘喪呢，他们被影响的程度或许没有哨兵被影响的程度深，也有可能是多重机关，同时针对不同的人。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只要能离开异常的区域，他们就不会失散。
走了大概十几米，廖星火听到前面石板下方空气流动的声音，是个通往其他地方的机关。
声音是突然出现的，说明有人……或者有东西触发了机关。
廖星火想了想，还是一脚踩了上去，微不可察的一下“咯吱”声，随即脚下一空，他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他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稳稳落地。从空石板到落地大概只有三四米，一层楼的高度。
从背包里掏出强力手电，左右扫了扫，朴实无华的石板铺在路上，左右是更加坚硬粗糙的石墙，缝隙并不规律，甬道不宽，和上面差不多，最多只能让一个王胖子那么宽的人通过。
奇怪的是，下面的空气居然比上面干净一些，想一想刚才听到的气流声，难不成这地下二层有通往地面的通道？
不管怎么样，这对廖星火而言是个好消息，他尝试着松开口鼻，发觉空气里的味道勉强能够忍受就不再捂着自己。
他在附近兜兜转转了一下，空石板的机关没有再被打开过。
距离与其他人失去联系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廖星火也不再空等，喝了几口水，往前面走去。
越往前走，一种潮湿鲜甜的味道就愈发明显。
廖星火中途戴上了防毒面具，透过薄薄的玻璃镜片观察昏暗的甬道，终于，他找到了鲜甜味道的来源。
几株矮矮小小的蘑菇生长在墙边，颜色算不上艳丽，通体发灰，菌盖上有着蓝色的圆圈，边缘呈现锯齿状。
更他娘的诡异的是，他看到有个人站在旁边，把一株蘑菇放进了嘴里。
廖星火……廖星火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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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没有中招。”
解雨辰扶额，有些无奈地重复。
廖星火将他按在石墙上，手下那种坚硬到不似人体的触感让他知道之前偶然的一碰不是错觉，他却不怎么关注解雨辰古怪的身体，而是绷着下颔，一字字道：“你刚才把蘑菇吃进去了，我看到了。”
“……”
解雨辰平静的目光并没有什么波动，就那么注视着廖星火，仿佛他之前看到的一幕只是幻觉。
廖星火一把钳住解雨辰的下颏，迫使他仰起脸，手指一用力本该让他张开嘴，可是解雨辰还是轻抿着唇。
“……那你为什么要吃蘑菇？”廖星火百思不得其解，手指又掐了几下解雨辰的脸颊，一个不小心，竟然掀开了那一层脸皮。
廖星火：“……”
他松开解雨辰，后退三步，闭上眼睛。
他一定是被什么机关陷阱影响了。
解雨辰叹了口气，抬手将脸皮按了回去。
“看来我不得不解释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