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但好在，她的母亲，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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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茜是一个无法让自己停下来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她都让自己处于忙碌的状态。她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像是升级打怪一样，她有很多关卡要去闯。
吃个饭，她都有接不完的电话。
谈不完的生意，吃不完的饭局，见不完的客户。她的时间，恨不得一秒变成两秒来用。
这样她就可以多做一点事情，多完成一笔生意。
可是，在地震发生后，与外界失联的那十几个小时，她从最开始的焦虑烦躁，到最后放弃了挣扎，让自己的大脑暂停运转。
黎明月也一样。
“妈，我好像突然明白，人生似乎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完蛋的。”
作为事业型女性，似乎永远都在拼命地向外界证明，她们并不会比男人差。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们也能做，并且能比男人做的更好。
所以她们永远没办法停下脚步，一旦停在原地，就意味着被淘汰。她们高傲的姿态，不允许她们被淘汰。
为了自己的事业，其他任何一切，都可以忽略。
是因为这一路走来，她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段茜也年近半百时，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人不会在到达一定年龄的时候才会死掉，而是会突然死去。可能是天灾人祸，也可能是不治之症。
总之，谁也无法保证生命会延续多久。
亦或者在哪个阶段停留。
她的目光看向远方，忽然笑了笑：“是啊。”那年，她带着憧憬，进入婚姻。以为觅得良人，能长厢厮守。不说其他，至少在往前走的路上，可以有一个陪伴。
但最后却发现，像她这样的事业型女性，是没办法拥有的好的婚姻和伴侣的。
她内心藏着的少女情怀，也在那一刻被打碎了。
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把控内慢慢推行，但唯独感情和婚姻，她永远无法掌控。
所以只能用忙碌来掩盖自己内心所涌现出来的挫败感。
但在此刻，她好像终于跟过去和解了。
她说：“这次回去，我就和你爸离婚。”
黎明月没接话。
“你没什么意见吧。”
黎明月莞尔：“妈，这是你的人生。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决定，不用考虑我。我已经长大了。”
段茜苦笑：“可是，在妈看来，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呀。”
是吗？
我还是孩子吗？
我还可以是个孩子吗？
黎明月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经常许愿。许愿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吃饭，希望她的父母可以像别的家长那样，在周末陪她一起去游乐园。
带她出门玩。
可是——
她的父母，跟陀螺一样的忙。
根本无暇顾及她。
“妈，我过完年都三十二岁了。”
“这个概念，我也是这两天突然理解了。”
“如果把我们的生命，拉到最长，说是长命百岁吧，我的生命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很多事情，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了。”
段茜突然红了眼。
还是晚了。
“可是，妈妈会觉得，这对于你来说，是一场伤害。或者说是，对你的亏欠。”
黎明月摇了摇头：“没有的。早就过去了。”
可能在小时候来说，如果父母分开，是一件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小时候的她，希望父母恩爱，一家人永远幸福快乐。
直到长大后，才突然明白：
父母的婚姻，不是孩子可以干涉的。
缘分尽了，就应该各自分开，再无关联。
倒也不必为了子女继续妥协。
人生一场，本就是来体验人生百态，喜怒哀乐，贪痴嗔念。
“但是妈妈会觉得，对你挺愧疚的。妈也怕你受到伤害。更怕你会更妈妈一样，在婚姻中，受到委屈。”
黎明月露出明媚的笑容：“妈，我现在真的挺好的。”可能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确实为此困扰。但现在好像不会了。
“况且，我并不喜欢男人。”
“我对所谓孩子，或者是生命的延续，也没有多大的想法。”
“所以我的人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更不会被外界伤害，尤其是被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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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月也在经历过一场天灾后，忽然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过去她总不愿意面对。
从年少记事开始，她就对男人不感兴趣。
比起接触男人，她更喜欢和女生处在一起。所以她的初恋，就是当初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一个邻家姐姐。
只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珍惜。
反而更多的是，不知道应该去处理这份情感。直到失去后，才忽然意识到，她的青春也结束了。
而她也可以坦然去面对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
那天经过漫长的等待，灾后恢复了电路和信号。
当时黎明月的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向星辰。
因为手机在有信号的那一刻，她收到了很多条未接来电和简讯，全部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电话接通后，向星辰在电话那头哭的稀里哗啦的。
黎明月顾不上自己饿的饥肠辘辘，耐心且温柔地安抚她，也很笃定地告诉她：“没事，真的没事。我在这里，找到了你当初画在设计稿上，很稀有的蓝宝石。所以，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我们的新品发布会，也会顺利进行。”
电话那头，向星辰似乎也慢慢反应过来：“所以，你是为了去找我的那份设计稿上需要的原料宝石，才去的缅甸的吗？”
“黎明月，你不要命了吗？”
第35章 她与明月35
第三十五章
“你不要命了。”这几个字落入黎明月的耳朵里，她沉默了一会，才回话：“向星辰，我们都要继续保持我们的热爱，直到有一天，我们走不动道了，或者是生命在某个瞬间，忽然暂停，但我们都要记得过去，属于我们自己的坚持。”
“因为那是可以让我们感觉到，快乐和踏实的来源。”
“所以，我认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向星辰顿了顿。
在这个瞬间，她好像突然意识到，黎明月真的很了解她。但是她好像，对她并不了解。
她知道她的执念，也知道她的理想主义。
更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所有她没有想到，或者是不敢想的事情，她都会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为她铺路，给她希望。
可是关于她黎明月的想法，她却并不知道。
向星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要回什么。
最后，在电话挂断前，黎明月问她：“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或者说，你在生气吗？”
向星辰轻咬嘴唇：“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呢。”
“我只是突然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都觉得很浅薄。
“那，回国见？”
“嗯。”
“好。”
电话挂断。
向星辰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她，什么时候回国了。她想要再回拨电话时，又发现对方的电话打不通了。
“哎——”
向星辰长叹口气。
说好了不再拧巴和变扭的，可是她好像没办法控制住这样的情绪。
当晚，向星辰失眠。
坐在桌子前画了很久的设计稿，但也没有画出来什么。直到天亮，她又去联系了黎明月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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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向星辰只是想打听黎明月什么时候回国，但没想到，对方直接告诉了她航班号和接机的时间。
【黎总的航班抵达时间是晚上七点，五点半左右，我们会过去接您。】
北城机场在郊区，从老城区过去，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五点半出发，刚好也预留了突发情况的时间。
向星辰想回，她可以打车去。
但机场那么大，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到时候耽搁人家的正事，便应下说好。
冬日时长短，五点左右天就开始黑了。
出发前，向星辰陪葛凤仪吃了晚饭。
向星辰没说自己要去接机，要是说了，黎明月去了缅甸，那边又发生了地震的事情，肯定就会全盘而出。她只说，黎明月约她晚上在外面吃饭。
葛凤仪担心她们俩还闹着呢，就交代了向星辰几句，“星星，有话你跟明月好好说。别吵架。”
向星辰撇嘴：“奶奶，我们真的没吵架。”
葛凤仪：“我可不管，明天你必须带她到家里来吃饭。”明明家里都有饭，两人还约着在外面吃饭，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但年轻人的事情，她老人家也不好掺合。
向星辰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去解释，只能应下话：“好好好，带她到家里吃饭，到家里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