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这场打着勤王救驾旗号的篡位比柳折枝想象得更容易,昏君当道,百姓苦不堪言,沿途有几座城池甚至直接大开城门,任由柳折枝一行长驱直入。
  百姓不会在乎皇位是谁来坐,他们只在乎能否吃饱穿暖,一路上柳折枝所过城池不屠城,不欺压百姓,甚至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赈灾施粥,民心自然会偏向于他。
  至于银子都从哪里来……墨宴的私库已经基本空了。
  这可是真金白银铺出来的路,柳折枝走的畅通无阻,跟柳容音说话时也经常提起墨宴。
  “长姐,他说这些银两都是他的嫁妆,我想着,日后是要给他填补上的。”
  按照大周的习俗,夫家是绝对不能动夫人嫁妆的。
  “到底是恩爱,一点细节都不想差。”
  柳容音调侃一句,转头就给墨宴写信,告诉他大周的习俗还要自己绣盖头,大婚当日头上的盖头必须是新娘子亲手绣的。
  墨宴收到信都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看看信再看看自己常年握剑满是茧子的手,满脸都写着怀疑人生。
  谁绣盖头?我吗?
  老子一个大男人,骑马拿剑的手,还他娘的要学绣花?!
  绣花是不可能绣的!死都不绣!
  墨宴果断撕了信,还一把火给烧干净了,结果当晚做梦就是大婚只差了红盖头,让柳折枝因为他被人笑话了,婚也没成。
  第二日一早墨宴顶着眼下的乌青,生无可恋的让人去买了绣花针。
  不就是绣花吗?反正一辈子就嫁这一回,绣就绣!
  第179章 美人计百试百灵
  柳折枝率兵攻破大周皇城那日,大周皇室除了他跟柳容音,再无活口。
  斩草除根这四个字他们姐弟俩深有体会,若是当年没有留下他们的命,哪有今日的逼宫篡位,让他们从此堂堂正正的活。
  所以柳折枝一个活口都没留,流放折辱也没有,只是将那些人都抓来,亲自杀了个干净。
  弑父杀兄,残害手足,后宫折辱过他跟柳容音的嫔妃尽数赐死,血洗皇宫。
  这些罪名柳折枝都一个人背了,雷霆手段整肃皇宫朝堂,用最快的速度稳定前朝,筹备登基。
  一派长身玉立的谪仙之姿,却用清冷悠然的嗓音夺了不知多少人性命,暴君的名声自此远扬。
  “折枝,暴君这个名头是不是有些……过了。”
  那些世家大族和位高权重的大臣不满,少不了他们在背后做推手,柳容音的意思是出手管一管,柳折枝却不以为意。
  “长姐,我得位不正,又和亲嫁过北齐,这些事都是真的,抵赖不得,何必管他们如何说,至于暴君……”
  柳折枝看着北齐刚传过来的书信,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我是暴君,北齐摄政王来贺我登基,和亲一事我怀恨在心,强行扣下他做皇后,又以他性命逼北齐臣服,倒是合理。”
  柳容音:??!
  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这骂名不能可着一个人背吧?
  “折枝,你跟墨宴商量过了吗?”
  “不必商量,左右我的名声已经这般,何必再牵连墨宴。”柳折枝眸中尽是期待,“我能成事,是墨宴不计代价鼎力相助,通敌叛国的罪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背,长姐,你会帮我一起骗他的,对么?”
  柳容音想说不可能,但又舍不得拒绝弟弟,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真就这么喜欢啊?喜欢到不在乎史书工笔?”
  “我生前对这天下百姓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身后名,他日史书工笔,后世评说,随他们怎么写。”
  他是为天下百姓坐这皇位,又不是要个明君的虚名,柳容音明白他的意思,更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出格事,到底还是答应了。
  于是墨宴还在北齐学绣花,柳折枝和柳容音就把怎么骗他给商量完了。
  柳折枝在书信中写的是想念他,让他尽快按原计划启程来联姻做皇后,背地里却早早在皇城外埋伏了精兵,亲自等着抓他,做的大张旗鼓,生怕旁人不知道。
  墨宴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只以为这是柳折枝想他了,特意出城迎接他,还美滋滋的策马狂奔,甩开所有人先一步到了城门口。
  然后……
  柳折枝一声令下,直接让人把他绑了。
  墨宴一脸懵,看着柳折枝连反抗都忘了,被绑上了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柳折枝走到他面前,冷声道:“当日摄政王让朕去和亲,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朕手里?”
  每一个字墨宴都能听懂,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还疑惑反问,“落你手里有什么不对吗?本来我就在你手里,我也没在外面跟别人勾搭啊?”
  柳折枝:“……”
  他想过墨宴可能会误会自己过河拆迁,连一会儿偷偷跟他解释的话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墨宴一点没怀疑他,还跟他在这赌咒发誓。
  “柳折枝,你可别听别人瞎说,是有人要往我府里塞美人,但我绝对没收,我都让十二给扔出去了,老子要是骗你就天打雷劈!不信你问十二!”
  “朕不是说这个,朕……”
  “那你什么意思?”墨宴眉头紧锁,“你……你后宫有别人了?谁?老子剁碎了他!”
  柳折枝放弃了,他的思路太过清奇,再说下去这戏就要演砸了,根本演不出暴君复仇的意思,只能亲自拿了锦帕堵住他的嘴。
  “摄政王这张脸倒是长得俊,待北齐归顺大周,若你乖顺些,身后有北齐做母族,入主中宫也未尝不可。”
  柳折枝说完就让人压着他进城了,墨宴被塞进马车里,越琢磨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越觉得不对。
  他也不是傻子,柳折枝肯定是没负他,却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还在皇城外大张旗鼓让人绑他,更像是做给谁看。
  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大周皇帝强抢北齐摄政王当皇后?!
  说好的联姻,他拿北齐当嫁妆嫁给柳折枝,要是变成柳折枝强抢,以大周的规矩礼数,柳折枝不得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墨宴想明白了柳折枝的意思,在马车里就不干了,随手解了根本困不住他的绳索,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柳折枝!你他娘的敢骗我!”
  他快气死了,明明说好了的事,柳折枝却为了保全他的名声闹这么一出,他又不是个孬种,怎么能让柳折枝一个人背骂名。
  已经到了宫门口,他突然跑出来,连守卫的禁军都没拦住,冲到柳折枝面前要理论,被赶来的柳容音给按住了。
  “弟妹,折枝也是好意,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折枝强抢你的事早就传出去了。”
  柳容音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墨宴咬牙切齿,“这事你也知道?我拿你当亲长姐,你跟柳折枝合伙骗我?”
  “咳……”柳容音心虚的摸摸鼻子,“怎么能说是骗呢,这不是心疼你吗?折枝也心疼你,所以才把你摘出去,反正你还是皇后,结果一样就行,过程不重要。”
  她小声解释完就招呼人再拿绳子把墨宴捆上,墨宴看看她再看看柳折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老子自己会回去!”
  说完就重新上了马车,上去之前还用力踢了一脚。
  在宫门口没多闹,等被带进柳折枝的寝殿,墨宴差点没把屋顶给他掀了。
  “你跟长姐合伙骗我!我是什么娇花吗我用你保全名声!”
  “通敌叛国的罪名老子担不起吗?他们爱怎么骂怎么骂,老子什么时候在乎过!”
  “柳折枝!你他娘的说话!”
  他是真气狠了,吼声震天,柳折枝自知理亏,亲手给他倒了茶递过去,“蛇蛇……”
  “老子不喝!”墨宴站得离他老远,瞪着他直喘粗气。
  柳折枝眸光微动,抬手摸了摸耳朵,皱眉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墨宴想都没想,冲过来扶住他,“哪不舒服?你打仗的时候受伤了?信里不是说没伤到吗?”
  “太医呢!他娘的大周没有太医守着皇帝吗!”
  墨宴要去找太医,柳折枝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没受伤,不用太医,你吼得太大声了,震得我耳朵疼。”
  “不吼了不吼了,我小点声,这回好点了吗?”墨宴心疼坏了,一点没怀疑这是套路,声音尽可能的放轻,“我刚才气糊涂了,也不是故意跟你吼,实在是你干的那些事太……”
  “我若提前与你说,你定然不会同意,通敌叛国的罪名太大了,北齐不能是你的嫁妆。”
  他终于冷静了,柳折枝便细细与他解释。
  “我将你抢来,利用你逼北齐臣服大周,最多在史书上多些骂名,可若是你将北齐当做嫁妆给我,卖国贼这三个字会跟着你一辈子。”
  “我不想我的蛇蛇背上这三个字,我的蛇蛇心怀天下,勤政爱民,是战无不胜的英雄,不能因为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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