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桐：【你睡了吗？】
秦桐：【咱们俩什么时候一起看看票呢？】
现在聊这个实在是有点儿早的，高铁提前十天才开票，到时候再定完全来得及，而现在距离大会开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但秦桐就是想找个话题跟程泽山聊两句，缓和一下氛围，不然两人之间太尴尬了，秦桐总会想起晚上那事儿。
消息发出以后，程泽山迟迟都回复，秦桐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机。
等到秦桐快睡着的时候，程泽山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高铁还没有开票】
秦桐更尴尬了，十分慌乱地想要说点儿什么，还没发出去，程泽山又接连发了七八张图片过来。
连发的消息让秦桐微微一怔，他定睛看过去，才发现程泽山发来的都是些截图。
程泽山：【虽然高铁还没开票，但酒店可以先定，我在app上看了几个酒店，你选一下？】
不仅仅是截图，程泽山仔细地为秦桐解释了每个酒店的优缺点：有些离高铁站近，方便出行；有些环境比较好，居住舒适，而无论是哪家酒店，都能看出程泽山的用心。
秦桐点开图片，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飘远了。
程泽山一直是这样细腻体贴的人，哪怕是跟前男友在一起，哪怕他们重逢后又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他也不会让人难堪。
所以……
会喜欢程泽山难道很正常吗？
人之常情罢了。
程泽山本来就很好，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秦桐又很快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了注意，他仔仔细细地把程泽山发来的那些东西研究了一遍，最后和他一敲定了其中的一家酒店。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秦桐还是熬了大半宿的夜，但不再有那种尴尬和窘迫的感觉了。
他甚至开始期待起与程泽山的同行。
又喜欢上前男友是一件很没出息的事情，让人窝火。
但秦桐想，和程泽山一起去紫荆市参加学术会议一定是开心的。
-
因为要一起参加学术会议这件事，秦桐和程泽山的关系无可避免地亲密了起来，除了一起订票以外，俩人还一起准备了大会发言的ppt，为彼此的发言提前把关。
说是互相把关，其实还是程泽山帮了秦桐更多一些，程泽山自己的课题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几乎不需要秦桐再做什么，而他却为秦桐的课题提供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想法与不可多得的意见。
恍惚之中，秦桐时常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时候的秦桐之所以会喜欢上程泽山，就是因为程泽山总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帮助他，只要秦桐抬头找他，他便一直都在。
理智告诉秦桐，这样是不可以的，大学时的秦桐对程泽山的温柔没有抵抗力，六年后的秦桐依旧，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沦陷。
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地引诱着他，像是深海中的海妖塞壬，也像是伊甸园中的毒蛇，在引诱着秦桐一步步坠入无边的深渊。
喜欢程泽山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声音告诉秦桐，喜欢本身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不需要压抑自己的内心。
更何况现在他有学术会议这个绝佳的借口来接近程泽山，等到大会结束以后，他或许就再没有像这样和程泽山亲近的机会了。
理智不断地把秦桐往岸边拉，但秦桐还是被那个声音诱惑了，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不断沉沦。
到后来，不仅是学术会议相关的事情，秦桐习惯了大事儿小事儿都来找程泽山，来和他聊一聊，再听一听他的想法和意见。
这天晚上，高主任回科室里拿忘带的东西，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秦桐与程泽山并肩而坐，两人四目相对着，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眸中都只有对方一人。
“诶呦哎呦，这么巧，你们俩人都在这儿啊，”高主任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反复地打量着俩人，笑吟吟道，“你俩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那天知道高主任去找程泽山以后，秦桐当晚就跟高主任发消息解释了，说自己愿意跟程泽山一起，让高主任别拿报销这事儿为难程泽山。
高主任嘴上没说什么，也没再跟俩人提起过这事儿，但心里其实还是没信，只当秦桐是害怕尴尬，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这会儿看到俩人亲密无间的模样，高主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真的是自己会错了意。
曾经那么不对付的一对儿年轻人忽然就这么冰释前嫌了，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高主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俩人，目光灼热到几乎能把俩人的皮肤烧灼出洞来。
“咳咳，高、高主任晚上好——”秦桐有点儿别扭地咳嗽了两声，没忍住，先开了口，说，“我俩没聊什么，就随便说两句，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和程泽山聊那会儿挺开心的，这会儿在面对高主任的时候，秦桐便完全没有刚才的松弛与轻松了，相反的，高主任过分灼热的视线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慌。
虽然俩人现在的关系明显与之前不同，但秦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没想跟程泽山扯上太深的关系，在他看来，两人只是在经历一个很短暂地春天，而他们的关系在不久后的学术会议之后就合该恢复如初。
高主任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看我信不信你”的眼神看着秦桐，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抱怨，说：“你这就太见外了啊小秦，咱俩啥关系，怎么在我面前还有所保留呢？”
“不是，那您觉得我俩应该聊点儿什么？”秦桐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着高主任，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俩这关系，总不可能在办公室里谈情说爱吧？”
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落在高主任的耳朵里，主任却瞬间来了精神，一脸兴奋地看着俩人，玩味道：“什么，你俩打算谈恋爱了？”
“……”
秦桐沉默了好几秒钟，愣是被高主任噎得没说出话来，旁边儿坐着的程泽山倒是不动声色地掀了掀唇角，似乎很满意高主任的反应。
“您就饶了我吧主任，我跟谁谈都不可能跟程医生谈啊。”秦桐终于反应过来了，咬了咬牙，苦兮兮地看着高主任，语气诚挚道，“您要是真觉得我孤单了，不如在路上找条狗给我做个伴儿，也比在这儿乱点鸳鸯谱强。”
秦桐没注意到程泽山的表情，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对话，他不想让高主任误会他和程泽山之间的关系。
毕竟俩人现在的状态只是暂时的，以后总要回归沉寂，秦桐不想等俩人关系淡了以后还要再跟高主任解释。
虽然还是开玩笑的语气，秦桐却不像从前那么淡然与松弛，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扣弄着白大褂的袖口边缘，显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了。
“行了行了，我逗你呢，”高主任微微愣了一下，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语气缓和下来，说，“我可不敢乱点鸳鸯谱，你和小程都是咱科室里的香饽饽，要是你俩之间真有点儿啥，那些小姑娘们不得难受死了？”
其实不能怪高主任这么开玩俩人的玩笑，高主任这人没什么领导架子，平时就喜欢跟科里的医生插科打诨的，而秦桐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从前俩人总喜欢一起满嘴跑火车，几乎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但这会儿意识到秦桐不是在开玩笑以后，高主任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他不是不分场合的人，更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难受之上。
“您这也太夸张了主任，”秦桐知道高主任是在转移话题，稍稍松了口气，弯了弯眼眸，很配合地接话道，“还是让小姑娘们找真正适合的人去吧，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觉得自己一个人就挺好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寡王一路硕博’嘛。”
“你小子，还嫌自己的学历不够高？”高主任有些无奈地瞥了秦桐一眼，但并没有说教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道说，“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确实和我们这辈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行，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自己开心比较重要。”
“谢谢主任理解。”秦桐这一次是真的笑了，朝着高主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您放心主任，我现在过得开心得狠，脑子里只有科研这一件事儿，一心为我国科研事业做贡献，为咱们仁安医院心外科争光。”
俩人就这么玩笑似的说了两句，话题自然就被岔开了，高主任拿好自己忘带的东西，笑着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秦桐终于松了口气，脱力一般地坐在椅子上，陪人聊天是个体力活，尤其对方是自己的上司，既不能说得太直白，也不能说得太谄媚，这个度很难把握。
办公室里很安静，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秦桐缓了好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抬起眼眸，看到程泽山正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自己，漆黑的眸子沉沉的，里面有些秦桐读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