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哥，再叫我一声。”路逢继续撒娇。
  “路逢你快点！”周陆有点受不了了。
  路逢低笑一声，“哥哥，宝贝，这就来。”
  所有的感官在瞬间汹涌而至，眼前一片炫目的白光。
  “哥，我爱……”
  “啪”地一声，周陆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两端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暧昧中。
  周陆把手机扔到地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而浴室里，路逢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低头吻了吻屏幕上哥哥的照片。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哥，你听到了，你感受到了。
  我的思念，我的渴望，我的……一切。
  你逃不掉了，永远。
  -
  周陆哄了自己半天，终于再次入睡。
  周陆做了一个梦。
  梦里，弟弟回来了，两个人都在浴室里。
  浴室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于是，第二天早上。
  周陆哥木着脸，在上班之前把睡衣、床单连同被子全部洗了。
  第32章 小狗出现！哥哥的专属守护神。……
  周陆已经三天没回弟弟的消息了。
  这叫他怎么回？
  人果然无法共情深夜时候的自己。
  他都干了点什么啊！
  周陆木着脸上班，木着脸回家，木着脸换上新床单。
  回不了消息，一点都回不了。
  简直是太羞耻了。
  哥哥的威严简直消失得一干二净。
  或者，在弟弟那儿，他还有这个东西吗？
  他叹了口气，从楼下抱回来一大堆快递。
  天啊，都快堆成小山了！
  尽管他三令五申、耳提面命地嘱咐过弟弟，不要乱给他买东西，但弟弟就是不听。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该买还是买，甚至变本加厉。
  他坐在门口的垫子上，慢吞吞地开始拆快递。
  剪刀划开胶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第一个箱子被拆开，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护颈枕。
  周陆愣了一下，他最近确实因为低头修车时间太长，脖子有些僵硬，偶尔会无意识地揉揉。
  但他只在电话里和弟弟随口提了一嘴啊……
  这小子记性也太好了吧！
  枕头旁边还塞着一张便签纸，上面依旧是路逢龙飞凤舞的大字，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高调地在他面前彰显着自己强烈的存在感：
  哥诶！做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自己呀～
  这个还蛮好用的，不许嫌麻烦不用呜呜呜球球你～（叉腰的红围巾小人）
  一丝暖流悄然划过心尖，冲淡了那恼人的羞赧。
  周陆抿了抿唇，继续拆下一个。
  第二个箱子更重一点。
  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大包不同味道的暖宝宝贴，还有好几双厚厚的、看起来就非常保暖的羊毛袜。
  便签贴在袜子上：
  哥哥诶！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还有雨，咱们家那儿又潮又冷，可得保护好自己，不许受伤哦～
  对啦，你脚踝之前受过伤最怕冷，暖宝宝记得贴，袜子也要记得穿哦，回来我会检查的～（凶神恶煞小恐龙但简笔画）
  周陆捏着那几双柔软的羊毛袜，指尖温暖的触感似乎暖到了心里。
  他怎么连自己多年前扭伤过脚踝，每到阴冷天就就会痛这种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没错，对周陆来说，自己的事情都是小事情。
  他低头看着这些小东西，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
  第三个箱子小一些，拆开是几盒包装精致的进口蓝莓干和一瓶复合维生素。
  这个蓝莓干，是他之前在大超市里做搬运工时见过的，超级超级贵。
  他认得这个牌子。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他曾在货架前久久驻足，看着这盒小小的、价格却令人咋舌的蓝莓干。
  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是他搬好几天货物都舍不得买下的奢侈品。
  那时，身边小小的路逢，仰着稚嫩的脸，眼神却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用无比认真的童音说：“哥哥，等我长大了，赚钱了，天天给你买这个！买好多好多！”
  稚嫩的童言犹在耳畔。
  弟弟一直都记得哥哥喜欢什么。
  不仅仅是记得。
  更把那些贫瘠岁月里许下的微小诺言一句句实现。
  就像把最珍贵的种子深埋在心底，然后在能触及到阳光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兑现。
  其实并不贫瘠。
  物质的匮乏已经被心灵的温暖弥补了大半。
  周陆一颗心酸酸胀胀的。
  那些被刻意遗忘、独自吞咽的苦涩岁月，就这样被温柔地照亮了。
  便签纸夹在蓝莓干的盒子里，漂亮的字迹旁边，画着一个叉着腰，拿着小本本的红围巾小人，神气十足、活灵活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监督他：
  哥哥宝诶！记得要准时补充维生素哦～
  这个蓝莓干味道很好，还护眼，每天都要吃哦～
  ps：这个牌子的蓝莓干是你喜欢的味道哦～
  路逢的惦念，像一道暖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又赤诚的温度，轰然进入他冰冷的生活。
  在漫长而近乎冻结的时光里，他独自跋涉了十几年。
  家，是记忆里模糊的残影；暖意与欢声笑语，是遥不可及的彼岸灯火。
  孤寂如影随形，将他的生活侵蚀成一片荒芜的冻土。
  世界是寂静的荒原，只有他自己的影子相伴。
  直到，路逢的出现。
  像一道撕裂漫长寒夜的曙光，无比炙热。
  带着不容抗拒的暖意和喧嚣的生命力，骤然闯进了他冰封沉寂的生活。
  周陆看着那罐维生素，又想起药箱里那罐还没吃完的软糖，又看看手里的蓝莓干。
  心里乱七八糟的尴尬和别扭，被更强大的感觉温柔地包裹、融化了。
  他感觉到，自己在被弟弟细心地爱着。
  路逢的爱，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口号。
  而是藏在这些琐碎日常里。
  他像一只筑巢的小鸟，不厌其烦地用时间和爱这些“小树枝”，一点一点地填满哥哥生活的缝隙，试图驱散他独自一人的清冷。
  周陆强忍着泪意，拆开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箱子。
  精致的包装被层层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直几乎有半人高的、憨态可掬的比格犬玩偶，正用它那双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
  怎么……和路逢长得那么像啊？
  旁边，是一整套崭新的、触感极其柔软的蚕丝四件套，颜色也是他最喜欢的蓝色。
  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玩偶柔软的绒毛。
  那触感温柔得不可思议，像被最轻柔的暖风拂过心尖，像一朵绵绵甜甜的云。
  凉滑的蚕丝又带来一种被珍重包裹的舒适感。
  一张更大的便签，被俏皮地贴在玩偶比格圆乎乎的鼻子上。
  上面是路逢熟悉又飞扬的字，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生气：
  当当当！哥！
  你的专属守护神——“小逢号”比格大王正式登场啦！
  知道你一个人睡不踏实（别不承认嘻嘻），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替我陪你睡！
  当然我在的时候就要另当别论了！
  抱着它，就像抱着你最爱的弟弟一样温暖可靠～（叉腰骄傲脸.jpg）
  还有这套四件套，超级超级舒服的呦～
  睡在上面就像被云朵和月光同时拥抱。
  颜色是你最爱的蓝色大海，希望它能让你夜夜好眠，做好多个有我的美梦。
  后面还藏了一张爱心形状的小便签：
  哥，别总是一个人扛着。
  小狗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无论在哪儿，我都在。
  ——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小逢
  周陆的目光反复流连在“小逢号”那憨厚可爱的脸上。
  路逢他什么都懂。
  懂他害怕独自一人的孤寂长夜，懂他强撑的疲惫，懂他深藏心底、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对陪伴的渴望。
  弟弟不仅记得他喜欢的颜色，记得他需要更好的睡眠。
  用这种孩子气却又无比赤诚的方式，来笨拙地填补他不在时的空白。
  承诺一份跨越距离、永不缺席的陪伴。
  汹涌的泪意再也无法抑制。
  他猛地将那只巨大的“小逢号”比格犬紧紧、紧紧地抱进怀里，把发烫的、布满泪痕的脸深深埋进它柔软蓬松的颈窝。
  玩偶身上似乎还残留着路逢身上的味道，又或许只是他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但他仿佛真的从中汲取到了路逢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阳光般的气息。
  滚烫的玩偶迅速打湿了玩偶柔软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