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而在她可以看见的画面里，她看见——
她看见伊戈洛希在大圣堂里突兀地喊出她的名字，然后找补说起正事来。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她看得出，那绝不是他本来所想。
他也会睁着眼说瞎话！
他在想什么？
缇娅的脑袋忽然被按住了。
伊戈洛希慢慢说道：“别看了。”
他背对着所有人，任由他们行礼和等待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仿佛只是来见缇娅的，弯腰在缇娅耳边说了什么身影就开始消失。
缇娅傻傻地站着，耳边还残存他说话时微冷的温度。
“阁下，您去哪儿？”
莉薇娅忍不住靠近，想阻止他消失，但失败了。
艾芙蒂娜也希望他可以留下，高声道：“维兰瑟尔阁下，这些人——”
卡维尔也试图叫他：“大神官阁下，您该给出适当的指引。”
每个人都觉得他来了就该解决点什么，不然来做什么？
总不能只是……
“我出现在此是个人行为。”
伊戈洛希身影消散之前带着些歉意说道：“我为回应缇娅神侍圣铃的召唤而来，与此地的纷争无关。”
“圣庭已做出能给的回应，其余的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请诸位用你们的力量对抗命运注定的劫难，以换取他日战胜邪恶的力量。”
他们觉得他总不能只是为了缇娅而来。
但他的回答让他们直面了这个答案。
他确实只为她而来。
这下不止莉薇娅，其他人开始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同往常了。
伊戈洛希当了很多年的神官，神侍换了一代又一代，从未有人得到过如此殊荣。
他对缇娅的在意和关注不像是神官和神侍，几乎像是——
像是一对恋人。
这个想法吓坏了所有人。
第85章 085 吮吸她的血液。
枯萎的树木, 数不清的夜枭，乌云密布在密林之上，鬼魅的叫声不绝于耳。
血色弥漫在城堡里面, 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缇娅眼前的伊戈洛希快要完全消失了。
他来得突然也短暂，铃铛响了很久都没反应, 却因为她心底一闪而过的想念而现身。
发现了缇娅身上的问题之后, 伊戈洛希低声提醒她：“是旧日的力量……如果不能尽快控制它，你会被它吞没。”
能力太强也是一种危险，自身掌控不了，就会因为超负荷死掉。
缇娅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
伊戈洛希认为处理这件事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
“这是一种神术。”他的手放在她发顶，声线柔和却有些迟疑道，“确切地说, 是一种禁术。”
“它可以将两个人链接起来，共享躯壳的力量。”
“这样你就能借用我的魔力来控制旧日的力量。”伊戈洛希说, “但共享的弊端是, 我受了伤你也会受到影响。”
“你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他说得简练，很快就不提这个了，转而说起那本书：“仔细阅读我给你的书，你会找到适合你的方法去掌控它。到那个时候, 我们之间的链接就可以解除了。”
伊戈洛希说完话就不见了, 缇娅有什么疑问都来不及问。
真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一定是很忙吧。
缇娅起先这么想，很快就发现，绝对不只是因为繁忙。
她很快感觉到疲惫困倦，手脚麻痹，头疼欲裂。
但这不是来自她的身体，是来自伊戈洛希。
这是他目前的感觉。
他刚刚接受过惩罚, 她还记得这一点。
这是惩罚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因为他们链接在了一起，她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感受，痛苦或是快乐。
现在肯定是痛苦多一点，快乐没有半分。
缇娅汗如雨下的同时，也感觉到异常强大的魔力储备。
哪怕到了这种程度，伊戈洛希的魔力仍然如深海般探不到底。
缇娅几乎立刻无师自通地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
她不再全程被动，碰谁一下就要知道点什么。
人清醒了，身体也逐渐恢复，缇娅就有心情去观察周围。
然后就发现所有人都像是死机了一样盯着她。
之前的纷纷扰扰他们好像都忘了，全都眼神诡异震惊地注视她，以及她腕间的圣铃。
缇娅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如果各位是好奇这串圣铃，我可以告知你们它的来历。”
“这是大神官阁下交给我的，用来保证我的安全。”
“他曾因为担心东征军的安危冒险创造了分体，以骑士的身份委托我带他随队出发。我本不想参加东征，因为很忧心将要面对的危险。为了让我不再担心这一点，阁下给了我这串圣铃，许诺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摇动圣铃，他会丢下手头的一切来救我。”
“这算是等价交换。”
缇娅这样说道：“他的分体消失之前说过承诺仍然奏效，所以刚刚他出现了。”
她解释得很清楚，事实也是这样，可说完了众人的脸色还是有点难看。
圣庭的神官虽然不是永生不死的，但非常长寿。
他们只有在下一任神官诞生的时候才会开始衰老。
伊戈洛希七岁才进入圣庭，正是在等待上一任神官衰老死去。
现在伊戈洛希还非常年轻，按照以往的经验，下一任神官至少还要两百年才出现。
难以想象这样漫长的岁月之中，伊戈洛希出现了什么教义圣训上的原则性问题，整个斯凡大陆会发生多大的震动。
神官是侍奉神明的纯洁所在，他必须是处子之身，永远不染尘埃。
缇娅和他之间最好是他们说得那样，要不然——
“阁下只是来兑现他的承诺。”阿斯托尔开口打破了沉默，“血月当空，我想诸位也不要再为别人的私事费力劳神了。永远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无法自行解决问题，那么我们就算走到龙域，也只是给邪教徒送去复苏黑暗之神的力量罢了。”
“找到真正潜伏的暗裔，驱逐血月，涤净此地的黑暗，将光明还给密林，这才是现在我们该考虑的事。”
阿斯托尔浅笑道：“诸位觉得呢？”
大家都觉得他的说法没问题。
可还是有人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耿耿于怀。
莉薇娅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拳，极大的危机感将她吞没。
她一直对大祭司的位置志在必得，不单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留住塞蕾丝。
可现实让她不安到了极点。
她发现她没有了最开始的自信。
结果很可能不是她期望的那样。
当她看见卡维尔走向缇娅的时候，这种窒息感上升到了顶点。
“老师……”
“缇娅神侍好像有点不对劲，您没事吧？”
卡维尔礼貌地询问缇娅，“您极得大神官阁下的看重，他选择您，庇护您，代表着我们也可以完全相信您。”
卡维尔直视缇娅：“既然阁下未能给我们做出适合的指引，那您可以吗？”
他对缇娅摆出了前所未有的尊重态度。
缇娅却觉得他好恐怖。
那双漆黑的眼眸和染血的唇角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眼前这个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男人越发显得可怕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
她沙哑地开口，悄无声息地和他拉开距离，卡维尔察觉到她的警惕，不由微微挑眉。
“……不是我想让您说些什么，而是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缇娅马上道：“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但您一看就知道了，好像还很了解女王殿下和她的妹妹，我觉得您更应该说点什么吧？”
缇娅似乎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话里有话的表达连莉薇娅都意识到她的潜台词，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卡维尔。
艾芙蒂娜马上盯紧了卡维尔，她好像非常不希望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打开了一闪暗门道：“不管要做什么，都先跟我离开这里，别弄脏了这里的地面。”
她先一步离开，卫队紧随其后，但卡维尔没动。
“您这样急切离开，真是担心这里的地面被弄脏？”
卡维尔被众人关注，并无任何不自然，反而顺着缇娅的话往下走。
“正如缇娅神侍所说，我确实对女王殿下和她的妹妹有些了解。作为圣庭的魔导师，修道院的主持者，我对任何关系到斯凡大陆兴衰的种族都有研究。”
“据我所知，女王殿下和温洛蒂丝殿下是双胞胎，你们前后脚出生，年龄相差不到半个小时。”
“因为这半个小时，您成为了女王，而温洛蒂丝殿下作为您的妹妹，一直住在这座高塔之中。外界都觉得这是您对她的厚爱，为了她的安全才如此，可事实上，她从未得到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