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满意吗？”书房的门被推开，郑婕媛把嘴里的烟放下，缓缓地走到他的身后，语气冰冷地开口，“我要是你，我连吃饭都不好意思。”
“期中考我数学填错了答题卡，所以选择题都没分。我下次会注意的。”
郑婕媛冷哼一声，“你以前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不是因为你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还好你爸这段时间不在江城，不然让他看到你这副德行……我看你怎么办！”
“你说我考砸我认了，你不想让我吃饭我就不吃饭。你要怪就怪我，别怪其他人。”他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默默地放下筷子。
“那些普通班的人，你跟他们来往做什么？那对姐弟直接把你整个人都带坏了！”郑婕媛抱着手臂，低头看着时曜。时曜没有说话，瞪大眼睛，同样倔强地瞪着她。
站在厨房的张姨默默回到了房间，这对母子生起气来真是太像了。
“时曜，你知道吧？妈跟你说过很多遍，我们母子是彼此依靠的。”过了良久，郑婕媛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这次你这样的成绩，连姜渝都比不过。上次跟他们家吃饭，我都有点抬不起头来。难道你想让妈妈丢脸吗？”
脸面脸面，她永远都只在乎自己要不要脸，永远都要自己给她长脸。
“你不是常说姜叔叔是教育局长，所以对姜渝很严格吗？她成绩比我好有那么让你丢人？而且成绩不等于品行，我从来不认为普通班的学生有什么问题。至于你说的那对姐弟，我跟他们玩得很开心。”他没有回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你……你非要跟我对着干吗？”郑婕媛用力掐灭烟头，“你最好不要逼我亲自去找章程。她家什么状况我也查过了，就是一个普通人家。江城晚报的社长我也认识，你不要让我走到那一步。”
“妈……我不懂，你看不上你所说的普通人家，可明明你就是来自于这种普通人家。”时曜把脸转到一边，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对！所以你一出生就轻轻松松能拥有的东西，你知道我需要奋斗多久才能得到吗？你知道你奶奶和祁景母子俩是怎么看待我的吗！”郑婕媛冷笑，眼里却是怒火，“我当然知道普通人家在这个社会想要往上爬需要经受多少苦楚，所以我不希望你成为普通人，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一直站在顶端，我有什么错吗？”
“你没错，你总是没错的。只是我没办法完全认同你的话。”时曜从椅子上站起，转过身和郑婕媛对视，“我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但拥有更多资源，能力更大的人，难道不是更应该去帮助你所说的这些普通人吗？当然，帮与不帮是每个人的选择，即便不帮，也没有必要去伤害那些运气和能力不如你的人吧？”
时曜比郑婕媛高了差不多一个头，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她也只能仰起头来看自己的儿子。郑婕媛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嗤笑一声，“你就是活得太好了，所以才这么理想主义。如果你一直这么单纯，迟早会害死自己。”
“我跟你说不通。这么说吧，我不会跟我的朋友断交的。我也会证明给你看，他们不会影响我的成绩。”时曜直直地看着她，“你不总说我们在同一条船吗？既然是这样……希望你不要主动破坏这个关系。”
郑婕媛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了一会，最终似乎是妥协一般地开了口，“好啊，那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你期末能考全级第一，我就不再过问你的交友情况。如果你拿不到，你就跟那些普通班的人断绝来往。”
“好，我答应你。”他说完就转身上了楼。郑婕媛幽幽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她来自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家庭环境甚至不如她嘴里所说的那个“普通班的女生”，但她从小就很聪明，干劲十足，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但直到高考她才明白，这个世界山外有山，即便她能在小县城拿到第一，在大学也算不上什么。而且在这里，除了学习成绩，对学生还有很多考量因素，那些更是她不擅长的东西。
但她就是憋着一股劲，有什么比不上别人的她就努力学习，总之就是不能落于人后。
直到在企业面试的时候，她被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人淘汰了。她不停地追问招聘官，招聘官被问烦了，最后才非常隐晦地暗示她，另一个候选人是其中一个老板的侄子。职位只有一个，不管她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获得这个职位。
就因为出身不行，她认真准备的三轮面试，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而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怪谁。获得今天这一切，中间付出了多少血与泪，只有她自己知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那个臭小子，现在还会教自己做事了。烟雾从她嘴里吐出，很快就在空荡的大厅里消散。郑婕媛的手机抖动了一下，原来是开会的日程提醒。她看了看时间，转身走进了书房。
第21章 参加校运会
考完期中考，体育课也照常上了。
“哎！难得有体育课，怎么就要找老师了呢！”走到楼梯口，苗依依突然被班长叫住要去办公室，不由得长叹一声。
“祝你好运。”凌婧宜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她这次要找老师，估计也是因为期中考的事。
看着苗依依走进办公室，凌婧宜才转过头离开。
刚走进操场，她就看到了独自在篮球架下投篮的时曜，斜阳洒落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黄色。不管多少次看到，她总是会忍不住驻足。
只不过今天的他看起来动作不太利索，有些心不在焉。
池子深正好推着一筐排球走过，凌婧宜立马叫住了他，“你怎么丢时曜一个人在那？”
池子深耸了耸肩，“你可别冤枉我，是他说想一个人静静。”
“他是因为期中考的事，所以心情不好？”凌婧宜忽然想起之前池子深跟她说的话。
“是吧，估计在家里没少挨骂。他最近好像也经常跑去自习。”池子深看了看时曜，“要不你去安慰一下？”
“这……我不怎么会安慰人啊。”
“好吧，那就让他继续在那静静吧，或许过两天就好了。”池子深说完，就继续把一筐排球推走了。
凌婧宜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总归是有些不忍心，她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走到了篮球架旁，“嗨。”
时曜抱着篮球，侧过头看了看她，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
“那个……我期中考考砸了。”凌婧宜坐在篮球架下。安慰他考砸好像挺奇怪的，毕竟自己成绩比他还差，但问他成绩吧……又好像在刺激他。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说自己了。
“是吗……”他垂眸，把球丢到地上。篮球高高弹起，然后越跳越远。看着篮球，她下意识地有点后怕，身体往后挪了挪。
时曜注意到她的举动，本来想继续投篮的他迟疑了一下，默默地看着篮球滚得远远的。
“出成绩那天回到家，我爸真的想撕了我，不过还好我妈阻止了。”凌婧宜抱着双腿，抬起眼睛看他，“我爸对我的成绩也抓得很严，一开始我确实也不习惯，不过我后来想通了。”
时曜挑眉，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沉默地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这个世界上有喜欢我的人，也有讨厌我的人。我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让自己满意啊。他们觉得我不够好也没关系，我的感受更重要，我觉得自己很好就行了。至少我妈会常常夸我很棒。”
时曜先是有些惊愕，接着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转了个身，在凌婧宜隔壁坐了下来，半开玩笑地问，“阿姨还缺儿子吗？”
“啊？”凌婧宜有些震惊地转过头看他，自己说了那么多，难道他只是选择性地听了最后一句话吗？
“切，想当我妈儿子？那你得先问我，我同意了才行。”她撇了撇嘴。
但是……等等，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实际上也不可能做曾萱的儿子，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女婿好像也算是半个儿子？
“那你同意吗？”
凌婧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愕然地转过头看着时曜。阳光正好在他背后射来，他的模样因为逆光而变得模糊，只能看到他嘴角翘起，似乎在笑。
凌婧宜迎着阳光，表情让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无措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可爱。
全世界都在怪他考砸了，只有她说，你的感受更重要。
“嘿，凌婧宜！原来你躲在这里！”刘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婧宜被吓了一跳，身体也不由得一抖，立马顺着他的声音转过头。
刘楠拿着校运会的报名表，快步跑到她跟前，“来嘛，快报一个。”
“我……我体育也没有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