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他顿了顿，抬眼看着屏幕里的傅予，“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说完，他甚至没等傅予再开口，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屏幕的红色挂断键上。
  视频通话瞬间中断。
  屏幕上只剩下陆以时自己那张苍白、疲惫、写满受伤和委屈的脸。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陆以时失魂落魄的脸。
  他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僵在原地。
  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堵在喉咙口，又酸又涩。
  他用力眨了眨眼，想把那股不争气的湿意逼回去，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热。
  傅予最后那句“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他心上。
  原来在傅予心里，他陆以时就是个没有分寸、不知廉耻、需要被时时刻刻提防和管教的人？
  他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急切，在傅予看来，都是心虚的狡辩？
  巨大的失望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以为……
  他以为经历过《生活大玩家》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经历过那些心照不宣的暧昧和悸动，他们之间至少该有一点基本的信任。
  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现在，几张捕风捉影的照片……
  陆以时颓然地坐到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
  手机被他丢在一边，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那个备注着【幼稚鬼醋精傅三岁】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记录，是他挂断前那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酒店的空调明明开得很足，他却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冻得他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被他丢在一旁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嗡嗡的蜂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以时身体一僵，没有抬头。
  震动持续着，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执着。
  是傅予。
  陆以时咬紧了嘴唇，心里那点残存的委屈和倔强瞬间被点燃。
  打过来干嘛？继续质问？还是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训他？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带着愤怒和受伤，伸手就想把那个持续震动的噪音源彻底关机。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关机键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亮起的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备注——
  不是【幼稚鬼醋精傅三岁】。
  是【母上大人】。
  陆以时的手指猛地顿在半空。
  他妈妈？这么晚了，她怎么会打电话来？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
  电话那头，陆妈妈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压着担忧的急切，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小时！你没事吧？我刚看到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了！你和那个女演员怎么回事啊？真的假的？还有啊，予予那孩子刚才突然给我和你爸打了个电话，语气特别不对劲，冷冰冰的，就问了你最近的行程安排，然后什么都没说就挂了！你们俩……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闹别扭了？予予那孩子听着情绪可不太对……”
  陆以时的心猛地一沉。
  傅予……给他爸妈打电话了？还问了他的行程？
  他想干什么？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陆以时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太了解傅予了。
  傅予平时看着冷静自持，但一旦真的动怒，那绝对不留余地。
  他直接越过自己联系他父母，语气还“特别不对劲”……这绝对不是小事！
  傅予……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22章 时雨天司今天be了吗？（bushi）
  视频通话被陆以时单方面掐断后，手机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光源都被抽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粗重又压抑的呼吸声。
  委屈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勒得他喘不过气。
  傅予最后那句“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吗？”反复穿刺着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原来在傅予眼里，他陆以时就是个需要被时刻提防、缺乏自制力、甚至可能“饥不择食”的人？几张捕风捉影的照片，就能让他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扣上这样不堪的帽子？
  巨大的失望和心寒盖过了最初的愤怒，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像只被抛弃的幼兽，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眼泪终究没能忍住，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洇湿了睡衣的袖口。
  那个控制欲爆棚的幼稚鬼醋精，到底想干什么？告状？还是……更糟？
  这一晚，陆以时几乎没合眼。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脑子却异常清醒，像台失控的放映机，反复播放着视频通话里傅予冰冷质疑的脸、片场他撕自己衣服时强势的眼神、还有很久以前，两人还亲密无间时，傅予偶尔流露出的、被他刻意忽略的温柔……
  天蒙蒙亮时，他才在极度的身心俱疲中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全是傅予那张冷冰冰的脸和“饥不择食”的指责。
  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第二天《流浪月光的猫》片场，陆以时的状态跌到了谷底。
  顶着两个硕大的、粉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眼神空洞，反应迟钝得像个提线木偶。
  “咔！陆以时！眼神！眼神是死的吗？！你现在是见到失而复得的爱人！不是去菜市场买白菜！”张导的喇叭都快怼到他脸上了，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暴躁。
  “咔！台词！台词错了！上一句是‘晚晚，我终于找到你了’，不是‘终于找到你了晚晚’！顺序！语感！”
  “咔！走位！你往哪儿走？那是柱子！又想撞一次吗？！”
  一连串的ng，让整个片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连苏晴都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着距离，生怕再被卷进什么风波。
  陆以时像个行尸走肉，机械地重复着道歉、重来。
  脑子里一团浆糊，耳边嗡嗡作响，张导的咆哮、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甚至空调的嗡鸣，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唯一清晰的，是昨晚傅予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和话语，以及手机那端母亲担忧的询问。
  “陆老师……您还好吗？”中场休息时，圆圆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看着陆以时苍白憔悴、魂不守舍的样子，声音都放轻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甜的？”
  陆以时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没有焦距地落在圆圆脸上，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摇摇头，声音嘶哑：“不用了圆圆，谢谢。”
  他顿了顿，目光下意识地瞟向片场入口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再三，还是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和忐忑：“今天……片场有……其他人来吗？”
  圆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陆以时在问谁。
  她摇摇头，表情带着点同情：“没有，陆老师。傅总……没来。”
  她想了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听场务小王说，他今天上午好像……给张导打了个电话。”
  陆以时的心猛地一沉。
  给张导打电话？！他又想干什么？！
  “说了什么？！”陆以时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圆圆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具体不清楚……好像……就问了下剧组拍摄进度什么的？小王离得远，没听太清。不过张导接完电话，脸色……好像不太好。”
  圆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以时的脸色。
  陆以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手脚冰凉。
  傅予！他果然没打算放过他！找完他父母，又来找导演施压了吗？他是想干什么？让导演给他穿小鞋？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绯闻？！
  一股夹杂着愤怒、委屈和恐慌的火焰“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瞬间烧光了那点残存的萎靡。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倒了旁边的折叠椅，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引来周围一片侧目。
  “陆老师？！”圆圆吓了一跳。
  陆以时却像没听见，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好！傅予！你有种！那就冷着！看谁先熬死谁！他倒要看看，傅予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接下来的拍摄，陆以时像是被强行注入了某种亢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