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人很快采纳了他的建议,开始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星无意间抬头看向遥远方向的极夜之地,一拍脑袋说:“我们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们说光蚀之渊是一位令使出手划分出来的,但那位令使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丹恒和三月七先是一怔,随后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显然,这能割裂大地的恐怖破坏绝非一般人所能造成的,但所谓令使只闻其人不见其面,也给这个传说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那传说中的神秘令使极大概率上与「开拓」无关,这样一来克洛菲奇所牵扯的命途就复杂了许多。
“对于这段过往,唯一的知情人恐怕就只有云枢女士了。”丹恒说,“我们想了解有关「光蚀之渊」的一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去问问这位亲历者。”
“她会告诉我们真相吗?”三月七问。
“不知道,先去问问再说。”星拍拍她,看上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她不说,我们也略懂一些拳脚。”
“喂喂!你这家伙不要总想着严刑逼供啊!我们是列车不是强盗!”三月七说。
“星说得对,无论她是否愿意将真相告知我们,起码先去问问。”丹恒解围道。
见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三月七也没什么反对意见:“丹恒你就惯着她吧,迟早有一天她要闹到天上去。不过你们两个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第7章
在听侍卫传达了三人的来意以后,云枢很快接待了他们。三位年轻人跟着侍卫走进云枢的私人待客室,云枢看着为首的丹恒,又难以避免地回忆起过去。
或许真的是上年纪了,总是会开始回忆起过往,思念起故人。云枢有些自嘲地想。
“那场战争并不算什么密辛,只是时间久远,妾身是仅剩的亲历者。”云枢说,“妾身很乐意给诸位讲述那段历史,作为交换,也希望阁下能够告诉妾身,你是谁?”
“现在我只是一介无名客,至于之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丹恒回答。
他看上去还算淡定,身旁的灰发少女却面露警惕。云枢忍不住轻笑,解释道:“不必如此紧张,妾身明白,阁下并非那位故人。同为持明,血脉中的共鸣难以掩盖,妾身已经上千年未曾见过同族了,也想从阁下口中略略探听些族中近况。”
“恐怕要让城主失望了,我跟随列车许久,对族中事并不熟悉。”丹恒摇摇头,回答。
云枢显得有些失望,但她很快调整好了心绪,笑容依旧柔和得体:“那阁下可知晓,罗浮现任龙尊过得如何?”
“现任龙尊……衔药龙女白露,现在在丹鼎司任职。”丹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白露推了出来。
听到他的回答,云枢怔了怔,盯着丹恒的脸沉思许久,语气一转意味深长追问道:“那不知饮月君可还安好?”
这句问候让丹恒陷入了沉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云枢笑意加深,似乎从这长久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真是让妾身怀念啊!”云枢笑得开怀,半晌才止住了笑,长舒了一口气,“真是解气呀,当年那家伙一直不理解,为何妾身要远离故土登上列车,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
星和三月七摸不着头脑,但也能反应过来云枢口中的那位故人与他们所熟知的丹枫并不是同一人,两人同时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
“人上了年纪,总是会话多些,妾身已经太多年没有与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了。”云枢看着面前三位年轻人,像是透过他们的面庞也回忆起了年轻的自己,“回归正题吧,有关那场昼与夜的大战,还要从极昼与极夜刚刚形成时讲起。”
云枢来到克洛菲奇时,这颗行星的运行轨迹已经受到了极大影响,失控的昼夜使人无法正常进行活动与休息,原住民的生存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那时的云枢尚且年轻,在经历了第一次丰饶大战后,她选择远离故土独自外出游历,并于机缘巧合之下登上了星穹列车。
可惜,开拓星神的陨落给列车的航行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为了寻觅他的踪迹,云枢与另一位列车成员一起,来到了这个开拓曾经驻足过的星球,也目睹了人们在极端天象之下的艰难求生。
所幸她们也遇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除了她们以外,也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旅人加入进来。他们自称「逐光者」,在所有人不懈的努力之下,光铸城就此建立,人们得以休养生息。巨大的机器模拟着昼夜,庇护着城中的居民,也吸引更多的幸存者慕名而来。
为了保证机器的正常运转,也为了城中的和谐安宁,云枢告别了友人,也告别了「逐光者」们,独自留在光铸城中,以持明漫长的生命维持着光铸城的秩序。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些为了继续建立庇护所而四散各地的「光铸者」们,也再没有见过她的朋友。
但也有一部分原住民最终拒绝了他们的帮助,选择踏进极夜的领土,去开拓未知的领土。他们中有心怀热血的冒险家,也有渴望回归故土的人们。他们与极昼背道而驰,奔向他们自己的选择。
原本,极昼与极夜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光铸城建立的第825年,极昼占据星球的面积逐渐扩大,部分极夜之地被光明占领,为了抢夺到更多的生存空间,极夜之地的影噬者们选择了宣战。
在那场战役中,离极夜之地最近的光铸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云枢带领着光铸之民苦苦抵御着极夜之地的进攻,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年,直到一位黑衣令使突然降临,一刀劈开了大地,将极昼与极夜分割成两半,一道难以越过的鸿沟横跨于大地,从此光铸城在此处建立起防线,并将这道深渊命名为「光蚀之渊」。
“这么说来,那位令使是凭空出现的吗?”三月七忽然举起右手,打断了云枢的叙述,“在战争结束以后,令使又去了哪里?”
“很可惜,并没有人知道祂的去向,正如没有人知道祂来自何处。”云枢回答,“祂的出现好像仅仅就是为了划出一道深渊,在完成这一件事以后,祂就消失了。”
“既然说「光蚀之渊」是难以逾越的鸿沟,那为什么还要建立防线呢?既然难以逾越,影噬者应该也很难越过「光蚀之渊」再入侵吧?”星问。
“实不相瞒,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云枢轻叹一口气,继续讲述道,“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光铸之民消失在边界线,我们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场战役过后,光铸城获得了百余年的安稳时光。但突然有一天,一位老妇找到了云枢,向她哭诉着自己的孩子曾几次和其他几人一起前往「光蚀之渊」,并在前不久彻底失联,再也没有回来。
云枢安抚了老妇,派人前往「光蚀之渊」查看情况,几番搜寻下来却一无所获。最终,还是老妇自己先想起来,和她的孩子一起前往光蚀之渊的人看起来有些面生,不像是常住在光铸城的居民。
老妇的孩子并不是唯一一个失踪的人,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居民失踪的案报递交到云枢手中,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失踪之前解除过外来人。没有人知道这些外来人的来路,为此云枢甚至指派了专门的队伍来调查此事,只可惜那些人就像是藏在阴暗处的影子,叫人难以探查。
最终,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被认定为极夜之地的影噬者,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影噬者们通过特殊通道潜入了光铸城,诱惑着年轻的光铸之民前往「光蚀之渊」,害得他们死于非命。
为了保护居民的安危,云枢命人在「光蚀之渊」附近建立起防线,警惕着影噬者的入侵,也试图阻止有更多人试图前往极夜之地。
“说来也怪,防线建立起来以后,至今已有近千年,再也没有人越过防线靠近「光蚀之渊」,也不再有人说起在城中见到陌生人。或许,这道防线确实起到了作用。”云枢补充道。
“所以……其实从很早以前起,就没有人再见过影噬者了?”丹恒追问道。
“不,就在前不久,我们见到了影噬者。”云枢回答。
大约在十五天前,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智械突然出现在「光蚀之渊」附近,并对驻守的士兵发起了进攻。起初,他试图用言语蛊惑士兵们放下武器,与他一同通过「光蚀之渊」前往极夜之地。很快,凯尔赶到了现场,智械见自己无法说服他们,又不是凯尔的对手,只能转身隐匿进极夜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智械听起来可不像是本地人啊……”星说。
“在听完凯尔的叙述以后,妾身猜测他或许也是从其他文明来到了克洛菲奇,只是他选择了极夜,而非光明笼罩之地。”云枢回答,“我们很难不将他归于敌人的阵营,千百年来,这些血泪教训时时提醒着我们,对于光铸之民来说,踏入极夜等同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听起来不太合理,影噬者能够顺利穿越深渊在两边来回横跳,光铸之民却会在尝试跨越「光蚀之渊」时死无全尸?”星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