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但令人难以启齿的是,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并不算十分正面的角色,站在败者的角度讲述胜利者的荣光,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很快星期日就释怀了,坦然面对失败也是他苦修之旅的必修课,他并不会因为失败而放弃前行,更不会因此而埋没自己的理想。
  “这个故事,大概要从那位大名鼎鼎的钟表匠,拉格沃克·夏尔·米哈伊尔刚刚离开星穹列车时开始讲起……”
  第13章
  当陷入沉眠时,人都会看见什么呢?
  是自己所渴望却不可及的东西,还是埋藏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显然,丹恒是后者。
  无边无际的血色充斥着丹恒的视野,星紧闭的双目和毫无生气的脸庞映在他眼中,丹恒试图温暖她冰冷的躯体,却绝望地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并不适合这么安静地躺着,但丹恒叫不醒她。
  “你还好吗丹恒?”看他沉溺于梦魇中太过痛苦,星期日犹豫再三还是叫醒了他。
  从噩梦中骤然惊醒的丹恒猛然坐起,差点撞上星期日头上的天环。
  身上的衣服几乎要被冷汗浸透,丹恒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我没事。”
  “需要帮忙吗?”星期日问,“或许我也可以把星叫过来。”
  丹恒抬头看向窗外,在这个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很难通过天色来辨别时间。他摇了摇头,拒绝了星期日的提议:“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克罗斯的家并不大,智械将自己的房间也让了出来,丹恒和星期日住在一间,星睡在两人隔壁。丹恒坐了一会,实在酝酿不出任何睡意,最终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去走走。
  星期日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他一些独处的时间,并没有选择跟上他。
  但他给星发去了消息:丹恒似乎又做了噩梦,你要去看看他吗?
  星没有回复,看样子是还在睡着。星期日叹了口气,重新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决定不再过多干涉情侣之间的事。
  丹恒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个寂静的角落独自待着。他静静翻看着失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笔记,试图从字里行间窥探出什么。
  他很庆幸自己有做记录的习惯,让他能通过这些文字了解自己失去的记忆。
  记录中的星和他记忆中并没有很大区别,但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不同。
  在他的笔记中,星要比以前更加粘人些,很喜欢和丹恒独处,也很喜欢肢体接触。
  星的睡姿并不老实,经常会像八爪鱼一般缠绕着丹恒,尤其是在天热的时候。
  星很喜欢摸他的尾巴,虽然尾巴摸起来并没有实体,摸起来像是一团微凉的空气。
  当然,星也总是对他的龙角蠢蠢欲动,但角作为龙身上最为敏感的部位,绝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丹恒看着这些文字,脑海中浮现出星的各种表情。他不知不觉露出微笑来,忽然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星。
  几乎是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猜猜我是谁?”
  她故意用搞怪的声线说着,但除了她以外,并不会再有谁会和丹恒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猜不到,或许是睡蕉小猴。”丹恒回答。
  “蕉蕉?”星叫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在翁法罗斯浴宫的时候,星喝多了法吉娜的盲盒秘酿,莫名返祖成睡蕉小猴……
  随便乱从什么地方捡东西吃,几乎已经变成了星的代名词。
  丹恒叹了口气,拉着星坐在自己旁边,星十分自然地将脑袋靠近了丹恒,像是从前无数次做得那样。
  肩膀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丹恒反而松了口气。星凑过头来看丹恒的笔记,指着上面的内容控诉:“好啊丹恒!你居然偷偷在日记里抹黑我光辉伟岸的形象!”
  她指的那一段是某次列车停靠洗车星的时候,她和三月七自告奋勇爬上列车顶去擦洗,结果脚一滑从上面掉下来,落进装着稀释过的洗涤剂的桶里,然后卡在了里面。
  丹恒和三月七一人拽着她的一只手,帕姆和星期日在后面拽着铁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桶里解救出来。
  从那时起,星就对洗车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阴影,并且拒绝承认这段屈辱的历史。
  很可惜,丹恒如实记录了这场事故,并且配上了著名摄影师赵相机小姐亲自拍摄的高清照片。
  “删掉!必须删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出来的这种东西!”星摇晃着丹恒的肩膀,强迫丹恒删掉这篇日记。
  丹恒当然不会如她所愿,这样的记录并不止一篇,图文并茂的日记帮丹恒填补了记忆中的空白,也帮助丹恒回忆起些许遗忘的细节。
  似乎在远离了光照的影响,丹恒的记忆也在渐渐回归,这是个好现象。
  “丹恒。”星突然叫他,“你忘了点什么事。”
  “忘了什么?”丹恒问。
  “你答应过每天都会给我摸尾巴和角的。”星说得十分果断,“虽然你失忆了,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丹恒陷入沉默,然后向她展示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根本没有这回事。”
  “怎么没有,肯定是你故意不记上去的。”星理直气壮道。
  丹恒叹了口气,散发着微光的冰凉气团一圈圈包围上星的身体,星轻轻将手放在上面,虽然摸不到实体,但指尖触摸到泛着青色光芒的尾巴,还是有些带阻力的感觉,好像在摸一股清凉的微风。
  丹恒并没有像白露那样的真实尾巴,只有龙尊之力凝结出来的这一条,实际上摸上去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但星莫名喜欢这种触感,就好像被移动空调360°无死角吹拂。
  星心满意足地环抱住丹恒的脖子,用额头贴在他颈侧,上下蹭了几下。丹恒迟疑片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脸颊贴在她头顶,享受着此时的双人时间。
  “我还能摸摸角吗?”星突然得寸进尺道。
  丹恒没有回答,循着她的话语,渐渐陷入了回忆里。
  那是两个人刚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星缠着他要看角,丹恒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显出本相让她看个够。
  原本以为她只是好奇自己的本相到底是什么模样,谁知星才不管什么礼不礼貌,压着丹恒上手就摸。
  丹恒全身最敏感的部位就是这对龙角,哪里禁得住她没轻没重上手就摸,星的手隔着皮质手套触摸上龙角,丹恒闷哼一声,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好痛!”星一声惊呼,丹恒松了松力道,却不想那只是星的苦肉计。她趁着丹恒放松了些,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干脆将丹恒的手臂压在腿下,握着龙角摸了个爽。
  “……别这样!”丹恒皱眉喘息,拇指摩挲着龙角根部,直摸得丹恒眼尾泛红。直到星摸够了,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他,低头在他眼尾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也是直到这时,丹恒才想起来自己原本可以直接收回本相,这场闹剧的结局就是丹恒生了闷气,从此再也不轻易在星面前露出本相来。
  后来,作乱的星为自己的冒犯举动付出了代价,恼羞成怒的丹恒足足三天没让她靠近,连资料室的门都上了锁。
  抓耳挠腮的浣熊足足挠了三天门,这才等到丹恒消了气。
  记忆回笼,丹恒低头看去,星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像是在期待着丹恒一时大意,再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不行。”丹恒双唇一碰吐出两个字。
  星愣了愣,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哀嚎着滚来滚去,一头灰毛蹭得像个鸟窝:“不!丹恒!你36c的嘴唇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准确来说,我的体温并不到36c。”丹恒回答得干脆极了。
  “重点是这个吗?!”星干脆将脸埋在他大腿上不肯起来,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哼”。
  她这姿势也太失礼了,丹恒试图拉她起来,想不到脾气上来的星力大如牛,连丹恒都拉不起来她,只能任她乱蹭。
  蹭久了星也觉得腰疼,干脆调整了一个舒服姿势,改枕着丹恒的大腿,半仰着脸看向无垠的星空。
  大概是没有明亮光源的缘故,永夜之都的星空看上去和列车上看到的很像。
  不知为何,每当遥望着这片星空时,星的心都会安定下来,仿佛这片星空不仅是她的诞生之处,也是她的归途。
  就好像,她本就该属于这片星空。
  在她仰望着星空时,丹恒正低下头静静凝视着她的侧脸。他认真地梳理好星刚刚蹭乱的头发,将掌心轻轻落在星的肩头。
  一切看起来和谐又安宁,如果星的手机没有突然响起来的话。
  三月七之前特意拿星的手机给自己设计了特别提示音,此时美少女的专属铃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星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摸了半天才摸到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睛看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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