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去。”牛岛若利看着他的眼睛,“我说,去。”
“……”立花雪兔喘了喘,深吸一口气。
望向他的那双墨绿色的眼眸非常沉静,总是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强大如此,一次又一次地给予他支持。
“好吧……我去试试。”立花雪兔说,“应该很难考的吧……”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厉害。”立花真琴说,“我记得上次拜托小野寺编辑帮你印若利君的生日礼物,连高野编辑都夸你来着?你知道他是一个多挑剔的人吗宝宝。”
立花雪兔:“法语很难的吧?我现在又要说日文又要说中文,学校要学英语还要去学法语,到最后我只会变成一个零国语言拥有者……”
所有人:“……”
“那么,过几天和我一起回法国?”立花真琴问。
“我要打完春高。”立花雪兔说。
*
2015年的一月,白鸟泽在春高止步十六强。
三月,立花雪兔用消息狂轰乱炸天童觉:
【护照办没办好护照办没办好护照办没办好——】
【快点和我一起飞巴黎!!!】
巧克力甜筒:
【我要申请学生签证啊!要的材料太多了又给我打回来了我真服了!】
【讨厌所有的文书工作!!!】
【离我远一点啊,你这个不劳而获的法国籍外国人!】
狂乱木曜日:
【谁懂啊,我看见我变成法国籍的时候也懵了一下。。。】
【原来我真的是外国人。。。】
白鸟泽作为偏差值极高的私立学校,很多学生都在三年级这一年准备出国留学,或去上补习班,所以是允许缺课的,只要回来参加期末考试就可以了。理想情况下,半年后他正好考过b2回来考期末考试。
三月初的机场,所有人都来送立花雪兔了。
“等你啊!半年后我也会带着大家打到全国大赛的!”新晋主将五色工自信地对他说,“你可是我从一年级就培养的搭档,不要跑了啊。”
立花雪兔:“呜呜呜qaq——”
“学得会的,别怕。”已经考上医学部的白布贤二郎安慰他。
立花雪兔:“呜呜呜qaq——”
“别哭啦别哭啦。”川西太一摸了摸他的脑袋,“考不上就回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立花雪兔:“你还是用点功念念书吧!你都留级了!呜呜呜qaq——”
“和你们再打一年比赛,不也是蛮好的嘛,嘿嘿。”川西太一完全没当回事。
“你就别操心他了,我和白布会管理他的。”濑见英太说,“在巴黎好好照顾自己啊,不过还好你妈妈也在法国。”
立花雪兔:“呜呜呜qaq——”
天童觉:“记得帮我看看房子。”
立花雪兔:“你快办签证啊,来了之后可以先住我这里,我妈在语言学校旁边帮我租了房子。”
天童觉:“知道知道,很快就去了。”
大平狮音:“注意防盗。”
立花雪兔:“啊这倒是真的要注意。”
山形隼人:“一个人住,生活上要仔细点,东西别乱丢,知道不?”
立花雪兔:“隼人哥你怎么有资格说我啊呜呜呜qaq——”
大家都叮嘱完毕了,所有人看着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望着立花雪兔,那张一贯凶巴巴的脸上难得非常柔和。
“……我爱你。”他说。
所有人:“咦呃呃呃呃呃呃——”
所有人:“喊我们来送别的时候没说还包吃的啊!怎么还撒狗粮的呢!”
立花雪兔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呜啊啊啊我不去啦!我不要去啦!!!”
所有人劝他:“现在退机票已经来不及了,太贵了啊!头等舱100万円呢!”
立花雪兔抽泣:“……对哦。”
脸色铁青的外公,脸色铁青着哼哼唧唧地说了一些“哼果然养着养着就跑了”“跟你妈妈一个德行”之类的不中听的话,然后反手给他买了一张法国航空的头等舱机票。
大家将立花雪兔从头等舱的值机柜台前,送到了快速安检通道口。
“我们就不能过去啦,公主殿下。”朋友们笑嘻嘻地说。
听见这个称呼,立花雪兔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唰地一下掉出来。
羽田国际机场,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好想对十六岁立花雪兔说,别害怕,不要回头,前方会很幸福很幸福的,有很爱很爱你的人。
“拜拜。”立花雪兔非常郑重地对他们说,“再见。”
“再见啦——”
说了再见的人,就一定可以再见。
第115章 春天的巴黎
立花雪兔:“喂!你怎么能这样!之前都说好了要来陪我的,我十八岁生日诶?!现在才说来不了?!”
“抱歉啊宝宝——”电话另一头,立花真琴惶然地说,“我也是突然接到的消息,《四月一日》系列漫画不是要改编成电视剧了吗?制片方明天突然想要见一面,导演和演员都已经空好档期了。妈妈回来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真的对不起啊宝宝,这次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
从电话里,立花雪兔听见空乘人员轻声细语地说:
“抱歉打扰了,立花女士,但是为了飞行安全,请您不要再接打电话了。”
立花真琴捂着听筒说:“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立花雪兔:“……”
他忽然感到很疲惫。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有更重要的事排在自己前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算了,你去吧。”立花雪兔说。
立花真琴:“宝宝,我……”
立花雪兔没有再听她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推门出了学校,往他租的公寓走去。
三月的巴黎,突如其来的一场风雨,令傍晚的温度骤降。浑浊的塞纳河映着深灰色的天,空气潮湿而寒冷,弥漫着一股冰凉的苔藓味。立花雪兔早上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浅咖色的休闲西装外套,一走入傍晚的雨中,就被细密的雨淋成了斑驳的深咖色。
雨中,灯光和人影一样惶惶惑惑、模模糊糊,街边墨绿色的铸铁长椅被淋得漆黑,莎士比亚书店和双叟咖啡馆也都浸在濛濛的雾气中,仿佛在海上航行所见的黯淡灯塔。
公寓楼下的面包店,一盏温暖的橘黄色灯光。店员小哥热情地问携着一身寒意进门的立花雪兔:“ah,bonjour!c'estvousquiavezcommandelegateau(您好!是来取您预定的生日蛋糕吗?)”
立花雪兔有气无力地摇摇头:“non…(不要了。)”
这是巴黎最令人讨厌的春天。塞纳河左岸最经典的圣日耳曼街区,有着整个欧洲最浓厚的文学、艺术和哲学氛围。立花雪兔租住在这里的一幢古老的奥斯曼公寓里,没有电梯,他挎着装着macbook的帆布袋、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书,还有一把长柄雨伞、一杯没喝完的咖啡,带着一身寒冷的雨气爬上三楼,艰难地从口袋里掏钥匙。
——没有了。
装着钥匙的钱包,挂在钱包上的粉红色吧啵酱,钱包里的现金,全都没有了。
立花雪兔:“……”
他一瞬间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把帆布包和资料书全部砸在家门口的地板上,蜷缩着坐在书上,开始发呆。
落在教室里了吗?撑伞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吗?刚刚过马路的时候,有人忽然撞了自己一下,是被他偷走了吗?
幸好他不怎么用现金,重要的卡和证件也都放在帆布包的隔层里。
钥匙……钥匙……先找房东奶奶借一下备用钥匙吧。
寒意持续弥漫,立花雪兔冷得有些发抖,脑袋也不是很清楚,僵硬地掏出了手机。住着两个意大利人的隔壁房间里,传来他们看球的欢呼声。
手机上,是一条汇款到账的短信。
和附带的消息:
【宝宝,十八岁生日快乐,对不起。】
立花雪兔盯着看了一会儿,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一颗眼泪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每次都是这样。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他突然很烦躁,只想把手机用力地扔出去。砸烂了也没关系,反正立花真琴有钱。
——啪!
与预想中屏幕剧烈的碎裂声不同。
那只是很轻、很闷的一响。
立花雪兔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怔怔抬头,茫然无措地看着出现在楼梯口的人。
牛岛若利穿着一身运动套装,背着一个排球包,风尘仆仆,犹如战神阿瑞斯一般,正好接住了立花雪兔丢出去的手机。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全是震惊。
立花雪兔:“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生日,我昨天就上飞机了,你妈妈没跟你说吗?她给的地址我没看懂,在这条街上转了好几圈才找到的。”牛岛若利看着他脸上的眼泪,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