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悄悄抬眸,用眼睛余光看向他,少年的侧脸轮廓仍然无可挑剔,他没有在看我,而是专心致志地看向前路,只有耳后根露出的丁点儿红色,宣泄了他此刻和我一样不太平静的心。
  见状,我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酷拉皮卡,我会死吗?”我忽然这样问道。
  我不敢贸贸然将预言诗的内容告诉对方,诚如妮翁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从来不看自己给别人做出的预言诗,因为干涉别人的命运可能会导致预言失准。同样的,我也不敢告诉酷拉皮卡,万一预言诗也因此变得不准确,把命运又再次推向一个完全不可预测,又或者更糟糕的方向去呢?
  至少现在我还知道解法,那就是回到海上去……可是眼下自己又该如何安全离开友客鑫,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酷拉皮卡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就好像如果此刻不握紧,我就会化作一团空气消失一样,紧的我有些吃痛。
  下一瞬,他语气冷静得可怕,说:“不会,我一定会保护姜姜的。”
  没有人,可以再从他身边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
  谁都不可以。
  *
  酷拉皮卡将女孩送回了房间休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一层的监控室,酒店每一个角落都装满了监控,并且有好几个人轮流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监控,以防有特殊状态发生可以及时调度。
  酷拉皮卡虽然年轻,但是在此前的测试还有一些实战中几乎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他一进来,负责监控的人就立马起身朝他打招呼。
  而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视中有种压迫感。
  “帮我调取一下这一层卫生间外面的监控,就要半个小时之前的。”
  第6章
  从那天之后整整三天,我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层的酒店,甚至如非必要,我甚至都不会离开我所在的房间,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送餐到房间里,我也是居然享受到了所谓的米虫的生活了。
  酷拉皮卡每天都会来找我,不仅给我带来好玩的游戏卡带解闷,还会陪我聊天,告诉我外面最新的消息——追杀我的酬金从原来的三百万目前已经水涨船高到了六百万戒尼,按照日均一百万戒尼的涨幅,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伊尔迷的个人报价了吧……
  直到这一天,酷拉皮卡问我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我有点惊讶,说不蠢蠢欲动是假的,毕竟闷在室内整整三天,即便房间很大,娱乐设备很多,总归还是闷的,可一联想到我那不断上涨的赏金,我又有点退缩,又害怕提出想要外出的要求会妨碍酷拉皮卡的工作。
  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开口了。
  “...可是这样的话,会麻烦到酷拉皮卡吗?”
  我这样说着,又忽然警觉,
  “等等、我们应该不是准
  备要去什么原始森林,又或者人烟罕至,荒废依旧的老宅、古堡之类的地方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所谓的‘死神预兆’不会就是来的这么突然来的这么直白得不加掩饰吧?
  听见我的问题,金发青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不太理解我跳脱的思路。
  “当然不会麻烦,”他摇了摇头,“不过…原来姜姜想去那些地方吗?抱歉,我想的是或许我们可以去市区逛逛…”
  酷拉皮卡一副‘我没想到你原来是对那些地方感兴趣失策了’的样子,大有一种马上就要改变策略拉着我去森林或者古宅,我立马回答:“市中心好啊,我最喜欢去市中心了…不过,那里人流量这么多,我堂而皇之的出现,会不会太猖狂了?”
  “当然,所以我们要做一些适当的伪装。”酷拉皮卡如是说道。
  *
  我原本以为会是一些易容术,比如说伊尔迷曾经展示的过那种彻底改头换脸的神奇毁容术,但酷拉皮卡只是给我戴了一副黑色的隐形眼镜,还嫌不够给我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彻底把我的眼睛遮住。
  他说不要随便在外面暴露自己的火红眼。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年的眸色变得有些深沉暗淡。
  火红眼的价值我也清楚,所以如非必要,我都很少使用,即便是使用的时候我都会顺手将对方有关见过火红眼的记忆给消除,一路下来倒也没有暴露过。
  我点了点头。
  酷拉皮卡想帮我编发,可我的头发参差不齐,总是会有很多不听话的碎发冒出来。见状,我有点不好意思,“...酷拉皮卡,要不直接把头发都塞进帽子里算了吧…抱歉,我把头发剪坏了……”
  少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恢复正常。我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穿插在我的发间,偶尔会摩擦过我的头皮,也许因为不是自己的手,有种痒痒的,酥酥的感觉。
  显然,他还是执拗地要帮我把头发编好。
  我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我臭美留了一头长发,想学村里其他女孩那样编成好看的发型,可我手残怎么学都学不会,以至于一直看着我的酷拉皮卡都学会了。
  于是乎,打理头发,编发的任务就落在了酷拉皮卡的身上。
  酷拉皮卡很聪明,也很细心,什么复杂的编发他看一眼就能学会,甚至还会举一反三……
  后来我离开了村落,再也没那样的人为我打理头发,所以我就干脆利落剪了短发。
  最后还是酷拉皮卡妙手回春,帮我弄好好了两边的鱼尾辫,原本不听话的随发都被他巧妙地藏了起来,而束发绳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带着小花配饰的绳子。
  像个乡下小镇走出来的女孩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感觉土土的。”
  眼见酷拉皮卡的脸上立马流露出紧张和抱歉的神色,我又立马补充道:“但我很喜欢,很可爱。”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我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因而错过了酷拉皮卡那悄然涨红的耳后根。
  她说她很喜欢。
  虽然知道她说的只是喜欢这个发型而已,但金发少年还是忍不住心跳乱了几拍。
  “姜姜无论留长发还是短发,都很好看,我以后都会帮姜姜打理头发的。”就像以前那样。
  他如此承诺道。
  *
  虽然我觉得这个变装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当然,我本可以自己乔装打扮一下可能都比这个效果好上一百倍,毕竟在揍敌客家的培训课我还是有稍微学过一些伪装手段,不过没有伊尔迷那样出神入化罢了。
  毕竟他可是疯起来连自己都扎的狠人……
  不过,看酷拉皮卡跃跃欲试的样子,我还是陷入了沉默。
  可诡异地是,明明只是换了身衣服,换了个发型,戴了副眼镜,还真的没人发现我就是黑市上被悬赏的人。
  时间一久,我也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
  友克鑫最近很热闹,因为一周后这里将举行为期十天的全世界最大的拍卖会,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可能会出现在上面,吸引了不少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参加。
  市区的商业中心人满为患,似乎是商家会吸引游客消费在举办类似嘉年华的盛会,到处都是贩卖小吃、纪念品的小摊子。
  我和酷拉皮卡就混迹在人群当中,因为奇装异服、甚至奇形怪状的人很多,我们两个平凡得扔进人群中好像都不会被多看一眼。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村子里每年的祭典,那个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穿梭在穿着窟卢塔传统服饰的村民当中。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酷拉皮卡的挺拔的背影,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恍惚感。
  也就是这么稍稍一个晃神,我们两个被一条长长的花车游行队伍给隔开了。不知为什么,明明我们只是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酷拉皮卡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焦虑、不安的表情。
  可人实在太多了,他也没办法只能等待花车游行走过去,金发少年张嘴说话,可声音淹没在了喧嚣的背景当中。
  可我还是可以清楚通过他的口型知道他说话的内容。
  他说:“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
  *
  而就在一片繁华的背后,某条根本不引人瞩目的小巷子中,一个偌大的空荡荡的仓库,此刻大门敞开着,正在发生着残忍又可怕的一幕——
  七八个帮派分子正举着武器互相斗殴,从身上穿着的类似的黑西装可以推测是同一伙人,此刻却像是发了疯似的对自己的同伴下手,而他们面前,正站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金发青年。
  青年长了一张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娃娃脸,此刻他嘴角嚼着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面前血肉横飞的场景。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庆典游行的乐声,有一种别样的恐怖感。
  直到最后两个手持斧头的家伙互相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来,这场可怕又诡异的战斗终于画下了休止符,而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的小头目则是害怕得整个人颤抖起来,腿都站不住而彻底跌坐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祈求的话,祈祷金发青年可以大发慈悲饶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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