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赵明恒的防线彻底崩塌,他瘫在椅子上,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是她先缠上来的!她说如果我不跟她在一起,就去告诉老师我们……我们在天台接吻!”他突然拔高声音,到现在为止,还在推脱责任,“她出事前一天还跟我说,要去医院‘处理掉’,让我给她钱……”
  说话已经毫无逻辑可言,可周茵还是抓住关键漏洞。
  “你给了吗?”周茵追问。
  “我……我偷了我哥的卡,取了五千块给她。”赵明恒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说处理完就再也不找我了……”
  一直沉默的赵明傅突然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林北一捕捉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什么。
  “五千块不够做人流手术。”林北一转向赵明傅,“尤其是正规医院需要监护人签字。杨楠没告诉父母,只能找私立诊所,那里的价格至少是这个数的三倍。”
  她顿了顿,眼眸里闪过一丝锐利,“你弟弟拿不出钱,谁替他补了差额?”
  赵明傅的呼吸明显乱了。
  周茵立刻会意,低声让郑天一查赵明傅近一个月的转账记录。
  “与他无关!”
  赵明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恒只是被她蛊惑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女孩本身就……”
  “本身就该被威胁、被勒索?”
  周茵猛地拍桌,桌上的文件震得哗啦响,“赵明傅,你别忘了杨楠现在是一具尸体!一个怀孕三个月的未成年尸体!”她的眼神像淬了冰。
  “你之前说过的‘钱已经给了,别再闹了’,到底是给谁钱?给杨楠,还是给替她做手术的人?”
  周茵突然说道,她自然查出之前发给杨楠妈妈信息的电话是赵明傅,只是她想诈一诈。一旁的赵明傅一脸惊愕地看着他,并未说话。
  赵明恒突然尖叫起来:“不是我哥!是……是我爸!他知道后把我锁在家里,说会处理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问询室里。赵明傅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墙上。
  他才明白周茵刚才所说为何,原来只是一个烟雾弹,可自己这弟弟偏偏往进跳。
  林北一看着他失态的样子,指尖停止敲击桌面:“赵先生刚才说‘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你父亲处理‘麻烦’的方式,你应该很清楚吧?比如……五年前你在国外留学时,那个爆出你‘学术不端’的女同学,后来突然转学了。”
  赵明傅猛地抬头,眼里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过往的痛苦的记忆全部涌入脑海。
  周茵立刻给郑天一发消息:“查赵氏集团五年前的海外资金流向,以及杨楠出事前三天所有私立诊所的就诊记录。”
  她神情莫名的看了看一旁失神的赵明傅,随即转向缩成一团的赵明恒,“最后一个见到杨楠的人是谁?”
  赵明恒哆嗦着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是杨楠站在顶楼门口的背影,拍摄时间是那天晚上七点,配文是“他说在这里等我谈清楚”。
  照片里,杨楠的校服口袋鼓鼓囊囊,像是塞着什么东西。
  林北一放大照片,看清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绳手链——与顶楼墙沿的纤维残留颜色一致。
  “她不是来跳楼的,”林北一抬眸看向周茵,眼神锐利,“她是来赴约的,手里还拿着证据。”
  周茵突然想起顶楼那半枚奢侈品牌纽扣,心里咯噔一下。
  她看向赵明傅,他正死死盯着那张照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郑天一,”周茵站起身,声音冷硬,“带赵明傅去做指纹比对,重点比对顶楼那枚纽扣上的痕迹。”
  赵明傅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赵明恒,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玻璃。
  第16章 绑架顾问?
  问询室里只剩下周茵和林北一。
  赵明恒还在低低地哭,周茵却觉得空气里的寒霜散了些,只剩下一种紧绷的、即将破晓的焦灼。
  “那枚纽扣,”林北一忽然开口,“是去年赵氏集团年会的定制款,只有高管和家属能拿到。”
  周茵看向她,“你早就猜到牵扯赵家高层?”
  “从赵明傅说‘钱已经给了’的时候。”
  林北一揉了揉眉心,露出眼底淡淡的青黑。平时看惯了严肃理性的样子,现在不似平常那般清冷,反倒多了些清丽骨相承托下的温婉魅惑。
  “一个能让家长说出‘别再闹了’的麻烦,从来不是青春期恋爱那么简单。”
  她抬眸看向周茵,镜片后的疲惫被锐利取代。
  “杨楠的后仰坠楼姿势,不是因为一心向死,是被人从背后推下去时,本能地想抓住什么——比如,推她的人衣服上的纽扣。”
  周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顶楼墙沿那道深2mm的蹬踹痕迹,想起女孩指甲缝里模糊的皮屑,突然抓起外套:“去查赵氏集团的年会名单,重点查身高180cm左右、穿42码鞋的男性高管。”
  林北一跟着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这次没那么刺耳了。
  “还有杨楠的日记,”她补充道,“最后一页被撕掉了,撕痕很新,应该是被她自己藏起来了。”
  周茵转头看她,突然笑了——不是之前的玩味,是带着点认同的、松快的笑。
  “林教授,你这脑子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林北一抬眸,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比周队强行拽人上车的力气,可能多一点。”
  周茵的脸又热了,想起之前拽着林北一胳膊上车的情景,那时因为着急,现在想来多少有些不妥。
  看着此刻这人略带玩味的笑,周茵伸手想去拽她的手腕,却在半空中停住,改成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请林教授跟我去赵家老宅转转?据说赵董事长今晚在那里开家庭会议。”
  林北一看着她难得收敛的动作,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虽然是库里南,知道拉风,但希望周队还是开车稳一点。”
  她走向门口,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松动,“别再让人以为你要绑架顾问。”
  周茵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嘴角微微牵起,这人如今开自己玩笑可谓是驾轻就熟。
  警笛声在夜色里响起,周茵发动车子时,瞥见副驾驶座上的林北一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杨楠的社交账号主页——最新一条动态下,有个匿名账号留了言,只有一个字:“等”。
  周茵握紧方向盘,感觉这场看似清晰的“自杀案”,终于要撕开那层裹着利益和罪恶的伪装了。
  她侧目看向一旁的林北一,依旧挺直脊背,倨傲的靠在椅背上,沉眸思考着。
  周茵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互相试探与剑拔弩张,和这几次合作的默契,心里对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早就放下了戒备。
  看着她今日穿的白衬衫,觉得她是自己见过穿白衬衫最好看的,她本身就消瘦,肩膀是一字肩,后背笔挺。
  白衬衫挺阔的布料将她纤细的身子完全包裹,显得型而有致。突然觉得身边这抹清冷的白,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赵家老宅隐在城郊的梧桐深处,铁艺大门上的鎏金花纹在车灯下泛着冷光。周茵刚把车停稳,就见管家模样的老人迎上来,语气客气却带着疏离:“赵董正在开会,不方便见客。”
  “我们可不是客人。”周茵亮出手铐,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请转告赵董,我们需要了解杨楠坠楼前的行踪,以及他儿子赵明傅昨晚七点的活动轨迹。”
  管家脸色微变,刚要再说什么,客厅的落地灯突然亮起。赵英东坐在红木沙发正中央,指间的雪茄燃着火星,他没看周茵,目光落在林北一身上:“林教授大驾光临,是为了那女娃的事?”
  林北一摘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暖光里显得柔和些:“赵董认识我?”
  “去年高校论坛上,你揭穿了我们资助项目里的论文造假。”赵英东弹了弹烟灰,“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太锐了容易伤着自己。”
  林北一沉眸,并未答话。
  他抬了抬下巴继续道:“明傅已经跟我说了,是那女孩敲诈勒索,明恒一时冲动才……”
  “敲诈?”周茵把尸检报告拍在茶几上,“怀孕三个月的未成年人,被你小儿子长期威胁不止一次尝试自杀,最后坠楼身亡。赵董管这叫敲诈?”
  赵英东的脸色沉了沉:“周队长说话要讲证据。”
  赵英东知道周茵的作风,也知道周家就这一个独生女,那两口子貌合神离,不怎么管周茵,为了气她父母,听说她竟然考了警校,后面又进了刑侦支队,还当上了支队长。
  如今看见这丫头做事着办雷厉风行,才觉得这周家丫头不是好惹旳。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周茵骑在头上拉屎。
  周茵抬眸看着赵英东,眼眸里满是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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