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当《湛露》雅乐突然转调时，晋侯的八驷战车碾碎路旁一朵野菊，开始行进。
没过多久，几百人的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到了城墙下，老诸侯扶着把错金的鸠杖下车。
而微明也已经打开城门，站到了城墙下。
晋侯的目光掠过太子冕服上稍显陈旧的黼黻纹，忽然又用鸠杖挑起道旁迎接晋侯所献郊劳之礼用的束帛。
“太子可知，”晋侯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束帛裂口，“这苎麻织得比天子明堂的帷幕还细密？”
“君侯教训得是，只是……”微明俯身时遮住神情，幽幽道，“这束帛原就是给晋国每年旱灾预备的赈资。”
晋侯冷笑一声，他体恤这小太子，没有让这小太子到郊外迎接，这小太子反倒是在城墙下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等众人走近王城，摄像将它们的背影拍下，第一幕也终于结束。
“咔！”姬笙喊道。
楚云霁瞬间出戏，对站在他身旁的李天民热情的问候，“李老师，早上好啊。”
李天民也一改刚刚老谋深算的晋侯的样子，和蔼的说道，“小楚你演技可以啊，咱们都没对戏，直接一遍过，这场戏太舒服了。”
楚云霁谦虚的回道，“您的演技才是真的棒，气势太足了。”
楚云霁与李天民寒暄了两句，又补拍了几个镜头，一起往下一幕拍摄地点，周王宫大殿走去。
诸侯朝贡，天子在王宫大殿赐宴。
楚云霁进了大殿，就见宁堂柏已经换好了衣服，大殿中有几个诸侯服制和大臣服装的演员，之前与姬笙聊天的王老正在指导着他们的礼仪。
见楚云霁和李天民也来了，姬笙就让他们也学着。
等将一会儿会用到的礼仪学过一遍后，众人将站位站好，看着姬笙。
姬笙在喊开拍前通知道，“我请了l城的大厨来做这次宴会的饭菜，等大家拍完这幕戏，正好能吃。”
他这话说的众人眼睛一亮。
姬笙见状笑了笑，又缓慢补充道，“不过如果拍的慢了，菜可是要凉了。”
楚云霁小声的跟着众人“切”了一声，被姬笙逮了个正着。
姬笙笑眯眯的拍了拍楚云霁的肩膀，“加油，一次过。”
随即走到监视器后举起喇叭，喊道，“第三场第二镜，开始。”
先是一道钟声响起，大殿外的宫女们手捧礼盒缓缓走进来。
天子独坐高台，右下方依次是微明、子昭及周王室。左边第一位坐着晋侯，随后是齐侯、鲁侯等诸侯。
“献东海明珠十斛——”谒者的唱赞在明堂回荡。
“天子万年！”晋侯微微俯身稽首。
天子的手在晋侯头顶悬了片刻就落下，那只手比晋侯想象中更凉，“晋侯快起。”
晋侯微微抬眼，看着周天子的背影，正是壮年的天子，看起来比他这个老人家还要孱弱。
他的目光又看去对面的微明，与微明四目而对。
微明看似恭恭敬敬的朝晋侯笑着，那笑正如大周臣民所说的温润如玉，谦逊知礼。
晋侯缓缓撇开目光。
太子微明，真是个优秀的太子。
上位后，必定也是个优秀的君主。
当最后一位曹伯献完青茅，日晷的铜针已指向日中。
十二扇朱漆大门次第洞开，正午的阳光晒进明堂。
八位膳夫抬着太牢之鼎鱼贯而入，菜品上齐。
正当内侍官要吩咐乐舞时，齐侯突然击掌三声，众人循声望去。
“臣请献小女，以充天子掖庭。”齐侯再拜天子，大声说道。
齐国公主从门外缓缓走来，玄纁礼衣下摆绣着交龙纹，这本该是周王后独有的纹样。
她在大殿中叩拜，“齐国，姜乐栖，叩见天子。”
微明嘴唇微颤。
来的人，他认识。
他在晋国为质时的……好友。
但什么时候，成了齐国公主？
“小女善解《鸡鸣》之乐。”齐侯捧觞的手指向晋侯席位倾斜，“愿为天子拂枕席。”
微明突然起身，击响身后的编钟，将众人目光引了过来，“《鸡鸣》讽喻淫逸，齐国是要效卫国之祸？”
他转头时看向姜乐栖，“不如请公主奏《鹿鸣》。既是宴飨，当歌我有嘉宾。”
瞬间，周天子不住的咳嗽起来。
微明赶忙放下钟锤。
所有人都在等天子发话。
天子看着痰盂里浮着血丝，随即用手帕擦嘴，大笑起身，将姜乐栖带上王座旁，“齐侯美意，实慰孤怀。”
随后，宴席上按照规矩奏响《大武》之乐，六十四名朱甲武士执干戚而入。
一名乐师慌忙中敲错了一个音。
微明微微皱眉，这是，变征之声。
第209章 正规鬼车
“咔”声后，姬笙说道，“拍摄结束！大家可以吃饭了！”
楚云霁舔了舔嘴唇，看着桌子上的菜肴，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两下，朝陆踆招手。
宗秦也自动凑过来，邀功似的扬起手机道，“阿霁，那个娄烦的电话我查到了。”
楚云霁没想到宗秦还特意去调查了娄烦，还查的这么快。
楚云霁对宗秦说道，“把这个号码给陆踆就行。”
宗秦可不乐意，那他不就帮了陆踆。
“陆踆这人，冷脸冷情的，说话也没情商，你没看早上那学生都不搭理他。”宗秦一边上眼药水，一边暗搓搓自荐道，“我就不一样了，你如果想做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陆踆走过来，落座时带起一阵微风，不过比这带起的风更大的是他的眼风，像薄刃扫过宗秦，冰冷的说道，“你帮不了。”
楚云霁屈指弹了弹宗秦递过来的手机，屏保映出他似笑非笑的唇角，“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儿，普通人确实接不了。”
楚云霁看着对面的陆踆已经盛好了一碗汤，拿着勺子朝他示意。
他忽然倾身半越过餐桌，在宗秦骤然收缩的瞳孔里，就着陆踆的手喝了一口，小声道，“今天的饭挺好吃。”
陆踆点了点头，“姬导请福运楼的掌勺做的。”
楚云霁若有所思，“果然是有钱了，早上不该说他抠门的。”
宗秦见两人的氛围他又要挤不进去了，于是开始硬挤，捧着手机递给楚云霁，“我还调查了那个娄烦的底细，你要不要看、看。”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陆踆又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了楚云霁碗里。
宗秦也赶忙拿起筷子，给楚云霁夹菜！
而另一边，他们谈论的娄烦早上出了周王城，就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娄烦踉跄跨进车门时，闻到一股霉味。
但是他没在意，上车后给司机师傅先报了个站点，让司机到时候记得提醒，也没仔细听司机说什么，就坐到最后的窗户旁开始睡觉。
毕竟一天一夜没睡了，铁打的大学生也熬不住了。
他意识恍惚间，看到这辆老式巴士不知何时挤满了乘客。
有点挤。
这师傅不怕超重吗？
“这是到哪了？”娄烦微微睁开眼问道，他感觉他睡了好久了，怎么还没到学校。
“刚刚师傅说了，人都上齐了，距离黄泉路还有五公里。”娄烦旁边的老奶奶和蔼的回道，“小伙子别急，快了快了。”
娄烦有些胡涂，他是要去大学路的，这黄泉路是哪条路，他没听过，不会是坐错了吧。
黄泉路？
黄泉路！
娄烦腾一下睁开眼，他这时候才看到，车上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太像人。
一个个面容苍白，有的人身上有血、有的人没有胳膊，还有的人……没有头！
“小伙子，你是怎么死的？”旁边的老奶奶突然问道。
娄烦微微转头看向老奶奶，只见她的身体完整的很，但是，穿着深色寿衣。
“我是到了年纪了，该走了。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是不是天天熬夜打游戏什么的猝死的，专家说这些都不好。”老奶奶在娄烦耳畔啰嗦道。
娄烦脑子里有点胡涂，听到老奶奶的话点了点头，他也就熬了个夜，怎么会猝死？
不对，娄烦脑子转了转，片刻就反应过来。
他没死！
一瞬间，他冷汗浸透的后背，随后听到了整辆车突然发出类似骨骼错位的咔嗒声。
娄烦这个关头还想着，这车怕不是报废了又被捡起来用的。
“师傅，我好像坐错车了，我要下车。”他高喊道，“麻烦您把我放最近的站牌吧。”
他说完，车上所有的鬼都转头看着他，包括司机。
娄烦的心跳突然加快，见所有鬼只是用目光注视他，于是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而司机则淡定的说道，“这车开了，不到终点站不能下车的。”
他刚刚都提醒了，谁叫这年轻人不听鬼话，非要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