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话音落下,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竟是径直往后倒下,身后帮众下意识将人扶住,胡家姐弟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走过去。
  江素锦见状,眼神动了动,最终又趋于平静,只见她走到洪仁礼身前,用一种好似尘埃落定般的语气道:“仁礼,你爹乃是被我所杀,”眼见着洪仁礼闻言立时睁大眼睛,她好似知道对方想问些什么,不待他开口便自顾自将细节补足了,“我之所以杀他,乃是因为他欺我辱我,前日晚间,他约我于翠竹园相会,我心中早已恨他至深,见他身上有伤,便假意迎合,趁其不备将他杀了。”
  话音落下,不待众人开口,又接着道:“仁礼,是姨娘有愧于你,你好自为之。”
  “姨娘!”
  随着惊呼声响起,只见江素锦猛然抬手死死抓住洪仁礼右手,接着不由分说撞了上去,随着“噗”的一声利器入肉之声传来,众人瞪大眼睛低头看去,就见洪仁礼手中的那柄剑已直直刺穿她腹部,鲜血从她腹中喷出,淋在洪仁礼脸上身上,骇得对方猝然大叫出声,往后急退两步,跌跌撞撞摔在地上。
  江素锦失了支撑,身子晃了晃无力地倒在地上,她挣扎着动了动脑袋仰头朝天看去,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朦胧的笑意来,自此以后,她终于挣脱这重重枷锁,得觅自由!
  作者有话说:
  唉,写到这里,我心情也有些复杂,江素锦这个人我已经无法单纯的说她是好是坏,只能说她确实是可悲的,也确实可恨地伤害了对她依赖信任的胡若眉,但是就像我之前暗示的一样,她与洪昇合谋,却始终没有说出胡家姐弟偷换身份之事,因为她觉得这是更加致命的伤害,而胡若眉如果没了武功,或许反而会有选择的权利......我特意提示这个,并不是要为她开脱,因为伤害就是伤害,只是想说人有时候就是复杂的,或许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你们可以理解为这些只是她的一种自我安慰,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她良心的一种坚守,总之答案就在你读完的那一秒钟
  第57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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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素锦当场自戕后,聚海帮中一片哗然,又兼之群龙无首,自是好一阵混乱。
  雁惊寒趁此机会,悄无声息回了阮殷殷那处宅院,甚至还捎带上了唐蝉。
  黄岐与宋德则仍留在聚海帮中。黄岐是因着胡若眉之毒还需料理,宋德则是顾念情分,一则还有江素锦与洪昇的丧事需要安排,二则到底不放心两个小辈。
  那日离开之前,雁惊寒一是为着自证清白,二是为着确认一番,特意寻机请黄歧替自己把过脉,果然他中的便是那金蚕之蛊。
  虽说依理而论,若是连他这个楼主自身都被下了蛊,自然便能证明这下蛊之事十有八九与揽月楼无关。但雁惊寒自然不可能自揭其短,将自己种蛊之事广而告之,因此他势必便要让黄岐出面为自己作保。
  仍旧是聚海帮那处住了几日的宅院,眼看着黄岐诊脉完毕,雁惊寒顿了顿,终是一躬身道:“黄神医,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神医应允。”
  黄歧听罢,好像并不如何意外。或许早在雁惊寒亮明身份,又当众请她作为见证之时,她在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因此,待雁惊寒话音刚落,便听到对方开门见山道:“你想请我为你作保?”
  “正是,”被对方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雁惊寒并不如何惊讶,仍旧不急不缓道,“据在下所得消息,目前中原武林中蛊之人必然不只胡若眉一人。幕后之人一面祸害中原武林,一面又将此时嫁祸至揽月楼身上,其用心之险恶,我想神医心中自有计较。假若真让此人得逞,致使中原武林与揽月楼为敌,届时必然两败俱伤,对方便可坐收渔翁之利,”顿了顿,他眼神微动,接着道,“甚至一统武林也未可知。”
  黄岐听他以大局压人,双眼扫过去,却又未见其他表示,眼惊寒也不催促,只站在原地静候对方回答。
  果然,不过片刻,便见对方将医厢背起,淡淡道:“我可以替你在武林众人面前斡旋,但你不肯透露自己中蛊之事,黄某也不敢保证是否有效。”
  以黄岐如今的声望和她在济世堂中的地位,说出这句话倒着实有些过谦了。因此,雁惊寒闻言,只笑了笑道:“神医尽力而为即可。”
  “嗯,”见到对方点头,饶是雁惊寒,也不由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对方不肯,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出手强求。而以黄岐之品性,也断然不会甘愿受制于人,做出违心之事。
  然而此事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雁惊寒感念黄岐恩义,正打算效仿胡广泉先前所为许诺对方三桩事。就听对方突然接着道:“但是黄某也有一个条件希望雁楼主能够答应。”
  雁惊寒闻言,挑了挑眉,从善如流道:“神医请说。”
  熟料黄岐闻言,却好一会儿没有开口。只见她似乎有些犹疑,想了想,终是抬头道:“在下听闻揽月楼情报遍布天下,想请楼主替再下找一个人。”
  “何人?”
  黄岐听罢,却只是含糊道:“此事待过几日我再与楼主细说。”
  雁惊寒见状,却反而被勾起兴致,试探着问道:“敢问此人失踪多久了?”
  黄歧闻言,脸上神情难得有些动容,竟带着几分怅然道:“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说着好似不愿多提,径直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了。
  见状,雁惊寒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权衡,究竟是何人让黄岐如此看重?
  原本碍于济世堂那条人人皆知的规矩,雁惊寒尚且没有把握黄岐肯答应出手替他诊治,更别说作保了。只是想着姑且一试,若是不成,再想其他法子,没成想对方却是如此轻易便应承了。
  这其中雁惊寒先前所言自是一部分原因,至于其他的......难道就是为了让他答应寻人?
  雁惊寒想不明白,索性便搁置一边,左右这人是他去寻,各中原因日后总有分晓。
  至此,一切事情可算尘埃落定,雁惊寒这几日得了空闲,便只在宅院中安心静候黄岐上门。
  说是静候,雁惊寒倒颇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态。这几日晒晒太阳,尝尝扬州美食,看起来倒丝毫不像一个等待神医医治之人。
  阮殷殷这几日可谓忙得不可开交。一来因着雁惊寒在聚海帮中亮了身份,相当于当众露了行迹。虽说其后便转来了这处宅院,但为着保险起见,自是还需遮掩一二,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二来幕后之人意图嫁祸揽月楼之事,自是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若是日后还有类似之事,武林众人便少不得要在心里琢磨琢磨;三来这嫁祸的死士乃是出自她所辖范围,为着将功折罪,这调查幕后主使之事她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接连几日忙得脚不沾地,饶是阮殷殷也不由得有些吃力。
  这日午间,眼看着一应事情皆已安排妥当,阮殷殷终于稍得喘息,这才想起去自己那宅子里好好歇息。
  于是,当阮护法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推门而入之时,看到躺在院子里闭目小憩,一派闲适的雁惊寒,终于罕见地生出了几分大不敬的心思。
  十一原本靠在院中一棵树上守着,听到推门声下意识转头看去。见是阮殷殷回来,本打算收回视线,却见对方步入院中,竟是立在那里不动了,只隔着老远睁大眼睛瞪着自家主上。
  十一见状,眉头微拧,立时飞身挡在阮殷殷身前。正打算示意对方退下,莫要扰了主上歇息,却听门口方向又有声响传来。他闻声抬头,越过阮殷殷头顶上方,便见一个有些眼熟的青衣身影正款步走来。
  对方这次的穿着打扮与前段时日初见之时全然不同,有一种属于习武之人的干练简洁,然而十一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他顿了顿,脑袋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似乎想要转头往后看去,然而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固定下来,仍旧如先前一般直视前方。
  青羽走近了,眼看着自家楼主正在休息,她不敢出声打扰,便只朝十一点了点头以作招呼。
  十一见状,亦点了点下颌作为回应。
  一时间,三个人竟是都未开口,院中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雁惊寒自是早在阮殷殷进门之时便已有所觉,不用猜也知对方此时定然满腹怨言。雁惊寒一方面自觉自己好歹占了人家地盘,多少得宽容些,一方面他也着实懒得面对阮殷殷的“哭诉”,索性便只做不知。
  然而他等了等,却见这几人不动也不说话,竟然都开始学十一做起了木头桩子?
  他却不知,阮殷殷不开口,是怕自己一张嘴就来了个大不敬。青羽则是敏锐地感觉到这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加之她往日里时常奔波在外,与十一并不熟悉,更是摸不准情况,便只识趣的闭口不言。
  至于十一......他看了看阮殷殷,见对方仍旧盯着主上不动,若不是怕扰了雁惊寒休息,只怕早已忍不住出手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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