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那人怔怔看了看他,双眼陡然睁大,脸上畏惧之色一闪而过。见状,雁惊寒嘴角笑意更深,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失了内力支撑,却仍旧锋利如刃的千机丝,突然好整以暇道:“传闻当年魔尊以此物为阵,繁复虬结,如有千层,令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你们这......”话音落下,他摇了摇头,眼中奚落之意尽显,好似对敌人招数颇不满意,接着便毫不在意地将那丝线一丢。
  他这显然便是在报复对方先前出言嘲讽之事了,先前隐在林中的那人听了,上前一步,隐在面具下的眼伸微动,却并不见畏惧之色,只沉声道:“雁楼主好手段。”
  “呵......”雁惊寒定睛看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话锋一转,摊了摊手仿若商量般道,“不知是何人能请动西域四大杀手同时出手?这样吧,只要阁下说出此人姓名,今日咱们便好聚好散如何?”
  好聚好散?如此情景,双方已然是不死不休,何来好聚好散?然而那人听罢,不知是否有意拖延时间,想让同伴稍缓,竟也不动声色道:“不若雁楼主跟我们走一趟,在下保证不伤楼主性命,如何?”
  “走一趟?这......”雁惊寒状若为难,“在下自知自己皮相尚可,但姑娘这般强抢便着实有些过了。”
  “你......”对方话音出口,似也觉出不对,连忙闭口不言,眼神却仍旧未变,只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好似越发暗沉了。
  雁惊寒拖过这一时,却自觉体内气息稍平,他方才一力破阵,险些忘了自己还未恢复如常,生死对决,本就在一息之间,习武之人对战时的本能本是将生平所学发挥至极限。
  然而他如今这样,却是恰恰相反,从前将穴道封了反倒干脆,如今这般,反倒是要时刻注意控制内力,犹如自缚手脚,用至八层时,更是彷如抽丝剥茧,不可稍乱一分,他内力本就沉厚霸道,如方才那般危机关头,顿时便有些难以掌控。
  若非如此,方才那人早已命丧他手!不过,倒也算是有些意外之喜,暗堂收集到的消息中,曾有传言称四大杀手中有人是女儿身,不过由于这四人常年着男装,声音也更为偏向男子,故而无人当真,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而且,很有可能不是“有人”,而是“所有”,想到这里,雁惊寒脑中闪过什么,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一个颇为大胆的猜测。
  对方被雁惊寒一语道破身份,大约是自觉多费口舌无益,倏然伸手抓过同伴,飞身而起再次隐入重重密林中,另一人则猝然抬手抽出腰侧双刀,二话不说直逼雁惊寒而来。
  雁惊寒心知那不明底细之人反而危险,因此有意先将他截住再说,便也运起轻功,一面左右两掌齐出隔开身前刀光,一面甩脱这人便打算往前追去,耳中却又倏然捕捉到一点细微的破空声,他步伐微滞,电光火石只间,身子在半空中猛然往后一躺,先是双手反掌往后挥出,拍开紧追而至的刀光,接着身子微侧,眼看着一线银光几乎擦着自己面颊而过。
  在这一瞬间,雁惊寒清楚看到那是一枚纤细锐利的飞针,一击落空后,随着余力径直射入后方一颗树上,竟是整根尽入,而在这眨眼之间,前方人影早已失了踪迹。
  雁惊寒见状,神色未变,只双手双脚齐动,一面抬掌与那持刀之人对战,一面在空半中不停调转身子,躲过暗处一次又一次的杀机。
  作者有话说:
  同志们,我先前说70章内,但这种拆成两章发的怎么能占两章呢
  第70章 摄魂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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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针之人大约因着断了一臂之故,这针使得并不算密集。然而这人显然轻功过人、手法狠辣,这飞针一次射出的数目虽不多,却是一根紧跟着一根,从各种刁钻的角度飞出,令人防不胜防。虽说伤不到雁惊寒,却也让他必须分心应对,颇为难缠。
  飞针重在出其不意,对付此类手法,自是直接将人揪出来为好。雁惊寒打定主意,便一边不急不缓地出招应付这使刀之人,一边放开耳力凝神细听。然而不知为何,他竟是一时找不出那人隐在何处,他耳边风声、树叶簌簌声、刀刃破空之声、甚至十一打斗的声音皆清晰可闻,却唯独失了那使针之人的踪迹。
  不对,还有那不明底细之人亦气息全无,雁惊寒可不信这人不抓紧时机,趁势与同伴联手对付他,反倒兀自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
  他脑中念头急转,倏然闪过什么,再不迟疑,抬手运气,手中内力翻涌,一面五指成爪抓住右侧刀刃,一面抬起左手狠狠朝那使刀之人左腕拍去,借着对方收手躲避之机,右手霍然用力,竟以内力扯得这人生生往前倾去。
  与此同时,雁惊寒亦顺势往后撤步,眼看着对方左手横刀而来,他双脚借力在身后树上一蹬,竟倒转身子往上直掠而去。接着左右两掌不停翻飞,从上往下逼得这人往后退避,他又倏然收手,调转身子往这人胸腹之处狠狠一踹,直喘得这人脚下不稳,往后飞去,脚底与地面擦出“沙沙”之声,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而雁惊寒已借这一踹之力,身子往后急退,几个起跃翻飞,仿若鬼魅般消失于身后密林之中。
  那持刀之人再想追击,却是来不及了,一时之间,这本该热火朝天的战场竟诡异的安静下来。
  雁惊寒隐在树后,并不动作,然而他垂在袖中的双手却不觉握紧,额角已隐现汗珠,似在勉力抵抗什么,他方才在放耳细听之时便已直觉不对,原因无他,打斗声尚在不停变换,然而这林中的其他声音听起来却好似一成不变的,仿若他们这几人在台上唱了一出戏,无论戏中之人如何动作,这台上的布景总是不会变的,又或者是有人在他脑中蒙了一层布,让他以为这布景是永远不变的,如此一来,他便失了对四周环境的感知!
  而他方才为了迅速逼退那使刀之人,也为着一探究竟,特意大动内力,不过一息,竟已觉得体内气海起伏,心绪不宁。
  雁惊寒屏息凝神,运转内力抚平心中躁动,他不敢大意,一直留心身周动静,耳畔并未捕捉到异动,然而下一秒,他直觉后心之处一股寒意突然窜起,直令人心生颤栗,雁惊寒倏然转身看去,印入眼帘的便是是直逼而来的三根飞针,而他的反应速度显然已不比先前。
  到了此时,雁惊寒终于确定这最后一人绝技为何,他眼中寒芒闪过,没成想自己终日打鹰竟被鹰啄了眼,先前那人故意顺着他话音往下接,显然不是因着同伴受伤,而是要借此施展其自身功法——摄魂术!
  这失传多年的摄魂术竟在此人身上得见,再加上千机丝......雁惊寒手上聚力,抬袖往前轮转,以自己强悍内力为壁,险而又险地将这三枚飞针化解,眼中却猝然闪过一点兴奋之色,放声道:“久闻摄魂之术精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另一边,十一自听到雁惊寒手臂受伤之时,便已忧心如焚,一边对敌,一边留神注意前方动静,等听到雁惊寒此言,更是心中震动,连手中的动作都不觉稍慢了一分。
  那人瞅准空隙,握掌为拳朝十一面门袭去,十一猝然回神,手中软剑一甩,如腾蛇般缠在这人手腕处,紧接着反手往右一提,下盘微沉,脑袋朝左侧偏转,正好避过这杀机凛然的一拳。
  眼看着软剑绞在这人手臂处却未能伤其半分,十一却并未如先前一般,迅速松手变招,反而借力跨前一步,左手截住这人紧跟而来的下一拳,两手相撞发出“砰”的一声,仿若撞上金钟铁罩,十一腕骨处更是传来一阵细微的骨裂之声,他却悍不变色,右手五指倏然一松,手掌在剑柄处轻轻一拖,随着剑刃“咻”的一声弹开,这软剑也正正飞回到了十一手中,只见他反手握剑猛然往前一划,那人虽抽身急退,脖颈处却仍旧被划开一条微不可见的血线。
  十一收剑点地,左手不受控地颤了颤,他却视若无物,只抬眼朝对方脖颈处看去,眼中不自觉闪过一点惋惜之色,那人抬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看着手指上沾染的血迹,脸上杀机迸裂,嘴上却是不急不缓道:“怎么?担心你家主子,急了?”
  十一闻言,并不说话,通过方才一番试探,他早已发现这人金刚之身重在四肢,脖颈以上则稍显薄弱,只要他全力一击,必能取人性命,这人自然也知道自己命门所在,但一方面他招式已悍勇强硬,令人难以招架,另一方面身形又可随时变换,想要触及其脖颈之处更是难上加难,十一多番尝试,却仍旧无法得手,但他心中清楚,这一切皆因他不够快而已,只要他出手够快,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眼中有一点血色浮现,那人只觉其周身气势微变,还未及深思,就见十一已提剑直奔而来,这人见状,眼中不屑之色一闪而过,这招此人方才已用过数次,无一次能突破他周身屏障,难道以为这次便能有所不同?
  呵,真是......然而下一秒,他双眼霍然睁大,身子已被十一逼得不停往后退去,只见对方竟不惧他拳脚,不惜以身为屏径直朝他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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