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话至一半他倏然顿住,原是因着先前一番动作,他本就跨坐在十一两边,大约是并未做实,加之二人方才心思又不在此处,因此便未曾在意,此时一个想要曲腿起身,一个则微微倾身往前,雁惊寒因着姿势之故,便难免被十一动作带得往前撞去。
  以他的反应速度,自是可迅速起身往后撤,然而十一大约也是突然反应过来,情急之下竟伸出双手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雁惊寒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圈住,起身的动作便硬生生被打断了,借着他又被这股力度带得倏然往前,等到反应过来时,自己便已跨坐在十一腰腹之上,而对方双手正如铁箍一般紧紧锁在他背后。
  他下意识垂眼看去,便正对上十一抬头望来的双眼,这双眼中还残存这方才的惊心,却在对上他的一瞬间,不可抑制地沉了沉。
  雁惊寒神色微动,他看见自己身前挂着的那枚玉佩,正落在十一微微张开的双唇上。
  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句话,十一:胆子大大的
  万万没想到,恃宠而骄这几个字有一天会被雁雁用来形容十一吼?!话说还没谈恋爱,为什么他们这么黏糊,我要走剧情!!!
  ps:还是麻烦大家有错别字记得提醒我啊~
  第88章 爱人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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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明珠仍被雁惊寒握在手中,透出的光线正正晕在二人周身,将一切细微而隐秘的动作照得纤毫毕现。
  雁惊寒视线才刚落在十一唇上,便见对方舌尖微微伸出扫过唇边,接着下意识抿了抿唇,仿若在回味什么。
  他眼神微动,竟在十一这番动作中生出一点莫名的不自在来。正打算若无其事站起身来,耳中却又倏然捕捉到一点吞咽声响。
  雁惊寒视线下意识随着这点声音转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十一正在滑动的喉结,他顿了顿,终于在这难言的气氛中品出一点别样的东西来。脑中突然浮现方才胸前闪过的一丝温润触感,这触感似曾相识,直令他双眼微微睁大,仿若不敢置信一般。
  正在此时,他感觉到自己胸膛之上被什么硬物轻轻砸了一下。
  雁惊寒低头看去,就见那枚先前落在十一唇上的暖玉正在自己身前轻轻晃动,倏然靠近倏尔远离,既像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又像一种明目张胆的挑逗。
  他心中倏然闪过一丝异样,这枚玉佩分明只在他肌肤之上轻轻碰撞,却仿若径直敲在他心上一般,撞出声声回响。
  大约是被这点回响驱使,雁惊寒不由得抬眼朝十一看去,就见对方也正垂头看来,视线随着那枚暖玉流连逡巡,明晃晃地扫过他身前裸露的部位,鼻尖微不可查地嗅了嗅。
  他全身一僵,脑中倏然闪过某种极为荒唐的感觉——感觉十一本人亦附着在这枚他亲手送出的暖玉之上,一点一点,仿若蜻蜓点水一般碰在他身上。
  因为在方才的对视之间,他竟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渴望嫉妒之色。
  同是男人,雁惊寒几乎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人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他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时间又是震惊又是羞恼。只见他一把拢住自己散开的衣襟,一边愤然起身,一边咬牙瞪眼朝十一斥道:“你......你这......”
  他大约是想说“你这登徒子”之类的,然而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自己并非女子,一时便有些说不出口。
  也怪他平时身份地位所限,纵使许多人为皮相所迷生出些旖旎心思,也大都小心翼翼、委婉含蓄,从来不敢稍有冒犯。若有冒犯的,轻则如那洪仁礼一般落得个不能人事的下场,重则连性命都不保了。
  如今头一回碰上十一这般明目张胆想入非非的,偏偏还不能杀,竟反而不知该如何出气才好,就连骂也骂不出什么来。
  雁惊寒越想越气,他下得床来,眼见十一竟还坐在原地,似还未回过神来一般,更是怒从心起,一时间竟连耳根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
  他瞪着眼睛,大约是想质问一番。然而此类事情,本就暧昧模糊、难以明说,加之他并未打算此时道破十一心思,便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于是,挣扎半响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得暗暗骂了一句“不知羞耻”以做总结。
  然而雁惊寒这口气左右是要出的。恰在此时,他眼角余光扫见十一脚上穿着完好的靴子,顿时脸色一沉,将那夜明珠一把朝十一身上砸去,厉声质问道:“你竟敢穿着靴子上床?”
  他这话着实有些无理取闹了,毕竟先前情急之下,乃是他自己不由分说将人往床上带去,十一又何曾有过时间脱鞋?
  然而效果却不可谓不好。雁惊寒眼见着自己说完这话,十一终于回神,下意识地朝自己脚上看去。这才冷哼一声,转身取过屏风上挂着的外袍一裹,甩手坐在窗边小塌上。一边施施然将油灯点了,一边竖起耳朵听十一那方动静。
  十一身中“引欲”,因着毒性影响,本就不如往日自控,加之他昨日晚间才熬过第一次毒发,余波犹在,偏偏雁惊寒这个“引子”还要多番招惹。他早在先前为对方暖脚之时便已有心神不稳之召,其后那片刻的同床共枕更是无异于雪上加霜,因此才未能克制住身体反应。
  他从前虽也对雁惊寒心怀欲念,但都是隐秘而克制的,仿若他不能见光的爱恋。如今猝不及防之下突然暴露在对方面前,自是令他措手不及,惊惶与恐惧霎时汹涌而上。十一从不曾如此怕过,情绪起伏之下心绪更是难稳。
  而后将对方拥入怀中,与其说是他慌乱之下为着保护对方,倒不如说只是他欲念丛生之下,放纵而为的结果。
  十一在双掌触到那片后背之时,便已迷乱沉沦,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摩挲抚摸。嘴唇上一触即分的温热,亦只是令他越发口干舌燥罢了,他想要舔一舔,再咬一口。
  鼻尖嗅到一点若有若无的香味,十一发热的大脑早已辨不出这是雁惊寒衣裳上残留的香薰味道,亦或者是他洗浴过后的一点体香。他只觉这香味熏得他全身烫热,非得寻个出口不可。
  他双眼一暗,视线扫过雁惊寒身前黑发散落之下露出的一点红色,心中不由喟叹:就先咬这里好了。
  幸亏雁惊寒震惊之下的动作迅捷有力,打断了他这般以下犯上的妄念。
  也幸亏“遵从雁惊寒”这一点早已如本能一般刻在十一骨血之中,如若不然,只怕在对方起身之时,他早已不管不顾收拢双臂,将这个人、这具躯体死死锁进胸腔之间。
  眼看着对方离自己远去,十一脑海中仿若有两种声音正激烈交战,一道喝令他清醒,一道引诱他沉沦。他死死握紧双手,呼吸一下下发沉,直觉连眼前都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只视线仍下意识锁定在雁惊寒身上,仿若如此,他才能寻回自身。
  眼前倏然有一道光圈逼近,直刺得他不由自主闭上双眼,接着胸前便传来一点轻微的痛意,十一下意识抬手将那东西接住。
  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便是一片莹莹光辉。他心头一震倏然回神,仿佛在黑暗之中得到指引,终不至沉沦于欲念痴心之中,失却本心,伤害自己所爱之人。
  他的爱深重执着,经年日久,早已长成一株繁茂参天的大树。这树永不凋零、枝叶万千,这万千枝叶便是他延展而出的无数妄念渴求。
  但正如大树之本在于根,十一之爱,最重要的亦从来不是这些妄念渴求能否实现。他自来不重所得,只在对方。
  雁惊寒便是他万千情思所系之根。
  十一定神之后,顾不得将那夜明珠收好,便迅速从床上一跃而起,跪在雁惊寒身前。期间甚至不忘留心自己脚下,以免碰到对方床褥,就连下个床都用上了轻功。
  他心知对方已不为他先前之举动气,却不知自己方才情迷之下的异样是否被雁惊寒看出不对。便小心地抬眼看了看对方神色,顺着他先前话音磕头伏身道:“主上恕罪,属下这便找小二将床褥换过?”
  语气咋听之下与平常无语异,雁惊寒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可以遮掩的紧张。
  他看了看十一,暗道这人果然是胆大包天,竟敢三番五次糊弄自己。然而他心下又知,难道十一不如此,还要在此时此刻将一番心意向他剖白吗?
  因此想来想去,最终也只得宽宏大量,顺了这人的意,点了点头道:“嗯。”只是仍不叫他起来。
  十一伏身跪着,看不见雁惊寒神色,加之难免心虚,一时间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得后背直冒冷汗。直到听了这一声“嗯”,方才劫后余生一般,稳了稳声线,又接着问道:“那属下顺便让客栈将晚饭备好?”
  雁惊寒紧了紧身上外袍,仍是淡声道:“嗯。”先前事故频发之下还不觉得,他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冷。
  十一等了等,见雁惊寒话音落下,也不让自己起身,正在犹疑思量,耳中突然捕捉到一点窸窣声响,他下意识抬了抬眼,就见对方衣服下摆正被扯得紧了紧。他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微变,倏然直身来上前一步,焦急道:“主上怎地不将衣裳穿好?”话音落下,已三两下伸手替他将衣带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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