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石室后方有人,在察觉到这点的同时,雁惊寒心中自然也同十一一般,曾想过是否要先躲起来探探情况。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来这石壁既然开了,自然无异于告诉对方后面有人;二来这石室中四四方方,本就无处藏身,倒不如大大方方现身,免得弄巧成拙,徒然惹人疑心。
  两人几乎是正面迎向对面石室中的众人,以雁惊寒的目力,自然一眼便已注意到秋菱等人,扶宁当然也认出了他与十一。
  三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倒是秋菱乍见雁惊寒,也不知是否因着这么多年的相处,纵使对方已然易容,只见她仍不觉上前两步,视线盯在雁惊寒身上反复打量。
  此时人多,雁惊寒为免暴露身份,自然不会在此时接近秋菱,只大略确认对方安危便若无其事收回眼神。
  因为只有雁惊寒与十一二人,与此时这一石室中停留的数十人可谓对比明显,很快便有人禁不住出声问道:“二位兄台,只有你们二人?”说着也不知想到什么,看着他二人的目光似有怀疑,又试探着朝他们身后张望。
  雁惊寒见状,立时从善如流地侧身让开,赶在石壁落下之前让对方看清楚身后状况,与此同时,还不忘主动将先前种种一一告知。
  他倒也并不隐瞒,只是讲到自己为何没有和石室中的众人一并行动时稍稍粉饰了一番。只见雁惊寒一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当然隐去了他奔不该知道的祠堂暗道与阶梯之事,只说自己推测出口兴许在靠近常青门屋宇的方向;一面又说自己并无把握,故而先前出言提醒后见其他人赶着离开便也并未多劝,只和同伴一起冒险留下,而后选了这方一探究竟。
  全然没有提及自己原本就希望同行之人越少越好,根本不打算多此一举。而此时若是这石室中没有张正行与扶宁,雁惊寒大约也只会如先前一般行事,只管在最后关头,留住秋菱即可。
  但有了他们二人又不同,无论是出于看顾扶宁只故,还是他心中清楚对方与张正行应当也心中有数,都不便多做隐瞒。
  纵使是习武之人,待在一个昏暗密闭的环境中,时间久了也会倍感不适,更何况还有一个合欢宗不知躲在何处虎视眈眈,故而众人此时一心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原本出自张正行口中的推测,便已令众人信服,此时听得雁惊寒所言正好可与之相符,众人更是信心倍增。
  两相验证之下,再加上最后的箭矢有无,立时便有人按耐不住兴奋,迫不及待顺着雁惊寒与十一方才出来的方向找起机关来。
  十一见状,自然也上前帮手。
  张正行自见到雁惊寒二人起便不曾开口,只视线一直没有从他们身上离开。都说武当少掌门行事周正又不失和煦,雁惊寒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毕竟若换了旁人,如此堂而皇之地盯着人看,总难免显得冒犯而失了礼数。但偏偏由张正行做来,却只觉大方磊落,让人生不出半点不适。
  雁惊寒对上对方目光,想着中原武林不论是谁,见了武当少掌门大约都要有所示意,遂微微颌首,接着便打算上前几步做足礼数。却不妨张正行见状,已率先迈步走近,只见他停在雁惊寒前方一步之外,抱拳微笑道:“在下武当张正行,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师从何派?”
  雁惊寒自出揽月楼以来,对于回答此类问题已然驾轻就熟,闻言也不管张正行是否有意试探,只面上同样挂起笑容,抱拳回道:“久仰张少掌门大名,在下免贵姓姜,名十二。”说着还不忘指了指十一,一并介绍道,“那位是我义兄,名十一。我二人无师无派,只是家里是开镖局的,故而自小习得些武艺。此次听说武林大会盛况,便一同前来凑个热闹。”
  雁惊寒短短几句,仿若打过腹稿一般,说得十分流畅。只是他话音落下,张正行还未及反应,只见前方突然做了主上义兄的十一已忍不住倏然回头,站在一旁的扶宁亦不觉微微侧目,好险没有面露异色。
  偏偏雁楼主还不忘继续表演,眼见十一动作,连忙张嘴问道:“大哥,可是找到机关了?”
  十一大约还处在震惊中无法回神,闻言只下意识稍稍摇头以做回应,雁惊寒见状,便又十分自然地朝张正行解释道:“少掌门勿怪,我家大哥自小便不爱说话,性子沉闷了些。”
  十一......
  作者有话说:
  来,各位民政局的朋友们跟我念,十一十二,天生一对~
  ps:差点忍不住这章章节名就叫“十一十二”了,但一想咱怎么着也得给武当少掌门一点排面......
  第175章 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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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场杀阵之后,有人坠入密道,有人当场身亡,也有人得以越阵而出。合欢宗今日既已走到此步,无异于和中原武林彻底决裂,自然是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
  赵飞逸持剑站在高台之上,冷冷扫视演武场中的一地尸体。这些尸体中有中原武林之人的,也有她合欢宗的,然而不论看到什么面孔,或熟悉或陌生,赵飞逸双眼中都只是一片漠然,仿佛尸体就只是尸体。
  江湖武林说起合欢宗之人,不外乎“妖女”“狐狸精”一类形容。然而赵飞逸身为合欢宗宗主,却与这些形容大相径庭。只见她身穿素衣,眉眼自带一股女子身上罕见的英气,风吹起她的发丝,不显妖媚只显清冷凛冽。
  一道身影落在后方,赵飞雪闻声未动,只稍稍侧耳:“禀宗主,圣女仍未从密道中出来。”这圣女自然便是赵飞雪了,认真说来,圣女之位在合欢宗名义上虽然仅次于宗主之下,但却并无多少实权,也难怪对方这么多年尤不甘心。
  赵飞逸听得身后女子此言,脸上神色并无变动,更没有细问之意,只波澜不惊道:“依计划行事。”
  “是。”那女子闻言,立时恭敬垂首应了,正待后退,却见山脚之下突然升起一阵红色烟雾。见状,这女子不由睁大双眼,脸上神色难掩激动,“是少宗主她们,东西拿到了?”
  仿佛为了答她此问,只见随着这女子话音落下,半空中飞来一只信鸽,正正落在赵飞逸手中。赵飞逸将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笺取下,展开来看,只见其上写着“徒儿幸不辱命,请师父万自珍重”,落款是一个“欢”字。
  赵飞逸神色冷静,细细辨认纸上字迹,只到确认无误这才运转内力将此信化为齑粉。“嗯。”她点了点头,遥遥目送山下红烟一路出了武陵城门,直至彻底消弭在空中,这才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现下情况如何?”常青门中砍杀之声依旧不绝,赵飞逸任由手中纸末随风四散,突然开口问道。
  “禀宗主,按照宗主吩咐,逃出演武场的那些人能杀则杀,不能杀的则正往对面山脚引。”
  “很好......”赵飞逸到了此时,脸上神色才似有所波动,只见她勾了勾嘴角,面上表情似讥似愤,“既然都要复仇,总不能所有事情都算到我合欢宗头上,她碧水宫就置身事外。师叔之仇,也总要讨回几分。”
  说到这里,赵飞逸抬手立剑,她看着自己的面容映在染血的剑身上,眼中杀机比剑锋更利。
  同样是上任合欢宗主亲传,赵飞雪使鞭,她却使剑,正如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人有一人的品性,一人也有一人的执着。
  当年中原武林讨伐合欢宗,赵飞雪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武功根基,失去了宗主之位,赵飞逸又失去了什么?
  此时此刻,合欢宗宗主如此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以无数宗门弟子的性命作陪,是要为何人复仇?
  一切不言而喻。
  赵飞逸左手五指轻轻抚过剑首铭文,神色又是无波无澜。只听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再次开口问道,“可有确认今日前来的宗门弟子都有携带令牌?”
  “请宗主放心。”女子稍稍抬头,从怀中掏出某物,意有所指般道,“但凡是我合欢宗弟子,无一遗漏。”
  沈慎万万没有想到,只差临门一脚,自己竟也成了这“瓮”中的鳖。那一剑来势汹汹,直逼他后心一点,还未近前剑气便已径直穿透他衣裳割在背上,可见对方内力之强盛。
  雁惊寒没有料错,这一剑沈慎根本不敢直面其锋,只得往旁侧退避。然后旁侧便是交织而来的千机,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沈慎这一避只在一息,但也因着他这一避,前方本有的一点空隙便已然封锁。
  于是,沈慎只得再退一步以避千机锋芒,而与此同时,等着他的是与众人等同那一声巨响。
  眼看着自己脚下踏空,沈慎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一为那不明所以的一剑,二则为赵飞逸的冷眼旁观,虽然一切操作都是双方事先早已商量好的,但这个女人眼见自己受阻却视若无睹,可见本就居心叵测。
  沈慎虽然答应保叶卜安全,但连番变故让他乱了手脚,此时自然也不知对方去了何处。沈慎自问自己已然尽心,若被问起也能有个交代,至于对方是生是死、是否脱身,他都不打算再管,以免平添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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