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不知是谁的喘息声久久无法平静。
雁惊寒方才气怒上头尚且不觉得,等到此时,面对十一近乎怔愣直白愕然定住的视线,眼见对方双眼几乎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此时坐在人身上的姿势实在是出其暧昧。
“主上......主上方才所言何意?”
大约是眼见雁惊寒稍稍后退,不知是否下意识想要追着对方靠近,十一亦试探着动了动,慢慢直起身子坐在床上。
只见他动作是前所未有地小心轻微,仿佛怕惊动了什么。随着腰腹处渐渐用力,一只手亦下意识抬起,似乎怕雁惊寒坐不稳似的。只是临到头来,又一反往常,不敢切实地碰在人身上,只虚虚扶着。
雁惊寒念头转过,原本正纠结是否先换个姿势,然而下一秒,他眼见十一如此,反倒又决心不动了。
再等听得对方此问出口,则更是心中一动,不知为何,话题分明是雁惊寒方才有意引出,此时此刻,如此近在咫尺地面对十一神色,他又不由自主生出些难言的羞窘来。
毕竟于雁惊寒而言,此前种种细节感受,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更何况若细究起来,不知是否多少受姜落云影响,实则雁惊寒在某些方面,很有几分讲究君子礼法的意思。
故而依着他原本打算,虽说二人皆为男子,不同于男女之间,不说良辰吉日、诸多世俗规矩,但也是有意找一个好些的时机再与十一互表心意、论及终身的。至少不是像如今这般猝不及防,甚至自己连行动都尚且不便。
“主上......”
雁惊寒本就惯于一切尽在掌控,他想得很好,却不妨今日接二连三被十一给弄了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不免心中又有一股憋闷之感,如此这般两相交杂之下,实在是复杂难言。
耳听得十一再问,怔愣间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索性瞥他一眼,扶额叹道:“十一,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十一自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雁惊寒如何会知?
心跳自方才起便无法平复,一下一下仿若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十一看着雁惊寒,脑子里不停闪过对方方才所言,各种念头疯狂涌现,思绪乱成一团。在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已隐约猜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置信,乃至自我怀疑。
毕竟此时此刻,他只觉自己甚至连呼吸都不知该如何反应,更遑论思考了。
十一浑然不觉自己声音在发抖,只下意识朝雁惊寒靠近,近乎固执又期期艾艾地开口,好似希望对方让他在震惊、忐忑、期待与兴奋中寻一个出口。
“主上?”随着雁惊寒话音落下,十一呼吸一颤,撑在身后的手臂不觉狠狠用力。
只见他过得这片刻,大约终于自头脑中理出一线清明来。一双眼睛近乎一动不动地紧盯住雁惊寒神色,其中先前的晦暗与痛苦已荡然无存,只仿若被什么点亮一般,发出某种无意识的近乎烫人的火星来,直盯得人面皮发烧。
十一顿了顿,喉结因为过于紧张而发出某种近乎干涩的吞咽声响,嘴唇张合几下,而后终于得以在乱成一团的思绪中,率先抓住一个关键之处确认般道:“主上都知道?”
知道什么?一切不言自明。
不知是随着话语到此,记忆中不觉闪过的场景使然,还是因着眼见十一如此,雁惊寒只觉自己似乎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并不看对方,只放下手臂,略微转头面向床外,尽量若无其事道:“这些时日,我并非全无意识,偶尔也能得片刻清醒,只是身不能动。”
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已不言而喻,只见十一闻得此言,几乎是不可抑制地睁大双眼。
方才隐约的猜测彻底得以确认,他脑子里先是炸成一团,而后又近乎茫茫然地想到:以主上之性,既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自醒来以后,却未见丝毫反感与怒意,甚至......甚至方才还有意提及“负责”二字......
十一只觉自己几乎要被巨大的喜悦砸昏头脑。他像一个心心念念多年终于即将得见美梦成真的信徒一般,心中一瞬有千言万语涌上,临到头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饶是勉力定神,张了张嘴也只发出两个音节,只心跳声倒是越发清晰了,仿若在声声控诉他的笨拙。
雁惊寒话音落下,等了等,听得十一又是一句“主上”出口,不由有些好笑。
暗道从方才起,这人已连着唤了三声“主上”,先前尚且话多得很,又是责他“任性”,又是说他“惯会哄人”,难道此时便没有别的话要说?
原本依着雁惊寒之性,自觉事到如今,自己与十一之间实则只隔了一层窗户纸,是不在意谁先开口的。
但现在嘛,想到对方方才看也不肯回头看他,只一径朝门外走去......雁惊寒决心改变主意了。
只是十一这个木头,话已说到如此境地,他怎么......雁惊寒面上稳如泰山,一双眼睛却微不可见地动了动,好似终于舍得从桌上那几枝桃花身上转回来。
只是他才将有动作,下一秒,却又倏然定在原地不动了。
左手指尖有一点细微的触感传来,像某种小心温柔的试探,雁惊寒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五指与另一只手轻轻相抵。而后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是在确认他并不反对,便又渐渐攀爬往上,直到将他整个手掌都握在掌中,稍稍用力收拢。
这动作分明如此简单,甚至此前他也并非没有与十一互相牵手过。然而不知为何,当此时刻做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雁惊寒只觉自己好似无法自控,通过二人相连的掌心,仿佛有某种热度传递,令他自手臂往上也不觉发起烫来,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更甚。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屋内落针可闻,不知是谁的手掌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蹭上对方掌心。
雁惊寒心如擂鼓,在某个瞬间,几乎无法忍受十一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当此时刻,一切大约已尽在不言中。
雁惊寒眼睫微颤稍稍转头,果然就正对上十一全心凝视的双眼——这么多年,在无数他所不知道的日夜,对方或许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等着他。
直到今日。
两人呼吸相闻,雁惊寒看见那双眼中情意绵绵,几乎要将他溺毙,他听见十一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爱意经年持久、倾泻而来:“主上,属下心悦主上。”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小情侣告白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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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我心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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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十一除却气人以外,还可操控他嘴角,只是一句“心悦”而已,实在是再简单直白不过,雁惊寒听在耳中,却只觉自己几乎难以控制面部神色,好险稳住了。
心跳在胸中鼓胀,像某种源自身体本能的回应。双目对视之间更好似有某种炙热烫人的吸力。
雁惊寒眼睫微颤,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种吸力彻底俘获,却不再偏移视线。只仍旧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凝视着十一,好似是示意自己认真在听,又好似是要将对方此时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皆完完全全刻在脑中。
十一显然还没有说完,他本就自觉自己此前所做之事有些卑劣,方才既已提及,虽说雁惊寒好似并无怪罪之意,但他也不愿在对方心中留下哪怕一丝一毫,恃爱行凶、趁人之危的印象。
于是,一句话落等不及对方开口,又或者当此关头,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便下意识想要多说一些,想要更为妥帖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只见十一几乎是有些迫切地解释道:“属下并非不负责任之人,对主上更是如此。”他此生大约从未如此紧张过,几乎是语无伦次了,“主上......属下此前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心中痴妄、不能自已......”
说是解释,然而不知为何,十一说着说着反而又不觉心虚起来,而后几近无声。毕竟纵使没有“引欲”,难道往日他便不曾想过吗?甚至此时此刻,他看着对方,又何曾不想将之抱入怀中?
通过两人相贴的掌心,仿佛有某种力量传递。
十一看着雁惊寒,不知为何,在某一刻突然福至心灵,顿了顿终于不再纠结,好似彻底败下阵来,又好似只是随着心意的出口,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期待、与欲望尽数敞开在对方面前。
只听他再次开口,双眼中的急躁不再,只近乎微妙地换了一种形容,以一种坦白、赤裸而又期待忐忑的语气道:“是属下情不自禁,做了许多......,”十一声音喑哑滞涩,大约是话到此处,面对雁惊寒双眼,羞愧之余更不由有些难以启齿,“做了许多不该之事,属下喜欢主上,敢问主上对属下是否也......”
是否也......什么不言而喻,原本雁惊寒等得这片刻,眼见十一紧张无措,自觉自己对对方的“惩罚”已然足够,正打算等十一问出这话便给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