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只见他垂在身侧的两手当即握紧又很快松开,喉结起伏几下,而后才尽量维持声音不变道,“属下并无此意。”
顿了顿,十一走近几步,迫于姿势之故,雁惊寒只得略微仰头看他。
不知是因为对方此时被水汽洗过的眉眼显得格外柔软,还是因着对方方才唤的那声“十一”有些拉长了声音,尽管雁惊寒自开口起便分明带着些轻松笑意,但不知为何,见状,十一却总觉得自己让对方受了委屈似的。
又觉此时想要他“管”的雁惊寒有一种难言的撒娇与脆弱,他看着那张脸,几乎克制不住想要轻抚上去,将其捧在手中。
“不若属下先替主上将头发洗了?”于是,不等雁惊寒接口,只见十一除却声音以外,几乎连半蹲在对方浴桶边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温柔了。他看着对方轻声问道。
认真说来,虽然昨日两人已曾有过一番亲密,但一来到底还有几分为除“引欲”之故,二来亦有劫后余生、心意相通等诸多情绪交杂下的激动与热切。故而细究起来,当此时刻,这种平静的日常相处中的赤裸与亲密,反倒是两人关系变化后头一遭了。
雁惊寒面上如常,但实则此时坐在浴桶中不着一物的毕竟是他,见了十一转回身来的视线反应,说不羞赧那是骗人的。也幸亏这水中加了药材,颜色比之清水略深一些,再加上水雾蒸腾,总归稍稍有所遮掩。
眼见着对方半蹲在自己面前,尽管十一十分刻意地控制自己视线不朝水面看去,但有些时候正是这种“刻意”,反而愈发显出某种欲盖弥彰来。
不知为何,分明就泡在热水中,浑身早已是热的,雁惊寒在某一瞬间,却仍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热意在脸颊耳后游走。
“嗯。”他略微眨眼,搭在浴桶边沿处的手掌有刹那收紧,听得十一这话,几乎是下意识便点头应了,毕竟除却洗头不就是擦身了?更何况雁惊寒自问不喜药味,待会儿泡足了时辰后少不得还要再用清水洗一遍,自然是先行洗头为好。
直到话音出口,眼见着十一当即就要提桶过来,雁惊寒神思一定,念头转过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另外更重要的“目的”。
于是,十一眼见着对方点头应了,正打算起身,却不妨将将动作至一半,便见自家主上又倏然伸手抓住他手臂,话锋一转摇了摇头道:“不急。”
雁惊寒方才乃是左臂搭在浴桶边沿,靠近十一这方的右臂则是泡在水中的。此时情急之下这一抓,便不可避免地带出一点水声来。水面涟漪起伏,一圈圈扩散,几点水珠沿着他手臂线条滴落,是沉静的引人注目的。
水滴滑过几线,十一手腕处的衣裳亦被雁惊寒湿透的手掌沾染,洇出一点湿润来。
他今日穿的乃是一件黑色窄袖衣裳,虽未戴护腕,却也用细绳绑缚缠了一层收紧袖口。
隔着重重阻碍,于肌肤而言这点透过雁惊寒掌心而来的湿润本该是不可感的。但十一却好似被这点水意浸得有一瞬晃神,直到对方收回手去,这才又原样蹲下,张了张口,声音仍旧如方才一般问道:“那主上此时想要属下做些什么?”是十足的温柔耐心。
作者有话说:
你们发现没,真不是我的问题,就以前单恋的时候吧,你觉得十一快憋疯了,现在怎么说也算亲密过了吧,你还觉得他快憋疯了啊?!啊??
十一:欲望深重.jpg(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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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233无需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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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主上此时想要属下做些什么?”
雁惊寒闻得十一此言,看了看他,复又放回水下的右手手指不觉略微捻动,臂上已没有水珠滑过,他却总觉得还有什么流连不去似的。
思绪转过,而后只见他突然侧过身来,右臂与左臂的姿势瞬间一换。水声再响,比方才带起的涟漪更大了些,像漾在人心上。只见雁惊寒就这样贴近十一面前,那条沾了水珠的右臂扣上桶沿,重新印入十一眼帘。
他面容恍若水洗过一般,在这一瞬间,眼见着对方双眼略微睁大,几乎下意识绷紧身子屏住呼吸,也不知雁惊寒是否心如明镜,他在十一眼中简直像传说中于海面探身的鲛人。
是惑人的,以不可阻挡的美丽与力量直击人心底的,让人无法拒绝的。
雁惊寒看着十一,以近乎面对面的姿势,眉眼间不无认真道:“我想你告诉我你在唐蝉处拿了什么。”他说这话时的声音虽然仍旧一如方才,但实则神态间已不觉显出几分不容置疑来,但偏偏用的却又是商量般的语气,以及这样一种模样。
十一闻言,几乎连一句推避的话都难以说出,更遑论遮掩了。只见他张了张口,却一时没有发出声音来。
诸如雁惊寒这样的人,大约永远在提问之前实则心中便已对答案有所猜测。
故而此时此刻,只见他话音落下,眼见十一如此,便又很快接道:“我猜是在前些日子‘引欲’发作之时,能助你维持清醒的东西对吗?”雁惊寒声音低沉,其中显然已不无肯定。
顿了顿,只见他定定看进十一双眼,不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再开口时,声音却反而越发放轻了,像某种循循善诱,又像某种无言的安抚:“十一,我今日原本也可以问唐蝉,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雁惊寒一字一句清晰道,“十一,告诉我是什么。”
语毕原本抓在浴桶边沿出的右手手掌伸出,摊开在对方面前,显然除了听以外,他还要亲眼看看。
以十一对雁惊寒的了解,自然知道凭自家主上的心思,无论他如何掩饰,也必然早已在白日他突然开口截断唐蝉话头时察觉什么。
真要说起来,十一从来不愿对对方有丝毫隐瞒,但他只消一转念,想到此事已然过去,说起来反倒只会徒惹自家主上气怒心疼,便宁愿对方不知道了。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又十分清楚,雁惊寒此时这句“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意在何处。正如昨日对方坦言先前隐瞒有关“玉蝉”的种种,并承诺日后再不如此一般,十一知道,如今自己亦该同样如此。
更何况,此刻此刻,面对这样的雁惊寒,他根本无法抗拒对方所说的“我想”。
于是,在两人间片刻的沉静后,只见十一终是伸手朝怀中探去,而后似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是唐门一种可用来......”他顿了顿,话到嘴边到底忍不住打了个转,把“折磨”二字换了一下,“逼问人的药物。”一只瓷瓶被十一犹疑着放到雁惊寒手心,他剩下的话却迟迟没有出口,只一双眼睛牢牢锁住对方神色。
“嗯。”雁惊寒哪能听不出十一话中堪称粉饰的委婉,但他不动声色,只仿若对对方此时的挣扎犹豫全无所察,收紧手心继续道,“此药名为什么,服下有何效用?”声音乍一听来,竟有些淡淡的。
十一视线扫过雁惊寒手上动作,闻得此言,便知自家主上是非要听自己事无巨细说个清楚了。在某一瞬间,他心中近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酸软来。
只见十一试探着凑近了,伸手握上雁惊寒小臂,眼见对方并未躲避,这才试探着道:“属下说了主上能否不要生气?”顿了顿,大约是始终记挂着对方昨日坦言的心疼之语,又连忙补充道,“也千万别因为属下难受,属下保证日后再不会如此了。”
他这句保证实在是似曾相识,雁惊寒听在耳中,只觉风水轮流转,心里难得有些自省道:难怪昨日十一纵使听得自己这般,仍旧忍不住生气。
但他此时自然是万事说“好”,更何况雁惊寒心中本就早有猜测——十一必然想了些法子抵御“引欲”之效,否则又怎会自那日放纵之后,便再未对他有过丝毫越界之举?
雁惊寒想到这里,心中纵使再是生气,也都转变为心疼不忍了。
“此药名为‘噬骨’,服下之后并不会伤人身体,”十一斟酌着措辞,面对雁惊寒视线,话语间显然着重强调了“不伤身体”几字,而后一咬牙道,“只是会让人浑身疼痛,仿若万蚁噬骨一般。”
“嗯,一颗药效多久?”雁惊寒闻言,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但声音仍是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什么。
“半个时辰。”十一开口答完,又很快补充道,“但中途只消服下解药,便随时可止。”
“嗯,你曾服过几颗?”
“属下......属下未曾记过。”
“嗯。”雁惊寒听罢,仍是一个“嗯”字打头,只是这回他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迟迟未再出口。
十一本就在时刻留心他反应,见状不免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忧。他皱了皱眉,正打算接着开口,就见雁惊寒突然坐回身子,仍旧如先前一般后靠在浴桶边上,然后将那只瓷瓶举到耳边晃了晃,又拔开瓶塞,将之尽数朝左手掌心倾倒。
药丸躺在手心,是不起眼的褐色,总共也只得寥寥几颗。在这一瞬间,只见雁惊寒垂下眼睫,视线定格在掌心似有片刻凝滞。